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倉小姐將臉埋在了抱枕裏面,口氣稍稍減弱了不少。。。
「這裏啊,都是一群人生的結束時間早已被規定好的傢伙所在的地方哦,無論擁有什麼樣的夢想,無論擁有什麼樣的願望,都很難自己去實現了,因為大家的時間,都是有限的。跟你們那有限的時間不同,而是很少的,絕望的時間。」
窗戶無法打開是為了防止病人跳樓自殺,右手帶着藍白色的手環是為了讓其他人關心他們,讓醫生和護士隨時給予幫助,不允許擁有尖銳的東西,是為了不讓他們傷害自己。
這裏是身患絕症的病人們所居住的地方,也是那些因各種原因無法回家、不可以回家的病人所待在的地方。
當然,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也有一定為了治好他們的原因。
待在醫院隨時接受檢查和看護是一個最安全的舉動,也是由於可以隨時提供治療和救助這類原因,畢竟沒有人可以肯定這些病症就是無法治好的。
但是在這之外,佐佑也聽說過有不少因病厭世,從而選擇自殺的病人,這樣的例子每天都有發生。
看着眼前幾乎將身子藏在抱枕裏面的佐倉小姐,佐佑拍了拍手。
「我知道不管我的事,可是佐倉小姐你有什麼必須要出去的理由嗎?」
「當然有,我要從這裏出去,看看哥哥曾經告訴我的一切,他說過外面比起這裏有趣多了,我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哥哥出國留學,所以這幾年幾乎都沒有見過面,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出去看看。仔細想想,已經從高三輟學幾年了呢?三四年了吧……如果是正常人的話,現在應該在讀大學了吧。大學很有趣嗎?」
「大學是否有趣要因人而異,畢竟有些人的學院生活可是完全灰色的,一點趣味都沒有。正如醫院裏面分為骨科病人和外科病人一樣,不管是大學的生活還是高中的生活,都會分成很多類型。如果你受歡迎的話,擁有融入他人團體的才能,當然會過的很幸福,不過若是不擅長與人交往的話,就只有獨自度過三年高中和四年大學了。兩者都有着同樣的溝壑以及牢籠,從高中進入大學不過是從小小的籠子進入了比較大的動物園罷了。看不見的束縛依舊存在。有兇猛的如同老虎一樣的人,也有溫順的如同小鹿一樣的人,而自己的角色必須定義在這個兩者之間,這樣才可以八面玲瓏。高中和大學生活與人想像中的不同,對於那些嚮往的人而言肯定會讓他們失望吧……」
正如從初中進入了高中的佐佑一樣,過去的自己期待着與眾不同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能夠體驗一下如同動漫中熱血的奮鬥,可是現實的灰色與想像中的玫瑰色形成了劇烈的反差,這樣的反差讓人失望。同時也讓人覺得有些無趣。
說實話,佐佑並非是那種期待着絕對玫瑰色生活的人,對於佐佑而言,真正讓人快樂的生活應該是那種自由的生活。
不是擁有財富。也不是擁有地位,而是擁有自由。
學校和社會都存在着許多約束,在學校之中你不能夠做出大家都不到的事情,在社會你不可以表現的太過傑出。除非能夠一下子爬到頂端,不然只會被人嫉妒和討厭罷了。
在佐佑看來,學校之所以會有團體。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尋找到跟自己處於同樣的地位的一個人,讓自己心裏平衡,不會產生落差。
說到底,人的一切行動都不過是為了自己而已,只有少數的行為是為了他人而採取的行動,
佐佑剛才的那番話無非就是為了告訴佐倉小姐她所期望的生活不一定是有趣的,跟想像中的不同。
不過佐佑也不是在暗示她不要產生去上學的想法之類的,而是為了告訴她事實而已。
是的,其中也有為了讓她心裏平衡的一個原因,也就是說待在醫院的她不一定是不幸的,至少現在的生活之中說不定能夠找到一點樂趣。
「你啊,小兄弟,你在日常生活中肯定會被很多人討厭吧……」
「不湊巧的是佐倉小姐你的想法是錯誤的,我有女朋友、有奇怪大學生助手、有幼女的朋友、有腹黑編輯、有大胃王的夥伴,甚至可以去討伐魔王了啊。」
「有女朋友嗎?還真是意外的結果,不過你剛才提到的人反而讓人覺得很麻煩吧……」
面多佐倉小姐說出的事實,佐佑撓了撓頭,以沉默的方式表示贊同。
雖說很麻煩,可是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棘手,至少那些麻煩的人在特定方面能夠發揮出非同一般的作用。
「在那之前,我想要知道佐倉小姐你剛才說的話是否真實。你說你從高三輟學已經幾年了,難道說比現在我大嗎?」
「什麼叫比現在的我大?你該不會以為我比你小吧?即便詢問女性年齡讓覺得很不爽,可是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哦,像你這樣的學生在我面前簡直就跟渣渣一樣。」
這算是什麼形容方式?是為了形容年齡大的人更加厲害的意思嗎?
所以說有的前輩才會這樣瞧不起後輩,當然佐佑也知道經驗不是乘法,而是加法,所以年輕人想要擁有跟前輩一樣的經驗需要許多時間。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可以說是高中畢業的人了,這三年,不,四年左右的時間一直留在這裏,留在這個醫院。春天也好、夏天也好、秋天也好、冬天也好,任何時候都是待在這裏,接受檢查,配合治療,明明一點作用都沒有,在我看來不過是醫院為了榨取父母的錢財罷了。」
「也有那樣的情況,但也可能是真的為了你好吧。」
「為了我好?那麼你可以告訴我嗎?已經知道自己多久會死去的人,沒有多少時間的人,還必須把時間花費在一點作用都沒有的治療上面?你說啊?!」
「奇蹟,是的,奇蹟,奇蹟的發生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聽到佐佑的這句話,佐倉小姐笑了笑,將保證放在一邊,看着外面的風景。
飄落的樹葉,站立於枝頭的鳥兒,從天空中飛過的鴿子,自由自在的清風。
「我,就要死了。」
那是從一名年僅二十一歲的年輕人的口中說出來的話,讓佐佑倍感意外。
沒有經歷過這樣事情的人,肯定無法理解的,佐佑也知道。
「這可不是自誇,在我生病的時候,也就是從高三下學期退學的時候,可是有許多同學來看我哦。我所憧憬的女班長,擅長照顧學生的班導老師,關係很好的鄰桌以及其他認識的同學,都有來看望我,笑着祝福我康復之類的。從生病那天開始的半個月內,病房裏面總是相當的熱鬧,讓人很開心,認為這樣的生活會很早結束,回到日常當中。可是從那以後便無法出去了,檢查出來,結果換上了絕症,本以為已經將人生中的所有幸福全部體驗過了一遍。在高中裏面參加社團,和大家一起組建樂隊,和那個人戀愛然後分手,和大家一起參加修學旅行,一起去卡拉ok唱歌,在海灘上面奔跑,那個時候的我認為享受了所有的幸福,所以不會不甘心。可是……好不甘心,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只有我?從那以後,半個月以後再也沒有同學來看我了,對於他們來說,當時也不過是對於他人不幸的一種興趣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