烏涵立刻朝抱着自己的人看去。原來剛才葉東搶她的刀時,被她給劃傷了。
&東,你怎麼樣?」烏涵坐起身,正要拿起葉東的手臂查看,卻被魯姍姍推到了一旁。
&東。」魯姍姍扶着葉東起身,推開他的袖管,見他只是被劃破一點皮,放心地呼出一口氣,眼睛瞪向烏涵,「你個瘋子。」
烏涵也放下心,打了打身上的土,起身,正撞上魯吉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冷冷地走回屋子。
客廳內,孫志高見她走入,嚇得躲在了程俊身後。
程俊不解,「烏涵,你剛才什麼意思啊,小高怎麼就成殺人兇手了?」
烏涵將尖刀插回腰間,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孫志高對面,像是審訊一樣看着他,「告訴我你的家庭情況。」
孫志高抓緊程俊,一臉的怕意。
&高,給她說說。」魯吉看似是護着孫志高,也想借着烏涵這樣一鬧,聽聽孫志高的事情。
&見大家都盯着自己,孫志高支支吾吾,「我家人都死了,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什麼家人,所以,聽說烏涵沒有父母,我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對她也就關心了些。我不是什麼兇手,我連魚都不敢殺,怎麼敢殺人呢?」
他見烏涵不說話,鬆開了程俊的衣服,「烏涵,我說的是真的,你可以打電話給孤兒院,我除了上大學在外面住,幾乎整個童年都在孤兒院裏。哪來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啊。」
孤兒?烏涵聽後,挑起嘴角笑了起來。後又垂目想了想,「你對醫學有研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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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涵眯眼,沒想到孫志高承認地這樣坦然。
魯吉見烏涵沒有問出什麼,對周珉吩咐,「去問問孫志高所說的孤兒院,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好讓烏涵死心。」
聽出了魯吉話里的意思,烏涵站起身,伸出一隻手,「小高對不起,我見你一直沒有說出來家庭情況,以為你是兇手,一時心急>
孫志高伸手和她握了握,「沒事,只要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就行,不過,你還真是厲害,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了。」
大家笑了起來,程俊拍了拍孫志高的肩膀,「都怪你長得太像殺人犯,才讓烏涵誤會。」
烏涵並沒有和大家玩笑,冷冷地看着偶爾一笑的孫志高,與他不時地對視。孫志高倒是有意迴避烏涵的眼睛,看着像是害怕她,又像是心裏有鬼。
看着笑容尷尬的孫志高,烏涵走近他,在他耳側說了一句話,孫志高一怔,驚恐地看向她。
比了個「噓」的手勢,烏涵轉身回了房間。
不一會兒,周珉帶來了林場管理處給的消息,已經證實,孫志高確實從小在孤兒院生活,沒有父母和兄弟,他說的是實話。這樣,他的身份就和兇手不符了。
入夜,緩過勁兒的孫志高準備去巡林,聽到了魯吉巡林回來的聲音,「剛才我好像看到烏涵了,這孩子慌慌張張地背着旅行包走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
&整天神秘兮兮的,誰知道啊。」程俊沒心眼兒地回了句。
&上旅行包嗎?是不是走了?」葉東看向門外。
&管了,我們問她也問不出什麼,她來了,咱們這兒的事兒反而多了,走了也好。」魯吉放下槍,對孫志高道:「怎麼樣?緩過勁兒了嗎?今天晚上能巡林嗎?」
&事兒了。」孫志高對他笑了笑。
魯吉:「那就好。你也別記恨烏涵,她不是故意的,剛才離開,估計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你,這孩子,心思還不成熟呢。」
