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市再回府的時候,林得意沒騎馬,而是跟謝九歡一起坐馬車裏。
謝九歡塞了一把花生給林得意,「二娘自己炒的,你嘗嘗。」
林得意:「二娘給我嘗過了。」
嘴上這麼說着,林得意還是捏了粒花生米往嘴裏送了。
謝九歡說:「那個人為什麼要到夜市來呢?」
林得意:「他要去魏府的話,從這裏走近。」
謝九歡:「是嗎?」
林得意:「嗯。」
謝九歡:「可這裏有夜市,繞路說不定更快啊。」
林得意想了想,說:「他們那一行人可能不熟悉京城。」
謝九歡:「有道理,熊世照自己可能都沒來過幾次京城,他的手下肯定跟他一樣。」
林得意又吃了一粒花生米。
「四少爺你真聰明!」秉着吹牛不上稅,誇人也不上稅的原則,謝九歡給林得意鼓掌。
林得意被謝九歡誇得高興,便笑了起來。
謝九歡看着林得意笑,四少爺笑起來的模樣美如畫,只是如今除了謝九歡,老林家人都沒怎麼見過。
馬車慢吞吞,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謝九歡把頭往林得意的肩頭一靠。
林得意試了幾回,才將謝九歡攬進了懷裏,聽謝九歡問還吃花生嗎?林得意想搖頭的,但嘴裏被謝九歡塞了一粒花生後,林得意就坐着不動了。
「熊世照派人到京城來幹什麼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九歡突然又說了一句。
日子是真的不好過,以前吃飽喝足後,該考慮的事就是睡覺了,現在呢?她在考慮的,算不算國家大事啊?
謝九歡嘴裏的花生都不香了,想想都糟心。
林得意這一回沒說話了,他不知道。
謝九歡也沒指望林得意能說些什麼,她又撩起窗簾往外看。在宵禁之前,京師城的夜晚是很熱鬧的,謝九歡看着看着就看入了神。她甚至還看到了一個臨時搭起的戲台子,演得什麼劇,謝九歡看不出來,但看台上人的穿着打扮,演得應該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戲。
「你看,」謝九歡拉林得意看。
戲台下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大傢伙兒扶老攜幼的,看戲看得可認真了。
林得意問:「演得什麼戲?」
謝九歡:「不知道啊,我聽不懂。」
林得意說:「我也聽不懂。」
看戲的時候人多,怕出意外,也沒有愛看戲愛到,請戲班專為自己唱戲,所以林得意長到十八歲,他還沒有看過戲。
「他們演的是夫妻嗎?」看戲台上的男女握着手,林得意就又問了一句。
謝九歡說:「看不出來,但我怎麼覺着那個小姐在哭呢?」
林得意:「是嗎?」
謝九歡:「她雙手捂着臉啊,要不然是在害羞?」
林得意:「是嗎?」
馬車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但坐車上的二位忙着猜劇情,都沒察覺到。
前一秒男女主角還執手相看,下一秒女主就拿白布纏脖子上吊,台下的看客紛紛大罵男主負心漢,王八蛋。
謝九歡都驚着了,這劇情發展也太快了吧?女主為什麼就要上吊啊?
木冬這時站在車窗外頭,聽謝九歡在車裏抽着氣問為什麼,木冬就說:「四少奶奶,那個書生高中了,不認那個女的了,說那女的配不上他,那女的就上吊了。」
謝九歡:「」
痴心的女子負心的漢,她怎麼都換個世界活着了,還是能看到這種戲碼呢?演的不嫌煩,看的也看不厭?
「什麼亂七八糟的,」林得意則不高興道:「她為什麼不告到官府去?」
木冬被自家少爺問住了,這他哪兒知道啊,他又不是台上的那個小姐。
「走吧,」謝九歡沒了看戲的興致,把窗簾一放。
「也許那位小姐沒死被人救了呢?」林得意心思卻還在戲上。
謝九歡想了想,說:「然後她跟了救她的人,兩個人聯手把負心漢殺了?」
林得意:「」
這到底是個什麼戲?
「她都能為了負心漢去死了,還能捨得殺他?」林四少爺問。
謝九歡:「沒死成就覺悟了唄,這有什麼捨不得的?大徹大悟就是這麼來的,生死關一過,哎,世上除死無大事,情情愛愛算得了什麼啊。」
林得意沉默了,生死是大事,可情愛也很重要
啊。
「還吃花生嗎?」謝九歡問。
林得意抬手把謝九歡拿花生的手一抓。
謝九歡:「嗯?」
林得意十分鄭重地跟謝九歡說:「我絕不會負你。」
這突然其來的一出,把謝九歡弄懵了,說着戲呢,林得意這是代入自己了?
「啊,」謝九歡說:「這是你說的啊,我記下了,我,我也不會負你的。」
突如其來的心慌,又突然間不見了,林得意低低地「嗯」了一聲,他也記下謝九歡的話了。
謝九歡有些應付不來這會兒的氣氛了,林得意跟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似的,讓她都有負罪感了,她說什麼了,讓這位少爺突然間這樣了?
為了不讓車裏這會兒的氣氛繼續下去,謝九歡拿出了紙,還有她自製的炭筆準備畫人像了。???.BiQuPai.
「一會兒我畫出來,你仔細幫我看看,」邊在紙上勾勒着人臉的線條,謝九歡一邊跟林得意說:「哪兒不像,你就跟我說。」
林得意點點頭,開始專注地看謝九歡畫畫,好像剛才胡思亂想的那人不是他一樣。
「那人看着長得還行,」謝九歡說:「其實他的臉偏長,嘴角往下,這人一看就不好惹呢。」
這是謝九歡第二回提這事了,林得意說:「所以他才會渾身冒陰氣?」
謝九歡:「陰氣是氣質問題,這個人一定沒少幹壞事,時間和事實會證明我這話的。」
謝九歡一臉的篤定,由不得林得意不信。
半個時辰後,被謝九歡評價為渾身冒陰氣的諸林,在魏府的一處小門外下了馬。
魏首輔身邊的一個管事迎諸林進府,領着諸林往魏首輔的書房去。
魏府辦着喪事,到處掛着白布和白幡,院中,遊廊,走廊里掛着的燈籠也都是白紗的燈籠,府里也聽不見什麼人聲,只老太君靈堂那邊的哭聲,隱隱約約地擾人清夢,如果魏家人還能睡着覺的話。
諸林聽着哭聲,跟管事的說:「我應先去靈堂拜祭老太君。」
管事的忙道:「三殿下此時在靈堂,大相公讓大人你先去書房見他。」
三皇子過來了?諸林這才不再說話,大相公不想讓他與三皇子見面,那就不見吧。
管事的領着諸林到了魏首輔書房右邊的一個小廳門外,哈着腰沖廳里稟告道:「大相公,諸大人來了。」
廳內的魏首輔應了一聲,聲音里透着一些,不太常見的親近之意,魏首輔喊諸林的字:「子木啊,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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