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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僅僅是西戎與北齊開戰以後撈到的好處。
至於中唐從中撈到的好處,則是不用多廢話什麼了,林封謹見過中唐昔日的國君李堅,更是為他效命過,說實話,此人也只能用雄才大略來形容,因此在他的手中,中唐明明是四戰之地,卻是當時隱然為國勢最強,侵略性最狂烈,當年甚至有過同時對北齊,南鄭開戰,強橫無比的搶回來五個縣城的戰績,遙想那時候的中唐,端的是可以用雄姿英發四個字來形容。
然而李堅畢竟是死了,新君即位以後,人人都認為李堅的這個兒子乃是虎父犬子,連守成搞不好都做不到。並且最要命的是,人人都知道,發家很困難,但是敗起家來的話卻是很簡單,雖然就算將家當的範圍擴散到了一個國家,也是一樣的道理。
事實上也是這樣,李堅一死,新君登位,緊接着就是隔壁的北齊呂羽成功上位,有道是就怕貨比貨,很顯然,在登基之前本來北齊的國勢是要比中唐弱一些的,但是兩位新君繼位之後,這局勢居然漸漸的有倒轉過來的勢頭!!
然而若是就這樣覺得中唐的新君會甘心,會服輸,會承認自己不如呂羽?那就是天大的笑話!!
老鷹捕兔,甚至都可能被兔子的狠狠蹬腿踹斷幾根肋骨,何況是一國之君?
中唐的這位君王如何甘心被世人看輕?他無時不刻都在圖謀着要壓倒呂羽,他要用事實來證明別人在放屁,他要證明別人那對眼珠子就是屁眼,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得北齊的呂羽潰不成軍,將那所謂的吞蛇軍湮滅在了自己的中唐府兵的刀光之中!
所以,就有了這一次在外人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達成的聯合作戰,偏偏陰差陽錯的是,西戎在這時候為了擺脫元昊的陰影,不惜冒風險付出一切代價,而中唐年輕的國君為了擺脫自己的老子和呂羽的陰影。也是紅了眼珠子要賭上一把........
將這一切前因後果都明明白白的想透了以後,林封謹便開始迅速的考慮自己今後的行止:
首先肯定是要避免家人不出什麼意外,接着則是考慮自己要從這一場戰爭當中能撈到什麼好處,至於鄴都的產業什麼的。林封謹倒並不是很在意了,吳作城此時已經是基本被建立了起來,相當於是一個聚寶盆,所以說那些損失不值一提。
之前的林封謹心神都在家人的安危上,現在又細細一想。忽然覺得似乎有些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是的,那顯然就是整個北齊軍隊此時的調動,再到應對此時緊急情況的方法似乎都顯得太過暮氣了,很是有幾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味道......這,這似乎根本就不是呂羽的風格啊。
所以,林封謹此時心中開始漸漸的生出來了一股疑惑來,他開始生出來了擔心。
是的,有些強烈的擔心:
呂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林封謹雖然知道,與一名君王講感情實際上是一種很傻逼的事,因為後者是可能隨時因為利益或者小事翻臉。順帶殺掉你全家的變態生物,並且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在史書當中屢見不鮮.......以至於都形成了格言一般的狗屁玩意兒: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者說什麼雷霆魚露,皆是君恩。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與呂羽相識於騰蛇澤龍輿當中,兩人一起出生入死過,也嘗試過在最危險的時候將後背交託給對方,林封謹為呂羽做了很多事情。呂羽也是信他,重他,為他做的事情也是不少,二人之間年紀相近。有君臣的關係在裏面,但也是有着一份默契和友情存在。
因此,林封謹此時立即就生出來了一個念頭:要找到吞蛇軍。
因為吞蛇軍在什麼地方,呂羽就在什麼地方。
呂羽對吞蛇軍的信重,林封謹可以說是最清楚不過的,之前他曾經在密報當中看到了一件軼聞。就說呂羽去年似乎有一段時間很是有些煩躁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服藥也是沒有什麼效果,因此一怒之下便是搬到了吞蛇軍的兵營裏面去睡覺,失眠便頓時不藥而愈了。
而其餘的人要想找到吞蛇軍的話,或許很難,覺得來無影去無蹤,但對於林封謹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尤其吞蛇軍還是騎兵,一人三馬的騎兵,人可以不吃飯,戰馬要是沒有足夠的草料豆子雞蛋供應,那就會直接掉膘拉稀癱倒罷工直到最後死掉。