孫志高點點頭。
整理好裝備,孫志高準備去巡林時,看了眼葉東的房間,「烏涵真不回來了嗎?」
魯吉蹙眉,「估計真走了吧。她臉皮薄,可能覺得做錯了事,人跑了。」
&就走吧,反正就是一個客人。」葉東擦着槍,接過魯姍姍遞來的子彈,裝入了槍里,神色淡淡。
魯姍姍也搭腔,「我不喜歡她,走了招呼也不打一聲,看着挺自私的。」
&這樣說,她也是獨來獨往慣了。」魯吉拍了拍孫志高的肩膀,「巡林的時候小心些,這兩天不太平靜,你多留個心眼兒,別受傷了。我總覺得林子裏有人。」
孫志高點點頭,背槍離開。
魯吉和葉東互視一眼,看向了消失在林中的孫志高。
幾近黎明,烏涵偷偷跑入魯吉的房間。
&走了嗎?」烏涵問沒有睡覺的兩人,坐在了睡下鋪的葉東旁邊。
葉東見她安全,放下心,「走了,和你想的一樣,他接受了晚上巡林,應該是想在夜裏解決你。」
烏涵笑了笑,「你們呢?演的怎麼樣?」
魯吉從上鋪跳下,「也就我和葉東演戲,其他人都是實打實的。我和葉東先拋出你走了的消息,其他人也就都認為你走了。」
&你人緣兒不怎麼樣啊。」葉東盯着一旁檢查尖刀的人,「大家聽說你走了,差點兒放炮慶祝,要不是這裏禁火,他們估計煙火都放好幾車了。」
烏涵瞪他一眼,「你是最開心的吧,魯吉就捨不得我走。」
&還真捨不得,你和林森很像,適合咱們這一行。如果案子破了>
烏涵起身,不給魯吉挽留她的機會,「我這會兒去林子裏,他一定在着急找我呢。」
魯吉搖搖頭,不再勸她留下。
&這樣太危險。」葉東攔下只拿了一把尖刀的人,「孫志高可是背着槍去的。」
&有自己的辦法,不用你操心。」烏涵瞥向他繫着繃帶的手,有些尷尬。
察覺到了她的歉意,葉東回了句,「沒關係,小傷。」
&你自己笨。」烏涵推開他,正要走,後又想了想,「我去找他,你和魯吉......遠遠跟着,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弱,我怕真對付不了他。」
葉東笑了笑,「知道了,怕死的女人。」
烏涵握拳,知道葉東是玩笑話,可他說准了她。她確實是怕死的女人,所以,這句話被葉東說出來時,很是諷刺。
漆黑的夜空沒有一絲的星影,四周散着潮濕的空氣,偶爾有狐狸的叫聲傳入耳中。烏涵一隻手握着尖刀,一隻手舉着手電筒。
她很少用照明的東西。這次選擇使用,是想讓孫志高看清她,好來襲擊她。烏涵確定,張業走時給自己的那句提點,『是孤兒也無妨,只要懂得原諒,你就有一顆善良的心』,他是在告訴自己,兇手是孤兒。
而自己俯在孫志高耳邊說的話,也是這句。孫志高既然驚愕,就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烏涵踩着濕軟的土,閉上了右眼。
她那隻左眼能在漆黑中辨別方向,看到的顏色與身後兩人不一樣。所以,如果孫志高埋伏在附近,她能最早察覺,這也就是她的辦法。
四周靜謐,陷入夜晚本有的沉寂。倍受死亡威脅的烏涵決定行步險棋,她沒有多少個夜晚等待孫志高來殺自己了。如果她等不到他,那就去找他。
看了看四周,烏涵睜開右眼,似是攔住一個人問了些什麼,身後的葉東和魯吉看不明白。
烏涵突然加速跑了起來,速度很快,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葉東的視線里。
&去哪了?」葉東舉起手電筒,仍然找不到烏涵的影子。
&有可能自己去找孫志高了。」魯吉拿出對講機,「程俊,你和周珉看好姍姍、韓娟,防着點兒烏涵和孫志高。」
&什麼情況嗎?」程俊的聲音從對講機傳出。
&涵不正常,行為、思想都有問題。我們琢磨不透她。為了讓孫志高就範,她可能走極端。」
葉東看向說出這番話的魯吉,陪他朝着烏涵消失的方向跑去。
極遠處傳來槍響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葉東、魯吉互視一眼,朝着聲響繼續跑。
漆黑中,端槍而立的孫志高殺紅了眼睛,朝着某處地方繼續射擊。
&高,怎麼了?」魯吉跑去按下了他的槍。
&偷獵的。」孫志高指着漆黑的一處地方,「很多人。」
葉東端起槍,「我去看看。」
&去,太危險了,我開了幾槍,他們怕是跑了。」孫志高攔下他,擔憂地看向遠方。
