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洛也吃了一驚。他聽夏星冉說起過靜香,因此並不陌生。忙開口道:「既然有這樣的交情,還請趙警官一定多幫忙,趕緊把姐姐找出來!」
趙警官神色恢復了鎮定,連着打了好幾個電話。「小伙子,你放心。我已經通知了下去,對所有可能經過的路段,提取監控,全力搜查夏醫生的蹤跡。」
韓辰洛表達了感謝後,趙警官特意將他送出了警局。他瞥見對面樹下的黑影,才恍然想起來常歡和他說的話,忙把趙警官拉至一旁低聲道:「趙警官,常歡叔叔說,夏姐姐是恩人之女,希望您幫幫忙。」
趙警官在聽到常歡的名字後,雙眼立刻瞪圓,抓着韓辰洛顫聲道:「小伙子,你說的是常歡?老師竟然還活着嗎?」
老師?這下輪到韓辰洛大吃一驚了,他臉上的奶膘明顯抖動了幾下,點頭指着對面的常歡道:「趙警官,常歡叔叔就在那,我看你們好像關係匪淺,不如去打個招呼吧。」
趙警官隨着韓辰洛的手指看到了那個身影,捂着嘴,眨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大步走了過去。
「老師,是,是您嗎」聽見這個聲音,常歡身形明顯一頓,扶着旁邊的樹慢慢轉過身。
趙警官一把抱住常歡,30 多歲的男人,此時哭的猶如個孩子。「他們都說您死了,這些年您究竟上哪兒去了啊。」聲音嗚咽,是持續了五年的思念。
常歡看了看眼前的趙知韞,搭着他的肩膀,在街邊的長凳緩緩坐下。趙知韞這才發現常歡空洞的右腿褲子,吃驚道:「老師您的腿?」
常歡見他發現了,倒也不準備隱瞞,淡淡一笑:「嗯,截肢了。」輕描淡寫,仿佛那不是陪伴自己征戰多年,走南闖北的腿。
「小趙,不必替我難過,在當年那種情況下,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常歡安慰道。
趙知韞心頭一顫,當年的慘烈景象又浮上眼前。不禁面露悲戚,雙手交叉撐着額頭,咬的嘴唇都出了血。
常歡望向燈火通明的警局,倚在長椅上。昏暗的燈光下,他木然的坐在那裏,默默點上一根煙,沒有怒罵,沒有痛哭,就只是靜靜的坐着,眸光里忽明忽暗。
煙只剩下一寸後,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僅剩的零星火星,眼睛也隨之徹底暗了下去。
他拍了拍趙知韞的肩膀舒朗一笑:「如今見你成熟多了,我心裏很高興。夏星冉的父母當年在街頭救了我,如今他們唯一的遺孤出了事,我不能袖手旁觀。」
「放心吧老師,就算不是因為您,夏醫生也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我也一定會傾全力解救的!」趙知韞目光堅定。
常歡哦了一聲挑了挑眉,弄清了來龍去脈後,讚許的點了點頭:「到底是虎父無犬女。她沒有丟她父母的臉。」
見警局陸續有人出來,常歡拄着拐杖站了起來,招呼着韓辰洛一起回去。
「小趙,我還活着的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你若是想找我,就來暗街的清越酒吧。」常歡搖下車窗,對趙知韞叮囑道。
趙知韞回了聲是,而後站的筆直,朝着常歡恭敬的敬了個軍禮。常歡面色也陡然收緊,坐直了身軀緊繃着,工整的回了個軍禮。
車子發動,韓辰洛從後視鏡里看見趙知韞一直維持着敬禮的姿勢,目送着他們離開。
「常歡叔叔,您還當過兵嗎?」離警局有一段距離後,韓辰洛終於抑制不住好奇又興奮的問道。
常歡摸了摸自己虎口的粗繭,又盯着自己空蕩蕩的右褲腿半晌,望着已經如黑雲壓城城欲摧一樣的天,嘆了一口氣,緩緩搖上了車窗。
「小洛,今夜的事你都忘了吧。」常歡沒有正面回答,閉上了眼,一副很累的樣子。
a 市郊區。
夏星冉被收了手機,百無聊賴中,已經認命的睡着了。父母出事後的這五年,她第一個學會的就是認命。
