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夏星冉急忙丟下手中的事物,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病房。
顏月卻已經先她一步趕到,當着夏星冉的面,面帶詭笑將病人緊急推進了手術室。之前對夏星冉深信不疑的病人家屬,惡狠狠的盯了夏星冉一眼,也急忙跟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夏星冉有些摸不清頭腦的發懵。她忙拽住張佳佳向她詢問病人的情況。看書菈
張佳佳一張臉紅撲撲的,眼神迷離,顯然是驚魂未定的模樣。急促的幾次深呼吸後,她轉着眼睛,回憶起剛剛的事來。
「病人麻醉醒來後一直都好好的。大概是半小時前,他說他身上癢,我去看了下,有些許小紅疹。我以為是他躺了太久,就沒太注意。」
夏星冉默默重複了遍,讓張佳佳繼續說。
「後來他開始打噴嚏,流清鼻涕。我想着北市天寒,恐是受涼了,還特意把空調打開,檢查了下窗戶的密閉性。」
張佳佳抿了抿唇,神色漸漸開始變的緊張起來。
「結果就在我離開還沒十分鐘,他的家屬突然一臉驚恐的跑到護士站來,說是病人突然全身發抖,喘不過氣。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去看了一眼。病人臉色紫漲,已經出現哮鳴音,我便趕緊給他吸氧,通知您去了。」
夏星冉閉上眼,快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病人的病況。數十秒後她猛地睜開眼「是過敏!」她立刻翻閱起病人的過敏史,並詳細檢查了病人的用藥和皮試狀況。
可一切證據都表明,整個護理過程沒有出現任何致敏物。
就在夏星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顏月已經推着化險為夷的病人走了出來。
夏星冉忙上前關心病人,想了解下情況。就見盛怒的病人家屬將隨身的皮包解了下來,狠狠砸在了夏星冉的頭上。
張佳佳見狀唬了一跳,卻還是選擇立刻擋在了夏星冉面前,撿起皮包準備還給家屬。
誰料家屬怒氣正盛,一隻手便把張佳佳扔到了一邊,與牆壁發出了激烈的碰撞聲。緊接着啪的一聲,夏星冉左側臉頰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傳來嗡嗡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緩過來,膝蓋處又是一陣尖銳的刺痛,生理反應的本能,使她重重地跌跪了下來。
值班室的醫生和護士立刻撥打了保安室的電話,紛紛跑了出來,攔住還欲施暴的病人家屬,將夏星冉扶至一邊。
只聽病人家屬張牙舞爪的對夏星冉罵道「殺人犯的女兒果然是殺人犯。虧我們還把你當個人物。差點就死在你手上。今天這事,我非得告你不可,你給我等着!」
聞訊趕來的文伊聽着這些話怒不可遏,忙問顏月發生了什麼。
顏月這才從靠着的牆上緩緩直起身,走到眾人面前道「胃內放的止血夾不牢固,提早脫落導致胃部大出血。剛剛我已經緊急做了處理,沒事了。」
夏星冉立刻疑惑的抬起頭。照張佳佳描述的症狀來看,病人根本不可能是胃出血導致的生命垂危!
文伊聽了這話臉色煞白,夏星冉慢了一步,他已經先主動開口應承了下來「止血夾是我放的,和夏醫生無關!有什麼事沖我來!」
顏月眼底的得逞之意轉瞬即逝,手抱胸冷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夏星冉身為主刀醫生,沒有及時確認止血夾的牢固情況,一樣屬於失職!」
病人家屬聽文伊如此說,不由分說衝上前又與文伊扭打在一起。直到張舒陽和保安趕到,才將幾人拉開。
文伊本着不能打病人的原則,導致自己被毆打的眼鏡碎了一地,頭髮凌亂着,臉上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了布條,看起來比天橋下的流浪漢還要狼狽幾分。
「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
起訴!你們這什麼破爛醫院,招的什麼垃圾醫生。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病人家屬氣的高跟鞋跺地鐺鐺響,怒氣沖沖的恨不得要將文伊和夏星冉撕碎。
張舒陽緊急安排醫患糾紛部門的醫生進行調解,然後板着一張臉命文伊和夏星冉以及顏月立刻跟她去辦公室。
張佳佳親眼目睹了這一活生生的醫鬧現場,害怕之餘,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雖然不是臨床出身,但基本的醫學知識還是懂的。之前病人的情況和書本上的胃出血狀況確實毫不吻合。
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跟着夏星冉他們一起過去。
張舒陽的辦公室里,氣氛和走位都和上午掉了個個兒。顏月趾高氣揚,滿臉不屑的看着夏星冉,指責她身為主刀醫生卻沒有仔細查驗術中過程,導致了這一醫療事故的發生。