身後傳來腳步聲,三人立刻回身,拖着步子一身髒亂的烏涵踉蹌而來,她立身不遠處,停了下來。
舉起手裏的打火機,烏涵淺笑,「孫志高,你剛才跟我說的話,都已經被我錄了下來,要我放給葉東他們聽嗎?」
孫志高怒瞪着她,垂目想了想,突然舉起槍。
一直觀察着孫志高的葉東立刻做出反應,用肩膀撞倒了準備開槍的人。
魯吉也撲去,搶下了孫志高手裏的槍,「你小子,做什麼混事兒?」
孫志高大笑,「是這個女人多管閒事。殺了最後一個人,我已經後悔了。我不想再繼續,所以,想提前離開這裏。我已經醒悟了,為什麼不給我改過的機會。」
魯吉:「為什麼這麼做?沒有家庭又怎麼樣?」
&庭?」孫志高冷哼一聲,「你知道沒有家是什麼感覺嗎?他們憑什麼生下我們再拋棄我們。你以為我只殺了幾個陌生人嗎?我來這裏之前,也把家人都殺了。我想,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陪他們。每次單獨出門,我都想死在這裏,可是,開槍時我又害怕起來,我怕見到他們。」
冷冷瞪向烏涵,孫志高咬牙,「我早就後悔了,是你們一直調查,步步緊逼,一次次地提醒我犯下的罪過。讓我永遠活在痛苦裏。今天,我本不打算動手,我一點兒殺烏涵的念頭也沒有。可是,她跑來諷刺我,刺激我,挑起了我的仇恨,是她,讓我變成這樣的。」
烏涵拍了拍身上的土,神色淡淡。她不想留下來聽孫志高對罪惡的解釋,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她終於可以離開了。
回眸看了眼在地面掙扎的人,烏涵轉身跑走。
之後,她才知道,張業告訴她的那句「是孤兒也無妨,只要懂得原諒,你就有一顆善良的心」,是孤兒院院長在孫志高離開孤兒院時對他說的話,似是知道這孩子的性格會做出極端的事情,院長在他離開前想再叮囑他一番。
孫志高雖然是個孤兒,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還活着,而且是因為父母離異才將他和弟弟都送進了孤兒院,他恨自己的父母,恨這個不完整的家。
烏涵他們推測的都沒錯,只是兇手利用自己在孤兒院的身份完美的隱藏了自己。
孫志高聽到烏涵說的那句話,以為她早已經調查了自己,想要殺她滅口。他依然借用自己護林工的便利身份,想在巡林期間對喜歡獨自行走的烏涵下手。
可是,在看到烏涵時,他對這個同樣說是孤兒的女人起了惻隱之心。
卻未想到,烏涵主動跑來用言語刺激他,讓他動了殺她的念頭。那幾槍,他本可以打在烏涵身上,卻有意無意地射偏了。目的只是為了趕走烏涵,沒想到烏涵錄下了他說的話。
孫志高並不知道,烏涵拿的打火機不是什麼錄音設備,而是刺激他再次動手的工具,本就殺紅眼的人,聽說自己沒了退路,起了殺死在場所有人的心思,這才暴露了自己。
烏涵覺得,浪費自己的時間是死,被孫志高she殺也是死,橫豎一樣的結局,不如行步險棋。從結果來看,這次冒險很值得。
解決完事情,烏涵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屋子,將肩上的衣服褪下,用左眼看向肩上的藤蔓數字,還是>
烏涵拿起床上的枕頭朝玻璃砸去,身子太用力,她跪在了地上,開始哭喊,「為什麼沒有變,我明明幫了他們,幫了四個人,為什麼不變?」
營地外,程俊、周珉跑向回來的葉東,「怎麼回事兒?誰開槍?」
&志高這小子是殺人犯,你們去幫着魯吉送他到林場管理處,我去看看烏涵。」葉東拍拍兩人的肩膀跑回了屋內。
聽到了烏涵的哭聲,葉東推門走入。看到裸.着半個肩膀的人跪趴地面,他立刻關上門。
&歉啊。」他尷尬地揉了揉太陽穴,本以為會聽到烏涵的喊罵,屋裏卻靜了下來。
察覺到烏涵的不對勁兒,葉東呼出一口氣,重新走進屋子,將她肩頭褪下來的衣服為她穿好,並看不到她肩膀上的藤蔓數字。
&麼了?」他問她。
烏涵抹了抹眼淚,起身,面色平淡,「我來多久了?」
&天。」
烏涵咬了咬嘴唇,「我去洗臉。」說完,獨自走了出去。
葉東等在屋裏,眼睛掃向桌上的記錄本,他走去將它打開,翻到了奇怪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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