小洋房前響起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個筆挺的身影邁着長腿,芝蘭玉樹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揉了揉有些被風吹的變形的頭髮,戴上了口罩,熟門熟路的走到了三樓。
洋房裏只剩了有頭髮的那個打手。一見到戴口罩的男子,立刻畢恭畢敬站了起來,臉上有殘留的驚魂未定。他顫抖着身子,哆嗦着手,打開了關押夏星冉的房門。
男子略一歪頭,打手急忙將房門重新鎖上。睜大眼睛,狠狠拍了自己幾巴掌,生怕自己睡着誤了事。
夏星冉瘦小的身軀蜷縮着,和那張兩米的大床格格不入,看起來頗為滑稽。
「睡覺還是這麼武。」夏星冉潔白的雙腿夾着被子,整個背裸露在尚有涼意的夜風裏。
男子輕輕將被子拽出,生怕驚擾了熟睡的夏星冉。夏星冉微有知覺,發出斷續的嚶嚀。男子的手猛然一頓,不自覺靠近了睡的滿臉通紅的夏星冉。
那玫瑰一般嬌艷欲滴的唇,是他多少次夢裏的流連忘返。
他盯了夏星冉半晌,最終從她身邊依依不捨的撤了下來,坐在客廳里,看着電影《風聲》。
正放到武田對李寧玉實施量體之刑。武田說,要對付像李寧玉這麼驕傲的女人,就是要用類似精神凌遲的刑罰來摧毀她的心理防線,把她的尊嚴徹底踩在腳下,最終摧毀其意志。
男子嘶了一聲,放下了手機,點燃一根煙,眉頭漸次舒展,嘴角漸漸開始上揚,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幽深的眼神不自覺飄進了臥室。
自打韓辰洛報過案後,a 市警局在趙知韞的授意下,全天候 24 小時輪流換崗查監控。
不出意外的,所有事發時間段的可疑監控,全部都出現了意外。不是黑屏就是雪花影,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愣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查出來。
私自銷毀公共路段監控是違法行為!看來綁架夏星冉的人必然是來頭不小。
趙知韞焦頭爛額之際,只得來求助常歡。常歡閉眼想了想問道:「小趙。監控是以何種方式損毀的,技術部門查出來了嗎?」
「黑客入侵。」趙知韞將掌握到的資料都整理了一份,遞給常歡。
聽見黑客入侵,常歡立刻睜開了雙眼,將檔案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他神色焦急的翻了幾頁,猛地一拍桌子,面露興奮:「他娘的,我果然沒猜錯!」
見趙知韞一臉不解,常歡抹了一把臉解釋道:「之前我在查市第一醫院,五年前夏星冉父母事發當天的監控時,也出現了損毀,原因也是短時間內被黑客入侵消除了監控。」
常歡指了指文件上的一串代碼,幽深目光里隱隱有火星跳動,語氣開始激動:「當時黑客使用的代碼和你今天查出來的竟是一模一樣的!」
也就是說,真的有一個個人或者組織,專門負責銷毀作案證據!綁架夏星冉和合謀製造假藥案的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想到這裏,常歡整個人都清醒了。他用手捂住了耳朵,讓自己沉浸在安靜的沒有干擾的環境裏思考。
片刻後,他赫然睜開的雙眼變的亮堂堂的,拽着趙知韞就往門口走去。
「我知道小冉可能被關在什麼地方了!」常歡一改往日的混沌,趙知韞仿佛又看見了當年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他。
「小洛,快回 a 市警局!我們去救小冉!」之前韓苒塵看出了自家兒子的心思,曾拜託常歡幫個忙,常歡便記住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 a 市郊區出發,趙知韞看了看沿路的風景,記憶漸漸有些復甦,不確定的開口問道:「老師,我們要去的,是當年夏清一藏匿假藥,被我們查處的那棟洋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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