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平淡的,毫無驚喜的日子就這麼過着。
生活的瑣碎跟「小學生小明寫的日記」一樣。
上課、下課、放學、吃飯、睡覺,雖然會被班主任批評為流水賬,可人的每天每天,確實由這些樸實無華的部分構成,實在沒有太多可以講述的。
陳源覺得自己,貌似真的回歸到完全正常的大學生活了作為雙胞胎的姜老師給初入大學的他,帶來了無數的波瀾,如同一首曲子裏調子漸漸攀升的高潮部分。
但到副歌結束,弦樂漸息,回歸到正常的生活節奏里,他除了習慣別無選擇。
他幾天持續按照計劃表上的清單,做運動,打遊戲,每日三餐不熬夜。
每晚保證在十二點到來之前,呼呼大睡,避免壞情緒的襲擾。
直到大學開學新年已過,又是一年開學季了,提着行李箱的學生們從天南地北乘坐各種交通工具而來,感嘆假期如此之短,扛着大包小包出現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
大學路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無論是家長還是學生,探頭探腦,觀察着到底堵了有多長。
有按捺不住的索性從後備箱拿了行李下來,決定先行一步,在連綿不絕的汽笛聲中穿梭。
往日寂靜到落針可聞的宿舍里,喧鬧的如同菜市場,假若提着行李箱在走廊中穿梭,扭扭頭便可看見眾生百態。
許多人假期走時尚覺乾淨,如今回來,發現寢室覆了一整層的灰,這算還好,有的進寢室便聞到一股臭味,找來找去發現遺忘在角落的蘋果,已然腐敗發爛。
只能捏着鼻子扔到垃圾桶里。
由於劉南等人是提前到校,自然可以免去這擁堵的麻煩,不過也沒機會閒着,提前到校需要嚮導員報備後才可住進寢室,到了正式入校的這天,導員想起來他們。
遂決定安排去接同班級的女生。
作為第一等的混賬,劉南通知陳源來校,一同幫忙接待班裏學生。
陳源很懵,自己明明不住寢也不報備,導員怎麼知道他在嵐京且有空閒?劉南說導員不知道啊,他主動告密,幫着申請了這次勞動機會。
於是一寢四人,從早八爆干到晚六。
累的渾身酸軟。
好在班裏的女生們有良心,請他們一起吃飯。
晚餐時,一群鶯鶯燕燕環繞着,誇讚聲不斷,算是對兄弟四人小小的補償和安慰。
可能是累,也可能真挺開心的,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幾個大男生稍微喝了一點酒,陳源也不例外,結束時他叫了個代駕,自己回到家便躺到床上,很快睡熟。
開學三天後,生活完全步入正軌。
陳源每天認真聽課,不在學校里的時間也積極的尋找其他事情充實自我。
他閒暇時甚至報了結他社,準備學習一下。
周二下午的時候,他去了一次社團,體驗上是非常不錯的,雖然他沒帶結他,但是有一個學姐慷慨的把自己的借給他用,還手把手的教他彈,識譜子什麼的。
惹得一群人羨慕嫉妒恨。
沒辦法,學校里就是這樣,不熟悉的人相識只看衣着外貌定義初印象,陳源長得好看是事實,他應當受到學姐這樣的優待。
只有最初分手時兩天的沉淪。
陳源的充實療法效果非常不錯,生活並沒有一團糟,他似乎真的跟自己所說的一樣,開始迎接新的每一天,逐漸走出失戀的陰影。
這樣一直維持到開學第四天。
「我上早八!」
「跟你說了今天滿課,讓你別打遊戲到那麼晚,困成這狗樣活該。」
「沒想打那麼晚啊,誰知道一直加時加時。」
「別開那局不就得了。」
權亞峰說完,突然毫無徵兆的加速奔跑,似乎把這條大路當成了跑道,來回的奮力起跳。
只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距離那片樹葉只差一點點。
正值春季,林蔭大道兩側的梧桐樹已發新葉,青翠欲滴,在陽光的照耀下薄如蟬翼,脈絡清晰可見。
大清早,學生們行走在這條路上,腳踩着地上的光斑,陸陸續續往教室趕去。
「哎,前面那不是小源嗎?」
「還真是老三。」
「餵——」
隔着十幾米,劉南朝前面呼喊,邊走便玩消消樂的陳源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看見三人,他也揮了揮手。
「半個學期過了,還夠不到那片樹葉,老大你是沒長高啊。」
「開什麼玩笑,我長,這梧桐樹不生長的嗎?分明是它長得比我快。」
「別說,挺有道理。」
相熟的舍友碰面,頓時你推我桑,有說有笑,一起往教室走去。
上午的第一節課是物理學中的群論,專業課,主打一個提神醒腦,由一位非常有資歷的老教授講課,語速極快,稍微一不留神便跟不上他的節奏。哪怕是筆掉下去撿一下的功夫,再抬頭,指定是一臉的迷茫了。
