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去一擊得手後,掐住了孟故的咽喉將他仿佛提死狗也似的抓了起來,仰天長笑一聲,便轉身疾掠而去。。。在離開側面關門的時候反手一擊打在了大門上,立即便是有熊熊烈火呈燎原之勢,一下子就煊赫燃燒了起來。
眼見得秦去揚長而去,已經消失在了關外的霧靄當中的時候,從降龍關的遠處,卻是傳來了雷鳴也似的蹄聲!!
緊接着遠處長街上的薄霧當中,便有一騎遠遠馳來,大呼道:
「弓奴何在?!」
立即便從旁邊的暗處飛躍出了一人。
看這人所處的位置,赫然正是先前一箭射出阻截秦去的那人。看這人之前一箭射出,迫得秦去都要狼狽閃避,已經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箭術高手,可是現在看起來,此人竟然只是個背弓的奴僕?!!
這弓奴飛躍而出之後,已經將一把看似平淡無奇的長弓拋了出去,這弓箭一離手,居然就在空中飛旋,激飛出來了若雷鳴般驚人的聲音!緊接着,從遠處疾馳來的那一騎上飛躍出來了一人,凌空接弓,在空中一個前滾翻,已經是見到了一道光芒激射了出去。
這光芒激射了出去之後,居然在空中都餘留下了一條白痕也似的筆直彈道,只是眨眼功夫,居然又反射了回來。也根本看不見那是什麼箭簇,只知道光芒奪目,射出那一箭的人卻是個白衣書生,丰神俊朗,只見他做了個手勢,那光芒頓時就湮滅在了手中。
等到光芒一滅,立即就見到了這白衣書生的掌心當中居然有一團殷紅色的血跡。
他這一箭,居然是已經射傷了遁去的秦去!
這白衣書生傲然上馬,然後淡淡的道:
「兇徒已經中了我的神箭,逃得越快。死得越快!這種兇徒也不必留什麼活口了,直接剁成肉醬餵狗。」
周圍的甲士齊聲答應,聲音若雷!這白衣書生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冷冷的道:
「今日鎖關,仔細盤查與那兇徒有關的任何人物,抓住以後殺無赦,其餘的無辜客商發給憑證,下兩次進出我降龍關的稅費全免。」
周圍的商人們最初聽到「今日鎖關」這四個字以後,一個個都是面如土色,可憐這耽擱一天。搞不好就又要在成本上重重的寫下一筆。不過當他們聽到免掉了下兩次出入關稅費後,一個個的都是面露喜色,都是在盤算着下兩次要搞個超級商隊出來了。
這時候,那白衣書生才瀟灑上馬,從不遠處的兩條窄巷當中,已經是兩條若長龍也似的鐵騎帶着隆隆聲奔馳了出來,直撲向了還在燃燒着的副關關門處,很顯然去圍剿秦去了。
很顯然,這白衣書生也是應該看了出來秦去的身份。所以才下令殺無赦,否則的話,秦去一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才真的是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了。這方面這白衣書生看起來還是知道厲害關係的。
此時林封謹忍不住對着旁邊的一名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的商人低聲道:
「這位大叔,不知道剛剛出現的這位公子是?」
這商人打量了一下林封謹,此時讀書人的地位很高,便低聲對林封謹道:
「這位書生想必是第一次來這降龍關吧?這關中的烏骨突將軍膝下無子。卻是已經年過七旬,當下被認為可能成為他繼承人的有三位,一位是跟隨了他三十年的手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熊霸,一位是他老人家的侄子馮聰雲馮公子,另外一位卻是他收的義子鞏德。剛剛出面的就是少將軍鞏德了。」
林封謹聞言微微點頭,對這降龍關當中的情勢已經是有所了解了,這時候,一干商人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任關中的守軍查抄搜揀,同時有人拿出名單,將之前秦去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一一拘束了起來,當場便有幾名無法自圓其說的被拖了出來,殺得那是人頭滾滾,當場血流成河。
這一系列的事情弄了出來之後,自然是相當耽擱時間的,緊接着便見到側門處有馬蹄聲響,然後便有軍士飛馬回來,後面卻是有幾輛大車,上面鮮血淋漓的癱倒在上面的都是傷員,長一聲短一聲的慘聲叫喚着。
很顯然,雖然沒人能見到飛馬回來的軍報,但是也猜得出來逃出城去的兇徒不是個好相予的,這些傷員便是半個時辰追出去龍精虎猛的軍士,有的商人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兇徒也是,老老實實的被抓了,讓這降龍關裏面的人出了氣不好嗎?非得頑抗拒捕,一旦搞得將軍他老人家肝火大旺封關,甚至遷怒我等怎麼辦?
