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蘇禮純這一跪可謂是朝着平靜的湖水投了個原子彈,衝擊波直接延綿到了整個門診大廳,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所有人瞠目結舌,滿臉愕然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蘇綰綰好似被當頭一擊,臉色慘白如紙,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從頸椎處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半日後,張嘴瞪眼的眾人才漸漸反應過來。
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這個衣冠楚楚,跪在夏星冉腳邊的中年男人,正是蘇綰綰的爸爸蘇禮純。
頓時人群里仿佛丟了個巨型炮仗,噼里啪啦的炸開了鍋。
「我去,夏醫生說的竟然是真的,這可真是刺激。」
「當眾下跪啊,那私下裏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嘖嘖嘖。」
「這下可有意思了。前面的麻煩給我留個縫,也讓我往前擠一擠看一看。我倒要看看蘇醫生還有什麼臉面說話。」
「哪還能找回臉面說話啊,早丟的滿醫院都是了。」
蘇綰綰臉色由白轉紅,滿頭滿身的汗。渾身繃的僵硬,一雙眼睛像是血盆大口,恨不得要把夏星冉立刻拆解吞入腹中。
白墨琰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冷眼觀察着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黑眸更是深不可測。
「你給我起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蘇綰綰氣的渾身亂顫,連爸爸也不願意喊,扯着蘇禮純就想把他拉起來。
「蘇綰綰,你閉嘴!」蘇禮純轉頭對蘇綰綰難得的怒吼了一聲。
隨後他拽着蘇綰綰道「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讓小冉同意給周主任打電話,要不是小冉,你以為你能去北市參加計劃嗎!」
周偉和張舒陽齊聲看着蘇綰綰冷笑道「這話不差。要不是小冉開口,讓你跟着去學習,就憑你,哪裏夠得上。不過,眼下看起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蘇禮純心裏感到悲憤無比,越想越是氣惱。看着眼前天差地別的兩人,實在是忍不住,當着眾人的面,狠狠打了蘇綰綰一巴掌。
這一下,直接讓人群里的看戲聲達到了頂峰。
「蘇叔叔,您還是先起來吧。」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密集,夏星冉趕緊將蘇禮純扶了起來,看了沈誠一眼,示意他發揮職權,先驅散人群。
沈誠只當沒看見,他早就替夏星冉不服,因此並不想幫這個忙,甚至還往後退了一大步。
夏星冉挨個看了眼左手邊站着的人,見他們都是一樣的置身之外,低着頭又好氣又好笑。
蘇禮純帶着早已氣的嘴歪眼斜的蘇綰綰走到夏星冉跟前再三再四央求道「小冉,看在我昨晚說的事的份上,你能不能再幫幫忙。」
夏星冉為難的看了眼周偉和張舒陽。
兩人心裏已有了主意,特意換了副臉色對夏星冉笑道「小冉,如果你願意求情,我們就可以考慮。」
蘇禮純登時眼睛就放出光來,口裏不斷的朝夏星冉央告着。
夏星冉將視線轉移到蘇綰綰臉上,見她仍是一副桀驁的模樣,沒有絲毫悔過愧疚的神情。
她突然就替蘇禮純感到不值,準備好好挫一挫她的銳氣,治一治她驕矜的毛病。
「這樣吧蘇綰綰,你給我道個歉,我就答應替你說話。」
夏星冉烏黑的眼眸中,如同覆了層冰霜,疏離而冷淡,令人生畏。
「你做夢,不可能!」蘇綰綰果然睚眥欲裂,當即對着夏星冉就大吼了聲。要不是有蘇禮純死命攔着,估計就要撲到夏星冉身上打起來。
夏星冉對這個結果早就心知肚明,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將她剛剛那副故作惋惜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唉,既然這樣那便算了。
牛不喝水強按頭,強扭的瓜也不甜。」
她突然噗嗤一聲笑的甜膩,眼裏好似一汪春水「蘇綰綰,你這麼有自知之明,我和墨琰哥在一起的時候一定會感激你的!」
二樓走廊觀戰的白墨琰像是被點了一把火,周身立刻沸騰起來。
一聽到白墨琰,蘇綰綰情緒立刻激動起來,人也不似之前那般盛氣凌人。眼見她臉越來越紅,呼吸聲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急。
她死死地用腳扒着地面,手握成拳泛出白色的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每一根柔順的頭髮都變的毛燥起來,腮幫子因為咬着牙而變的鼓鼓囊囊的。