夏星冉在路上已經仔細回憶了一遍手術過程,覺得文伊的操作沒有問題。又聯想起張佳佳的話,反駁道「張院長,手術並沒有出現問題。病人術後應該是發生了急性過敏反應,我建議查一下病人術後的用品。」看書菈
顏月白了她一眼道「術後才兩個小時,病人尚未進食,哪來的過敏反應。難道你是在質疑護理部咯?」
見顏月莫名其妙大有要把護理部拉下水的架勢,夏星冉頓時就有些生氣「顏月老師對我有意見大可不必如此牽三掛四的。」
顏月冷哼了一聲,看了張舒陽一眼道「我還不至於這麼下作。橫豎如今病人責難的是你,我擔心的不過是醫院的聲譽罷了。」
「好了,別吵了!」張舒陽煩躁的吼了一聲「顏月,你剛做手術的錄像呢,拿來給我看一眼。」
在出了論文抄襲事件後,又接着出現這麼明顯針對夏星冉的醫療事故。敏銳的張舒陽並不相信這是一個巧合。
「當時情況太危急,我一心忙着救人,並沒有來得及開監控。」顏月冠冕堂皇道。
「那陪同的護士呢,怎麼說?」張舒陽望了一眼張佳佳。
「回,回張院長的話。剛才,剛才並沒有護士跟過去。只有顏主任一個人獨立操作手術的。「張佳佳不敢抬頭,如實回答。
隨後她默默往夏星冉的方向挪了幾步,鼓足勇氣道「但,但是,這個病人是我管床的,我也覺得,他的症狀不像是胃出血,更像是過敏。」
「張院長,您這偏心偏的也有些太明顯了吧。是,我知道我是犯了錯,難道就因為我犯了一次錯就要終生被釘在恥辱柱上了嗎?您就這麼相信夏星冉?剛剛那病人若不是我發現及時,立即展開急救,一旦死在了醫院裏,您細想想後果吧。」
見張舒陽不說話,顏月氣憤異常,歇斯底里的說了一通後,直接甩臉而去。
她這一走,留下面面相覷的四人。張舒陽揉了揉疼的快裂開的額頭道「文伊,你先去處理下傷口。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你們倆先做停職處理,暫時不要來上班了。」
文伊聽了這話,可憐他一個大男人急的眼淚直掉,立刻開口想替夏星冉申冤。夏星冉忙拉住他,對他安慰一笑搖了搖頭。而後她轉身對張舒陽誠懇的表達了歉意和感謝後,一左一右拉着文伊和張佳佳返回事發病房。看書菈
一路上文伊顧不上傷痕累累的自己,抽噎着和夏星冉道歉「對不起,夏醫生,因為我的操作失誤連累了你停職又挨打。你放心,我一定和病人解釋清楚,不讓你承受這無妄之災。」
夏星冉滿眼心疼的看着皮開肉綻的文伊,連連搖頭「沒關係,文伊,這不怪你。你的術中操作我一直在看着的,沒有任何問題。你做的很好,不要否定自己。」
文伊聞言,抬頭淚眼汪汪的看着夏星冉,眼睛亮亮的,整張臉神采奕
奕。
他們走到病房的時候,卻並沒有想像中的聒噪。
白墨琰滿臉擔憂的走了過來,捧着夏星冉紅腫的臉看了半天,眼裏凶光畢現。「小冉,沒事了。已經解決了。」他柔聲安慰着,然後牽起夏星冉的手往清創室走去。
夏星冉有些奇怪,丟開手問道「什麼解決了,怎麼解決了?」
白墨琰淺淺一笑,目光如溫溫泉水「我和那位病人家屬溝通過了,許了他們幾個錢,便不追究了。」
夏星冉呼吸立時變的急促起來,好看的眉毛擰成了結。剛剛一直忍着的怒火此刻全部燃燒起來,她對着白墨琰怒吼道「誰讓你用錢解決的?!」
白墨琰冷不丁被她嚇了一大跳,有些錯愕的解釋道「我是為你好。如果不儘快解決傳了出去,對你的名譽會有很大的影響。」
「可我根本沒做錯!文伊也根本沒有失誤!你這樣做就相當於默認了,你懂嗎!」夏星冉嘴唇發抖,近乎癲狂的抓緊了自己的胸口。
白墨琰也急了,抓着她的手臂怒道「對錯和你未來的仕途和名譽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再說了,醫生偶爾犯錯並不算什麼。」
夏星冉聽了這話,眼眶瞬間就紅了,她狠狠推開白墨琰,語氣哽咽「我才不在乎什麼仕途和名譽。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犯錯。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我決不能允許別人污衊我的醫術。公平和正義,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她怔怔看着白墨琰,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墨琰哥,在你心裏我的醫術和為人,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隨後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木然的轉過身子,抬腳便走,語氣里裝滿了失望「墨琰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要的,我在乎的是什麼。如果今天換作是小洛,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白墨琰看着夏星冉越走越遠的身影,面容逐漸變的蒼白。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緩緩滋生了出來,滿眼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