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
蘇文清只停頓了片刻,馬上就道:「小雪你忘了嗎?你娘是生完你之後,身體虛弱,之後一直養不好,才因病去世的啊。」
「那時候,你才幾歲大啊,小小的一點點,真是可憐。」
「哎,還是爹不好,如果爹能找到醫術更高明的醫師,或許你娘也不會這麼早就去了……」
蘇文清神色悲傷:「我至今還記得你娘給我繡荷包的模樣,燈火融融,燭光暖暖……你娘是我最愛的女人……」
他說着說着,眼裏竟然還有些水光。
好似一個深情至極的丈夫。
「然後你轉頭娶了一個繼室,生個了女兒,家裏人還叫她大小姐。」凌小胖冷不丁插了一嘴。
蘇文清臉皮一抖。
寧天更是直言:「有一句說的很對,但凡夫妻中一方遇害,那另一方的嫌疑,永遠是最大的。」
蘇文清的臉皮狂抖。
他迅速瞪了寧天一眼,趕緊對蘇雪道:「小雪,你可不要聽坊間的那些流言啊,那都是他們胡說八道的……」
蘇雪輕聲道:「我娘去世的時候,我雖然小,但我記事了,她是吃了一碗銀耳羹,才忽然咳血走的。」
她盯着蘇文清,聲音極輕:「這是病?」
蘇文清嘴角一抽,但還是飛快道:「這麼說來,的確有貓膩。」
「那時候,我正忙於政務,無暇顧及後院。」
「難道……是胡艷!」
蘇文清眼中冷光一閃,篤定道:「一定是胡艷了……那時候,她是你娘的丫鬟,仗着有點姿色,一再撩撥於我,企圖爬上高位。」
「想來,是她心思惡毒,對你娘下了手!」
蘇文清十分憤怒的樣子:「可惡,居然是她,畜生啊,你娘當初待她可是極好的,她居然對你娘下毒手!」
「是我糊塗了,我竟然沒有看清胡艷的蛇蠍心腸……!」
他一陣怒斥和後悔,最後又喊來人:「來人,把胡艷那個毒婦,給我押入地牢……不,給我絞了她,這種毒婦,不配活着!她要給我的月娘陪葬!」
馬上有人喊「是」,然後匆匆離去。
蘇文清這才長舒一口氣,繼續對蘇雪道:「小雪,是爹識人不明啊……爹有錯,爹愧對你娘!愧對於你!」
然而蘇雪卻淡淡地輕聲開口:「我入的宗門叫天機宗。」
蘇文清一愣,他不明白,蘇雪忽然說這個幹嘛。
不過,天機宗這三個字一入耳,蘇文清直接內心狂喜。
他不是沒見識的,當然知道天機宗的地位。
天機宗,天機宗啊!
四宗十二門中的,十二門之首!
蘇雪居然進了天機宗!
「小雪,你進了天機宗?真的嗎?太好了!你娘知道了也一定會非常高興……」
和臉上洋溢興奮的蘇文清不同,蘇雪的聲音依舊很輕:「天機宗,最擅長占卜天機,從天機之中卜算未來……也能知曉過去。」
「我學有所成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占卜我娘之死。」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雪盯着蘇文清,說出了最後一句:「我算出來了,當年害死我娘的人……是你。」
蘇文清的喜悅表情徹底凝滯,他偽善的臉皮不斷抖動,眉梢眼角更是一片驚色:「不……不是的,小雪你算錯了……你剛學會仙法,你肯定搞錯了……」
「就是你!」
蘇雪一聲厲喝:「我都算出來了!是你下毒,就下在我娘最愛喝的銀耳羹裏面。」
「你從頭到尾都不愛我娘,你愛的,只是她城主小姐這個身份。」
「你入贅,只是為了往上爬。」
「等我外公去世後,我娘就沒用了,你不想她擋着你的城主大位,所以一包毒藥毒死了她,甚至還怕她不死,翻了雙倍的量往裏加藥。」
蘇雪道出當年的真相,只覺得噁心:「所以,你怎麼有臉說你愛我娘的?!」
蘇文清渾身一震,他身上所有的偽裝,都在這一刻被撕裂了。
就像寧天說的,蘇文清就是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他誰都不在乎,誰都不愛,只愛自己。
之前為了城主之位,可以入贅,可以殺妻。
現在為了討好蘇雪,可以打胡艷,甚至可以讓人去殺胡艷!
他沒有禮義廉恥,他也沒有心,他滿腦子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好。
這種人,絕不能深交!
蘇雪的母親,就是沒看清蘇文清真面目,才會淪落至此。
但蘇文清還是不願意承認:「不,小雪,你不能這麼說你爹,我沒有做這些事……你算出來的,都是假的,你沒有證據!」
蘇雪冷笑了一聲:「就憑你這幅樣子,就是證據了。」
「你不配提我娘的名字,也不配當我爹。」
「我今天來這裏,就是和你斬斷一切父女關係的。」
說着,蘇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過金光,如同落日熔金,她一雙纖白的手指更是不斷翻飛,一個個複雜無比的印記從她手裏流出。
這是天機宗特有的術法。
可以窺探人身上的各種因果線。
當初白雪歌也是用這個術法,看到她和寧天的姻緣線的,這一次,蘇雪是用在蘇文清身上,她要看親緣線!
然後斬斷它!
很快!
一條淡淡的暖黃色的細線出現在她眼裏,這就是親緣線,牽着父母子女、子孫後代。
蘇雪毫不猶豫:「一因得一因,一果消一果!」
「我蘇雪與蘇文清,斬緣!」
「斷!」
話音落下,她手指並刀,猛地往下一斬。
啪。
一聲極其輕微的斷裂聲響起。
蘇文清整個人一顫,只感覺身體裏,好似被斷了什麼東西。
蘇雪淡淡道:「從此往後,我和你,不是父女,也不再有什麼父女之情。」
「還有,我告訴你。」
「三日之後,你會暴斃。」
蘇雪輕鬆定下蘇文清的死期,用的同樣是「言出法隨」之術,將蘇文清必死的某個結果,從若干年後提前到了現在!
蘇文清聽到這裏,表情登時扭曲,瘋狂叫起來:「不!你放屁!你胡說!我怎麼會暴斃!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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