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也是怪哉,易寧與張大伯一行才剛回亭子,雨便又下了下來。
此時,他們夫婦二人在亭中處理工具以及孩子屍體。
而易寧找個藉口,重新回到了之前打撈孩童屍體的河邊。
因為,
河中還有一具屍體,一具直立在河中,張大伯這等專業撈屍人也不敢打撈的屍體。
河水湍急,翻滾起白色浪花。
「此地可有河神水伯?」易寧站在岸邊高聲呼喊。
剛才聽張大伯的意思,這種立在水中的屍體,就如同插在香爐里的香蠟,是有主之物,屬於河神,這也是他們不敢打撈的原因。
「此地可有河神水伯?」易寧運起一絲功德之力繼續呼喊。
可除了嘩啦啦的流水聲,並沒有其他異常回應。
又等上片刻,還是沒有反應後,易寧拍拍亭午。
「哞~」
亭午心領神會,「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它現在雖無妖力與神源,但因為功德之力溫養的緣故,體力等方面不輸以前。
亭午整個牛身沒入河中,只留一顆腦袋昂在水面,四肢擺動,速度飛快,待來到那孩童屍體處,牛身一個下潛,向河底沉去。
易寧站在岸上等待,有一抹氣機連接小天地,如果發生異樣,他好第一時間出手。
好在一切順利。
不過片刻,亭午就馱着一具泡爛了的屍體上來,屍臭味被牛身的清香抵消,只是泡得有些難看了。
「可憐。」
易寧詢問,「河中可有異樣?」
「哞~」
亭午搖着牛頭,表示一切正常,並無異樣。
易寧又靜靜等待了一刻鐘,確認無人後,他才帶着亭午,返回亭中。
當張大伯夫婦看到亭午身上的屍體時,嘴巴張的老大。
「路過時,這具屍體剛好被衝到岸邊,我就順便撿回。」易寧不太好去解釋神怪奇異,只得撒了個謊。
老漢夫婦二人聽得嘖嘖稱奇,而後冒雨跑到河邊跪拜,感謝河神大人。
在他們看來,陷入河中的屍體,能被刮到岸上,定是河神開恩。
當他們重新返回時,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剛才夫婦二人還在琢磨怎麼與僱主交代,現在屍體打撈上來,那就不用被罵了。
至於這具屍體打撈的報酬,夫婦二人想都沒想便要讓與易寧。
易寧自然拒絕,對他來說,金銀之物夠吃喝即可。
張大伯拗不過,便提出請易寧回家吃飯,易寧欣然同意。
與此同時,
河流下游某處,正有一場戰鬥剛剛結束。
昂蟹癱軟在地,他看着身前俯視自己的虎妖,心神劇震。
昂蟹非常驚訝,自己身為江神娘娘的左膀右臂,在這方圓百里也算是高手了,沒想到在這虎妖手下,連三個回合都撐不住。
「師尊不喜殺孽,我這次饒你一命,再敢帶着敵意靠近,我必殺你。」虎妖說完,一個縱跳消失在平原之上。
昂蟹拳頭都捏緊了,我這叫敵意?這河流作為清源江分支,自然屬於他們的管轄範圍。
自家領地河域有異動,身為蟹將的他過來查看一二,就叫有敵意是吧。
他感覺自己這頓打挨得好不值當。
「不過,按這虎妖之言,他的師尊必是中五境的大修士,而且是那種不喜殺孽的正道人士。」
昂蟹分析出這些信息後,眼中有精光爆閃,「如今麥岳府陷入危機,娘娘每天困在那邊愁眉不展,如果這時能多出個中五境的大修士幫忙,情況定會好轉!」
蟹將強忍着傷痛,爬起身潛入河中。
一路上,他越想越激動,心中不斷幻想,要是那虎妖的師尊,是中五境後面的兩境,金丹或者元嬰境大能,就更好了。
......
張大伯居住的村子人口並不多。
太陽還未落下,月亮便已升起,村里居民大都忙碌了一天,這會一家人圍在小院內吃着晚飯,偷得餘生半日閒。
小橋流水,古樹老屋,炊煙裊裊。
易寧坐在張大伯家的院子內眺望遠方,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一盤清蒸鱸魚,兩盤素菜,幾碟花生,一壺烈酒,人生美好。
窮有窮的活法,有些時候,反而是這清貧人家的日子,過得更加踏實。
「公子嘗嘗這鱸魚,不要客氣,就當自家。」
「公子我這酒有些烈,可喝得習慣?」
胡大娘給易寧夾菜,張大伯為易寧敬酒,而易寧則連聲夸好,笑着回敬。
「汪!」
「哞~」
有黃狗被拴在院內,亭午保持着狗鏈極限長度,不斷挑逗,引起狗叫無數。
酒過三巡。
張大伯皺紋叢生的老臉喝得通紅:「公子...嗝...接下來會去哪裏?」
「漫無目的,隨意走走,附近聽說有一府城,想去看看。」易寧磕着花生米。
「嗝...可是那...麥岳府?」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熟悉。」
「......」
張大伯望着遠方,眼中露出濃濃的想念。
易寧注意到老漢的表情,問道:「大伯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額...我...」張大伯磨磨唧唧半天卻開不了口,他覺得還欠着對方人情,不好意思再提其他要求。
而胡大娘在一旁有些忍不住了,說出請求。
易寧聽完:「這有何難,舉手之勞。」
原來,
二老孩子在府城當差,每年過年都會回家,可今年卻不知為何,只是寄封家書,說有要事不回來了。
想起自家娃娃每年都會說的那句,「孩兒每年都盼着這頓酸菜餃子,還是娘親包的地道。」
二老既擔心,又心疼,得知易寧要去府城,便想讓他幫忙帶些餃子過去。
如此小事,易寧怎會拒絕。
......
子時。
今夜星辰被烏雲遮住,可能是要入春了,天空又飄起毛毛雨。
易寧並沒有睡覺,他坐在一顆果樹上,遙望遠方。
遠方的小巷中,胡大娘頂着細雨,一家家扣響柴門。
「周二姐,我家酸菜用完了,你家有多的嗎?借我一些。」
「狗娃兒,你家大人在嗎?我借點酸菜。」
「你家還有酸菜嗎?......」
小屋廚房內,燭光點點,張大伯按壓着一團麵粉,他動作輕柔,生怕吵到家中的客人。
父母的愛如那春雨,潤物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