學生們正襟危坐,一群人中,不乏有哈欠連天的,劉南是其中之一。
第二節課是數學基礎課程,難度也不低,陳源筆記寫了滿本。
課間短促的間隙,看來劉南是並未睡飽,已經從昏昏欲睡的狀態變為徹底開擺——趴桌上睡着了。
直到下課,權亞峰才給他拍醒。
劉南睡眼惺忪,伸着懶腰看窗外的景象,陽光分外炙烈,此時已經臨近中午了。
「走了,去階梯教室上公共課,待會到地方隨便你睡。」
四人趁大課間,跑去一人買了瓶飲料,往嘴裏猛猛灌着。
易拉罐里的冰鎮可樂一進嘴,大家頓時滿血復活了。
「真踏馬爽。」
「趕緊去佔座,我可不想坐的七零八散的,到時候緊挨個玩原神的小胖墩,身上全是汗味。」
「不用,聽月學姐說了,她會給我們佔座的,早提前去了。」
「誰?」
「劉聽月啊!咱們學姐,」權亞峰看着陳源說道,「她一下課就跟我發消息了,問用不用幫忙。」
話畢。
那個長大還挺好但人有點綠茶的學姐模樣,出現在陳源腦海里。
「你不說我都忘了有這人了。」
陳源忽覺恍惚。
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階梯教室上合堂了,他真正回到了大學的節奏里,跟姜老師的故事也是從即將要去的這個大教室開始的。
劉學姐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似乎連朋友圈都很少刷到——也可能是把他屏蔽了,畢竟她那麼愛發朋友圈。
一切恍如昨日。
卻又物是人非。
等到了階梯教室里,人滿為患,到處是攢動的人頭。
「學姐。」
「學姐好。」
四人跟座位上玩手機的劉聽月打着招呼。
「你們可算來了,待會上課鈴都要響了,趕緊坐吧。」劉學姐抬臉道。
真別說,她今天這個妝容挺素淨,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謝謝學姐幫我們佔座位。」劉南嬉皮笑臉。
「舉手之勞,」劉聽月讓出過道的位置,微微偏頭朝後看,目光鎖定在陳源身上,「學弟,你坐這裏啊,這裏靠近窗戶通風,不憋得慌。」
「好。」
得到他的回應,劉聽月甜甜一笑,跟多大的褒獎一樣。
人走後。
劉南暗戳戳的懟了下權亞峰的胳膊,感嘆道:「女人吶~」
「伱又有什麼見解?」
「沒什麼,對不公的待遇感到憤恨罷了。」
「可滾蛋吧,跟着沾光還這麼多事,要不你滾去最後排。」
「嘻嘻,我就不滾。」
陳源沒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他這會兒的狀態有點奇怪,盯着講台處走神,只看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堂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原理,負責講課的教授沒到,估計得鈴響兩分鐘以後,這是學生們熟知的習慣,畢竟不是每個老師都像姜凝一樣,踩着鈴聲進來。
如同一隻跳躍在音符上的梅花小鹿一樣——她們都有骨肉均亭的小腿。
到了不那麼重要的公開課,劉南反而不困了。
「我說,你們不好奇嘛?」
「好奇什麼?」
「小源到底怎麼跟雙胞胎姜老師分的手。」
「不好奇,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問唄。」
「我沒那麼腦殘,這是挨罵的事。」
「你也知道啊?」魏真撓了撓頭,「很難跟你講,等以後他自己說吧。」
「嗬!你倆知道些內幕,我看出來了。」
「不知道。」
這時,陳源從走神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他疑惑的看着兄弟三人。
「你們嘰嘰咕咕些什麼呢?」
「沒什麼。」
「小真,我旁邊有位置你怎麼不坐啊?全在右邊,這不是有個空位還是說椅子壞了。」
「沒壞。」魏真給了陳源一個非常奇怪的,有些繃不住的笑容,咧嘴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這時。
教室前方,突兀傳來一陣喧鬧,許多學生伸長脖子看去,甚至有的徑直站起。
一個渾身裹在白裙里的女生,略帶緊張的走進教室。
對於整個階梯教室,全部聚焦過來的目光。
縱使是之前身為老師的她,也有些難為情。
「你進來」
這曼妙無比的漂亮女人,壓低了聲音,飛快的擺手兩下。
繼而,如同變戲法一樣。
又有個一席白裙的女生,低着頭,踏進階梯教室。
她們長着一模一樣的臉頰,衣着相似,分辨不出任何不同,共同站在教室前面時。
這一幕,更讓人忽覺如夢如幻。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