不過,本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封謹眼前卻是忽然一亮!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了被拉在了板車上的一個人,這人看起來受傷極重,身上的衣甲都是破破爛爛的,雙目緊閉,滿臉都是血痕,還混合了些泥灰,看起來就是個大花臉,完全就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林封謹為什麼要關注這個人????
因為,他在這名「傷兵」的身上,居然又嗅到了那條極品尋蛇特有的味道!!
這也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這個「傷兵」,根本就是秦去假扮的!!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都要為秦去的謀略擊節叫好,也真是虧得他膽大心細,明明是逃出了關去,旋即又改扮成了傷兵重新潛了回來,這一着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大量的人都在關外尋找他的蹤跡,有誰知道秦去居然是重新返回在關內養傷?
當然,要祭出這麼一招,有一件事情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內應,這個內應至少也應該是軍醫的身份,同時很可能還有一個至少也是什長級別的來進行遮掩。
這時候林封謹要揭穿秦去的面目的話,也是易如反掌,故技重施便可以了。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痕跡未免也太過明顯。倘若被降龍關當中的人引起關注便更不好了。同時,秦去相當於自投羅網,林封謹也是覺得這廝已經是瓮中之鱉,生死也就是操之於自己一念之間,因此躊躇了一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着那一輛拖着傷兵的大車越靠越近,林封謹忽然皺了皺眉頭,因為隨着距離的靠近,他發覺秦去的傷勢竟真的不是偽裝的,隨着秦去胸膛的起伏。其鼻孔和喉嚨當中發出來的居然是拉破風箱的響聲,這足以說明秦去的肺部遭受到了重創!
「那鞏德的挽弓一箭,居然真的傷了秦去這樣的高手?並且還命中的是肺臟這樣要害的部位?」林封謹心中忍不住有些吃驚的道。
緊接着,林封謹發覺那名策馬奔馳進營地的傳令兵又跑了出來,一名將領對着他招手。
林封謹心中一動,將聽覺也是隨之放大,便聽到了那將領道:
「前面情況怎麼樣?」
那傳令兵觀察了一下周圍,壓低了聲音老老實實的道:
「那人兇悍得很,殺傷了我們好些兄弟。然後跳江逃了。」
那將領皺眉道:
「上面怎麼說?」
「大公子大發雷霆,說是敵人中了他的寒神箭,決計不可能逃得了多遠的,說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傳令兵道。
那將領頓時怒道:
「咱手下的兒郎那是馳騁疆場的騎兵,腦袋掉也就碗口大個疤而已,鞏德他說得倒是好聽,什麼決計不可能逃多遠。那他娘的怎麼還有力氣殺我手下的人?再說那廝都已經是跳了江,難道叫我手下的兒郎下馬去撈浮漂子嗎?士可殺不可辱,這種事情也太侮辱人了嗎?我這就去找熊霸大人說道說道去!」
林封謹聽到了「寒神箭」這信息之後。頓時眉頭一皺,這神通卻也是源自上古,與狩人之術乃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其名字本來是叫做寒蛭箭的,要修煉此箭術,必須先找尋到一種十分罕見的水蛭,然後用自己的精血來進行飼養。
水蛭的壽命往往都不超過一年,但是這飼養出來的水蛭,卻是必須要活三年三個月零三天才算是小成!
接下來更是要繼續用各種藥物,珍稀的材料對這水蛭進行調製淬鍊,直到它變得渾身上下通體透明若水晶為止,這才是第二階段。
第三階段則是最匪夷所思,也是最惡毒的階段,那便是要修煉者養育有子女,不能比三歲小,也不能超過六歲,最殘忍的是,要讓一名外人將子女殺死,然後取自己子女沒有消散的魂魄附在了那一條淬鍊完畢的水蛭身體上!
因為子女天性就對父母有所依戀,並且還是幼兒時代,所以哪怕是魂魄也是如此,因此,這修煉出來的寒蛭箭才能隨着煉製的人的心意而動,夭矯幻變,威力也是十分強橫。
只是這修煉的方法也未免太過殘忍,所以有干天和,為大多數人都不齒。
看那大公子鞏德風度偏偏,宛若書生,卻是修煉了寒蛭箭這樣令人髮指的秘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不過此法失傳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哪怕是林封謹此時的見識,也是只聽說過其名,不知道其具體修煉方法,難怪得能重創強大的秦去!