夏星冉嘴角噙笑,悠閒自得的看着像是在炭火上蒸騰的蘇綰綰。
「對不起!」
蘇綰綰咬着牙,從喉嚨里迸出三個字。
夏星冉用手將耳廓外翻故作疑惑道「聽不清啊,大聲點。」
「對、不、起!」
為了白墨琰,蘇綰綰什麼都可以忍。她一字一句的重複着。
「還有呢?」夏星冉收起玩味的笑容,指着一邊的蘇禮純,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蘇綰綰用餘光瞥了瞥顏面盡失的蘇禮純,心裏的自責和後悔一股腦的全冒了出來。鼻頭一酸,低着頭滾下淚來。
「蘇綰綰,我爸媽欠你一條命,你針對我,我無話可說。我可以不要你的道歉。」
夏星冉將蘇禮純扶到自己身邊來,溫潤的雙目此刻卻帶着幾分冷酷的銳氣,視線落在對面哭泣的蘇綰綰身上。
「但是蘇叔叔為了幫你,一次又一次放下身段想盡一切辦法,直到落到今天這種晚節不保的地步。蘇綰綰,他是你的父親,不是你的傭人。你不應該把他的愛當成理所當然行兇的工具!所以,你真正該道歉的人,是他!」
夏星冉一口氣將這早已想說的一大段話說完,這才覺得心裏舒服多了。
蘇禮純愣愣的看着夏星冉,混濁的眼珠子開始濕潤。
「說得好!」不等夏星冉喘口氣,張舒陽第一個叫起好來。「孝敬父母是每個華國人最基本的做人準則,小冉,你說的太對了!」
張舒陽跑了過來,給了夏星冉一個大大的擁抱。周偉也在不遠處給她比了個大拇指。圍觀的人群頻頻點頭,露出心悅誠服的眼神,自發的開始陸陸續續響起掌聲。
被眾人盯梢的蘇綰綰騎虎難下,對蘇禮純又氣又愧,只得當着所有人的面和蘇禮純恭謹的道了歉,然後灰頭土臉的拉着蘇禮純,在眾人的嘲諷嬉笑聲中逃也似的跑走了。
蘇綰綰遁走後,雙人行隊伍就只剩下了已經石化的白正謙。
他的臉上神色複雜,變幻着各樣的顏色,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過了一會兒,便恢復了常態。熱情的招呼着沈誠一行人往院長辦公室去了。
這一大早的風波終於得以平息,夏星冉也鬆了口氣,理了理衣服往外科走去。
a市市政府里,華國財政部負責兒童福利機構專項資金的吳科長,看着手裏的文件,搖着頭笑意越來越深。
「那個,吳科長,關於馬吉福利院的資金,是這樣的……」a市財政局的喬望任姿態緊張,紅着臉急於給自己找補解釋。
吳璃揮了揮手,將文件合上,臉上笑容逐步消失不見。他指了指喬望任,嘆了口氣。
「喬局長,你我都是官場的老人,有些東西心知肚明,不必放在台面講。a市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上頭未必不知道。只是這次鬧的也太過了,輿論已經翻了天。」看書菈
喬局長擦了擦滿頭的汗,弓着腰只有答是的份。
「你們也太貪了。無論如何,也得保證孩子們基本的生存質量。人被逼
急了,什麼事做不出來。」
吳璃責怪的看了眼前低眉順眼的a市官員,滿臉寫着朽不不可雕也。
「這樣吧,從這個月開始,你每月按70的份額把錢給孩子們發下去,再選個靠譜的人去管福利院。可別再出現第二個夏星冉了!」
吳璃三言兩語便解決了這事,起身用手用力戳着喬望任的胸膛,壓着怒氣瞪着眼一字一句道「別再給我惹麻煩了聽到沒。如今上頭查的緊,最忌諱這樣的事,再出什麼么蛾子,我可保不住你。」
「那就多謝吳科長照拂提醒了,對了我知道您一向不接受請客送禮,這是我老家的茶葉,不花錢的,不算送禮,就是我覺得好喝,讓您拿回去嘗嘗。」
喬望任將一個紙袋子遞給吳璃,滿面堆笑湊近低聲說道「吳科長,這裏面啊,是紅茶。」
吳璃清了清嗓子,扯了兩下領帶,掂了掂紙袋的份量,板着臉對喬望任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是是是,下屬知道了,知道了。」喬望任一面說一面親自送吳璃上了專車,看着他駛離政府大樓,整個人一下子癱軟下來。
他踉蹌了好幾步,靠在門口的柱子上才勉強站住。低下頭,牙齒咯咯咯的發抖,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
「夏星冉,這都是你害的我,這筆賬,我遲早要和你一起算算清楚!」
被迫連辦公室都換到了縮水後的小房間後,白正謙立在窗前,看着終於離開的周偉等人,如幽黑潭水一般的眼底暗藏冰冷,泛着刺骨的寒意。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他派去的私家偵探發來的照片。恰好是定格在韓辰洛偷親夏星冉的那一瞬間。
他嘴唇微勾,令人心顫的低沉幽怖笑聲從喉嚨里溢出,讓人不寒而慄。
他先將照片立刻轉發給白墨琰。然後撥出了一串短號。
響了一聲後,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沉悶的男聲。
白正謙笑的一臉古怪,五官扭曲的好似地獄修羅。
「大哥,我有一份大禮要送你。」他抬起頭,深邃眼眸泛着嗜血的紅色,陰惻惻的笑聲逐漸響起「韓苒塵和常歡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