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的火車站人流量格外密集。
密密麻麻的人群充滿着來自於華國各地的打工者,以及一些過來追尋着他們夢想的淘金客。
雖然武城並不是如同海城那般遍地都是黃金,但是這邊的工資卻已經是周圍諸多城市的頂流。
這也讓整個武城火車站變得魚龍混雜。
李安國教授百無聊賴地端着一碗熱乾麵站在聚合點處,一邊站着一邊吃。
與周圍的環境格外融入。
對於武城的人,乃至於鄂洲的人,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端着碗吃飯,都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當地人的獨特絕活。
你走在路上,不管是湯麵,還是熱乾麵,他們都可以做到絲毫不撒,優雅且淡然地將碗裏的一切給吃完。
當然,李安國教授不行。
他並沒有能力和那些本地人一樣,端着一碗麵走在路上還能一點湯都不撒。
他只能站在原地吃。
武城很大,人很多,好多地方都在修路。
即便他是坐着學校的大巴車來的,在武城的火車站內,他也顯得有些風塵僕僕的。
他就這麼平靜地嗦着碗裏的熱乾麵,一邊吃麵,一邊等待着陳秋等人的出現。
說實在的,他對於熱乾麵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喜歡,因為熱乾麵實在太過乾燥,他吃起來總感覺有些糊嗓子眼,咽都咽不下去,但是架不住這邊的熱乾麵太多,又便宜又大碗,並且還好攜帶。
他是真的沒有本領端着湯麵站在路中央吃的。
因此他只能先跟着本地人學,先練習用原地吃熱乾麵。
畢竟,他可能要在這個地方呆上整整一個月。
如果不習慣當地飲食,他怕是半天都呆不下去。
他就這麼慢悠悠地撿着麵條吃。
還沒有等麵條吃完,他便發現遠處走過來一群人。
看到那群人和周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以最前面的那人為首,跟在他身後的時候。
李安國教授便明白了一點,他要等的人來了。
他將手中的熱乾麵隨便地放到了邊上的角落後,向着陳秋等人迎了上去,對着眾人點頭道。
「來了?你們好像比我想得要遲一點。」
「主要是火車這邊人太多,總是需要確認人員。」
陳秋對着李安國教授無奈道。
他將手中的名單目錄遞給了李安國教授,一邊向着停車場走,一邊開口道。
「沒辦法,如果是飛機的話其實還好,飛機上人少,一個飛機大概也就那麼點人,所以全都出來後,大致的掃一眼就可以了,火車一到站,再加上這邊又是交通樞紐,上面下來的人密密麻麻的,直接將整條道都給佔滿了,我是真的看不清我們有沒有誰走丟了。」
「又不是小學生了,就算走丟了,給他一個地址讓他自己過去不行嗎?」
李安國教授平靜搖頭。
他對於陳秋的行為不太理解。
對此陳秋有些無奈,不太好解釋什麼。
這個應該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帶着一百來號人出來。
因此,他總是會有些心驚膽戰的。
陳秋打量了一番身邊的李安國教授,略微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話說李教授,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你這些天似乎有些瘦了?武城這邊的東西吃不慣?」
「還行,不過稍微有點」
李教授有些語塞。
他看了一眼邊上的路標,帶着陳秋等人走到了武城音樂學院那邊安排的大巴,指引眾人上車後,一邊清點着名單,一邊開口道。
「這邊早飯有點太太頂了一些,頂的我有些難受。」
陳秋一愣:「頂?這個頂是什麼意思?是指很好嗎?」
「不是,是頂飽的意思。」李教授搖頭,嘆了一口氣道,「熱乾麵,豆皮,燒賣,油條,還有啥東西來着,反正也是油炸的,我吃完一個總感覺一天都不用吃飯了,所以我後面早飯就換成咖啡了。」
說罷,他指了指放在大巴車前面的那杯咖啡杯。
很明顯,那個是他之前喝的。
李教授在清點完所有人後,便讓車輛啟動,送他們到他們提前預定好的酒店入住。
九校聯賽,雖然名為九校聯賽,但是這一次實際上是有十幾個學校過來進行交流。
正常一個學校是有差不多一百來個學生。
因此,這一次的參賽者加起來差不多也就一千多兩千的樣子。
換算下來,也就是一千來個標間。
武城音樂學院這邊出手很是闊綽,給他們直接安排了相鄰的兩所酒店入住。
雖然都是正常的快捷酒店,但是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特別是這群人要住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在車輛向着酒店開的路上,李安國教授繼續地對着陳秋道。