此時林封謹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接觸秦去的嫌疑,書箱被打開看了看,接着再盤問了一番以後便被重新放回了客棧。老闆看起來已經得到了招呼,笑眯眯說這耽擱的一天房費都免掉了,甚至還額外數了十個黃橙橙的銅錢回來,說是上面給撥下來的壓驚費。
林封謹當然是老實不客氣的將這壓驚費給收了下來,並且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欣慰而真誠的笑容--------儘管事實上在平時林封謹見到地上有十文銅錢根本就是懶得去彎腰拾的。
林封謹也是十分謹慎的人,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最容易被人窺破的就是這些細節,所以端的是做得一絲不苟,他拿了錢之後,在房間裏面呆了兩個時辰,估摸着差不多到了飯點便出了門去,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這窮秀才分明就是不想再吃客棧裏面的免費小菜飯,要拿了那賞賜下來的十文錢去打牙祭了,端的是毫無破綻。
出了店門以後,林封謹走出了兩條大街,便基本上可以確認沒有人盯住自己了,眼下這時節,整個降龍關當中比自己可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其中還要涉及到複雜無比的派系鬥爭,很明顯林封謹是被歸納入了無害的行列,可以自由活動。
這時候林封謹去的地方卻不是酒樓了。而是另外一個地方,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走到那裏,就一定可以發覺秦去的蹤跡!!因為林封謹雖然不知道這寒蛭箭的練法,卻是知道中了此術後的反應和一系列的救治措施!
這寒蛭箭的本質,還是近於水蛭,而水蛭的特性是什麼呢?一是叮人以後流血不止,二則是對鮮血有異乎尋常的渴望!有的水蛭在飢餓的時候,甚至會吸血到肚皮爆裂的程度,可見其對鮮血的貪婪程度。
因此。中了寒蛭箭的人,本能的就會對鮮血十分饑渴!
而此時秦去卻是在這關城當中了,在這關城當中能迅速找到大量鮮血的地方,自然就是屠夫的屠宰場了。
所以。林封謹現在去的地方,就是菜市場,只要從菜市場入手,順藤摸瓜的找到鮮血的來源地。那麼這事情十有八九都能成,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不過,林封謹也是有判斷失誤的時候。他在找到了第一個肉攤的時候就發覺有些不對,因為這肉攤附近的閒雜人等未免太多了些,並且小攤販一個個都懶洋洋的,比如旁邊這個賣冰糖葫蘆的,那冰糖葫蘆上面的灰都快撲得變黑了,有人會買這玩意兒?他有吃灰的愛好嗎?
又比如說旁邊賣煎餅的攤子,那挑子上的土灶都是冷灰冷鍋的,至少隔了一日夜沒生火了......
這種情況也不用多說了,顯然,降龍關當中的人也是得到了指點,知道這受傷的人需要大量的鮮血,所以早早的就釘上了這條線索呢。
儘管這一次判斷林封謹可以說是有所失誤,但也是無傷大雅,他自己沒有暴露就可以了。
再說林封謹這種人是很容易被擊倒的麼?就算是降龍關那一方的人先下手為強,但是林封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立即就尋找到了第二個線索:
在全關大索的情況下,整個降龍關當中最安全的地方,只可能是軍營!!
而軍營當中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傷兵營!
有誰猜得到,那些被兇徒打傷的好漢當中,便混跡着最大的罪魁禍首?
這是最難以推斷到的一點,林封謹若不是可以聞出來那極品尋蛇身上的味道,也是同樣沒有辦法猜得到這一點的。
有一句話叫做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擺在林封謹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歷來軍營都是戒備森嚴的地方,林封謹應該怎麼混進去?