所以,呂羽的吞蛇軍的背後,實際上有一個龐大的後勤供應體系在頑強的支撐着,並且吞蛇軍有多少個人外加多少匹馬,那麼這個後勤體系當中的人手就要足足翻三倍才能將這件事做得更好。
這麼一個龐大的後勤體系,呂羽當然是需要幹吏和能吏來進行支撐,並且還是要對自己忠誠的人,所以林封謹並不難在裏面安排人手進去。眼下的問題是,叛變的橫波將軍田武推進得太快,而他所過之處,也是將當地的情報系統和官吏系統徹底連根拔起,哪怕是林封謹藉助商道埋下來的秘線也是遭受到了池魚之殃,林封謹能得到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心中又是有些焦躁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將面前的一條烤羊腿一掃而光,然後喚人進來道:
「有什麼消息嗎?」
很快的,便有隨從前來稟報道:
「西戎人已經是確定是前來洗劫的,他們並沒有強攻州城,府城的意思,但是已經有好幾個平日疏於打理防務的縣城被攻破了,民間更是十分悽慘。」
「有謠言說鄴都已經是被攻破了,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還有人說國君似乎一直沒有現過身。」
「有一批下午才到的商人說,琉東縣那邊就沒有下雨了,雖然路還是很糟。」
林封謹聽了這幾名隨從的話以後點了點頭道:
「好,我知道了,你們去傳我的命令把,就說那邊就依照我的方案行事,慢慢來,分頭入關,要以保存自身的戰力為優先,一群不能上陣作戰的人我拿來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就不在這裏歇息了,你們給我準備些干餅牛肉,還有兩袋酒水,我連夜走琉東縣那邊的路過去,到了以後會聯繫當地的人的。」
對於林封謹的決斷,這些人都是躬身稱是,於是很快的,林封謹便是戴着一個大斗笠,披着油紙布大步邁入到了大雨當中,因為路面泥濘濕滑,帶馬反而走得更慢,一腳一腳的踩入泥水馬匹跑不起來,更是容易爛蹄,所以林封謹乾脆就是獨自而行還來得爽利一些,他施展孑孓身法的話,趕到那邊琉東縣也就只需要半夜而已,到了那邊沒有下雨,再雇一輛馬車繼續西行,路上就能睡覺了,這樣的話,能最大限度的節省自己的時間。
當林封謹走到了距離琉東縣還有二十里的地方的時候,雨水便是停了,不過在這裏他已經遇到了大量逃難的難民,這些難民都擁擠在了一個村子的土地廟裏面,而當地的民風剽悍,則是組織起來了壯丁,拿着棍棒刀叉,不准這些難民入村,有人想要進去討口熱水喝的,都是被打得頭破血流,躺在地上。
林封謹此時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只能找了個看起來機靈些的難民到旁邊,塞給他一個麵餅探聽相關的消息,不過這難民說得也是很模糊籠統的,他自己都完全沒有見到對面殺過來的兵馬,只是聽着旁邊的鄉親們都在恐懼的逃難,他也只是在隨波逐流而已。
於是林封謹的麵餅也只能多換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那就是不要雇馬車朝着西走,否則的話,難民也是災民,這些人正因為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所以變得無所畏懼,他們餓得發綠的眼睛裏面看到的不是馬,而是一碗可以暖身體填飽肚皮的肉湯,看到的車則是上好的柴火-------而林封謹不認為自己有辦法能說服他們,因為就連歷代龐大的王朝,最後往往都是坍塌在了這些災民難民的手中,何況是一輛區區的馬車?
林封謹一個人,面對千萬湧來的災民又能做什麼呢?他只能抱頭鼠竄而已,他總不能為了一輛馬車就拿出世界的盡頭來大開殺戒------人總是有底線的,所以林封謹只能改變計劃了,既然沒有辦法在雇來的馬車裏面睡覺,那就只能找一張床好好睡一覺了。
幸好這裏有個村子,而村民沒有失控,沒有失控則是意味着林封謹攜帶的金銀可以派上用場了。
因此片刻之後,林封謹便是舒舒服服的用熱水燙着腳,閉着眼睛靠在了褥子上,褥子雖然是舊的,卻剛剛洗過,散發着被太陽曬過的清新皂莢味道,因此他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並且還發出來了很不雅的鼾聲,聽這鼾聲就知道他睡得十分香甜。
而在林封謹借宿的柴房上面,一隻看起來很是普通的紅蜻蜓停落了下來,默默的注視着周圍的黑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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