不過,在仔細觀察過周圍的地形以後,林封謹發覺,傷兵營乃是在整個兵營的右下角,與旁邊的一處人家都只是一牆之隔而已,至於守衛森嚴的糧庫,軍械庫,大帳,都遠遠的在校場的西方。
接下來林封謹為了慎重起見,又派遣出了土豪金仔細的探測了一番,算是做了個預演,將一切都弄得萬無一失了,這才動身。
因此,林封謹很乾脆的潛入到了這一處大戶人家當中,大概是因為比鄰軍營的緣故,這人家裏面的各種防衛措施都是做得並不嚴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鬆懈。
林封謹依靠高人一等的五感,很輕易的就在這大戶人家當中穿行着,因為天上還有土豪金作為導航,所以林封謹遊刃有餘的就來到了旁邊的一處樓榭當中,這裏應該是平時主人家用來宴客的所在,高達三層,現在是被鎖了起來。
這區區的鐵鎖自是擋不住林封謹的去路,輕易的就攀越了進去,來到了三層以後,登高下眺,輕輕推開面前的窗戶,頓時就發覺寬大開闊的校場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時乃是正午,炊煙陣陣,絕大部分的軍士都聚集在了伙房附近,東一團西一群的聚着堆,吃完了的也是懶洋洋的癱着,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這時候反而是人精神最為不濟的時候。
林封謹觀望了一會兒,然後便將目光望向了旁邊的傷兵營裏面,這裏大概有五六處房舍,不消說,秦去一定是被單獨安置了起來,否則的話,傷兵是多半都會有好友或者同僚前來探望的,他若是和其餘的傷兵一起,便是掩飾得再好,也必然會有很多地方露出一些惹人生意的蛛絲馬跡。
因此,林封謹默默的等待着機會,
大概過了半袋煙的功夫,林封謹便見到了兩名兵士提着食盒走了過來,顯然應該是跑來送飯的,這個機會頓時令林封謹眼前一亮,馬上一矮身,就從這樓榭當中躍了下去,在圍牆上借力,落地後順勢一個翻滾,便進入到了這軍營當中。
林封謹藏匿的這個地點,乃是在傷兵營的一處夾角當中,乃是他精心選擇過的,只要不是刻意的經過這裏,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是不可能發現的。
進入到了這個地方以後,林封謹屏住了呼吸,躡手躡腳的便往上面爬了過去,越過了兩處屋脊,借着上面的一處鴟吻雕像藏住身形,便輕輕的揭開了一片瓦塊,仔細的往下面傾聽,便聽到有說話聲傳來:
「來送飯了麼?交代灶下做的紅棗枸杞湯怎麼沒弄?」
「苟醫正,今兒端的是忙了些,您老知道的,傷號太多,咱們又有人請假,這個真的是人手不足啊!」
「滾滾滾,晚上要是弄不來的話,小心你的皮!」
「.........」
聽到了這裏,林封謹心中一動,紅棗枸杞都是熱性食物,並且還是滿大街都能找得到的,這苟醫正居然點名要這兩樣東西做粥,用意有些耐人尋味啊。
他心中既然犯了猜疑,便格外的留了神,沒過一會兒便聽到了那苟醫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看起來應該是在一處比較封閉的靜室中說話,所以聲音傳不大出來,林封謹也只能用半聽半猜的方式:
「紅棗枸杞粥沒了,大人還是先進些狗肉吧?這橘皮狗肉也是大熱之物.......」
「我.....廢物.....!辦不好.....咳咳咳咳。」
「大人.....身體.....將息。」
雖然這些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傳遞了過來的,但是林封謹卻是眼前一亮,因為他乃是將秦去的聲音記憶得是不要太清楚,看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人便是藏匿在此,他嘗試躡手躡腳的向前走了幾步,聲音便清晰了些,聽到了秦去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咳咳,咳咳!這小雜種的那一箭好生厲害,裏面的寒毒直若跗骨之蛆,惡毒無比,若不是本人天生火德之軀,克制這廝的神通,否則的話,非得嚴重好幾倍不可,繞是如此,我竟是有生飲人血的衝動,這廝一定是施展的邪門魔功!!」
苟醫正看起來正在餵秦去服藥,隔了一會兒才道:
「大人,此時你的手中已經握有烏骨突意欲謀反,試圖自立的鐵證,雖然這些證據有很大一部分是羅織的,但此人有自立之心確是事實,只要一出關去,便能讓他身敗名裂,全家上下都死無葬身之地,屆時的話,大人自然有機會好好的收拾一番這鞏德!要他生死不得也是一念之間!」
林封謹聽了苟醫正的話,腦海裏面陡的仿佛有霹靂閃過,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下子就水到渠成!難怪得秦去連尋州的那爛攤子都不顧,直接跑到了降龍關來,這背後竟是藏了如此不可告人的目的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