「在這些早飯里,我覺得個人能接受度最大的應該還是三鮮豆皮,回頭你可以試試看這個,雖然早上吃飯可能對於我們那邊的人不太能接受,但是三鮮豆皮的口感還是不錯的,至於熱乾麵,我只能說因人而異,我在街邊買的熱乾麵對我而言都有些太幹了,不如三鮮豆皮來的舒服。」
「所以李安國教授你這些天都在研究武城這邊怎麼吃了?」
陳秋對着李安國教授打趣道。
李安國教授很明顯也有些無奈。
他指了指自己,嘆氣道。
「沒辦法,除非我選擇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都去吃金拱門,開封菜,要麼就是去選擇一些全國各地到處都有的菜,否則我肯定是要稍微適應一下當地的口味的,畢竟我們需要在這個地方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呢!」
「這個一個月的時間是一直不能走嗎?」陳秋好奇問道。
李安國搖頭:「並不是,你們可以走,因為你們是學生,你們在伱們各自的比賽結束後,就可以先行離開了,但是我作為海城音樂學院的代表,我不能走,我要從頭呆到尾,一直到我們學校拿下最終的桂冠。」
「所以你這些天就在武城這邊找吃的了?」
「是啊,這邊感覺碳水好多,和陝洲鎬城那邊不相上下,對於我一個對碳水追求不是那麼大的人而言,就有些難受了。」
李安國教授長吐一口氣,隨後對着陳秋笑着道。
「不過我也找到了一點好吃的東西,比如說這邊的蓮藕排骨湯味道超級棒!清澈爽口,我每次吃完後都得要來上一碗!」
「蓮藕排骨湯啊,那是個好東西。」
陳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即便只是聽個名字,陳秋的腦海里便已經構建出蓮藕排骨湯的模樣,隨後略微口齒生津。
陳秋在心中下定了一個主意。
那就是今天晚上休息的時候,一定要出去搞一碗蓮藕排骨湯喝一喝。
對於熱乾麵啥的他沒啥想法,他在海城的時候也不咋吃麵,但是蓮藕排骨湯,這玩意一聽就好喝。
李安國教授在那邊不停地給陳秋吐槽着他在武城這邊見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例如馬路上狂飆的,不太會讓人的司機。
還有那到處都攔着修路,走路都不太順暢的道路。
他甚至還去了一趟黃鶴樓,等到登頂後才發現,這個黃鶴樓居然還是一個新修建的仿古建築。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地人不來黃鶴樓的原因了。
可惜,來了黃鶴樓感覺後悔,不來黃鶴樓感覺更後悔。
他糾結了半天后,還是決定浪費點錢,讓自己提前後悔完得了。
順帶提醒了一下陳秋,黃鶴樓是真的一點看的東西都沒有,可能最多看個遠處的龜山和蛇山,以及看個長江?
但是長江這玩意你哪裏不能看?
武城音樂學院是距離長江最近的音樂學院。
在武城音樂學院的琴房樓上看長江,不比你那什麼鬼的黃鶴樓更好看?
李安國教授對着陳秋如此痛罵道。
聽着李安國教授的吐嘈聲,陳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幾下。
看來這幾天李安國教授是真的在武城呆難受了。
可能是一想到後面還要在這個地方呆一個月,就強迫自己要立刻進入本地人的生活狀態的緣故。
如果就當過來旅遊一個月,吃不習慣就換成一些全國連鎖菜去吃,當成和杭城一樣的生活方式,或許會更好一些?
陳秋看着有些煩躁的李安國教授不由得這麼想到。
在李安國教授吐槽完自己這幾天在武城的所見所聞後,陳秋便直接打斷了道。
「那麼,其他學校那邊的情況,李安國教授你這邊有所了解嗎?這些天其他學校來了多少了?」
「其他學校的消息。」
李安國教授的表情逐漸平靜,他沉吟許久後,緩緩道。
「其他學校的消息其實並沒有多少,最起碼我這邊所認識的,基本上都還是那些各個學校的代表,我們過來是一起開會來着,對於其他學校內部的消息,我知道的並不多。」
李安國教授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份文件後,指着上面的學校對着陳秋道。
「央中音樂學院你應該很熟悉,他們這邊就不用說了,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他們這邊的樂團是由余塗親自指揮的,並且他們的助理指揮,是我們樂團之前的指揮,李天指揮,你應該知道。」
「嗯,我知道,我聽很多人說了這件事,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之前可能還只是猜測,但是在前不久余塗指揮親自上任央中音樂學院的指揮後,這件事就被徹底證實了。」
陳秋點頭,緩緩開口道。
他對於這件事也是有所耳聞。
畢竟他說到底也算是指揮圈子裏的一員。
九校聯賽也算是很多人關注的事情。
余塗又要參加九校聯賽這件事,也很快傳入眾人的耳朵里。
眾人的意見不一,眾說紛紜。
有人覺得余塗指揮臭不要臉,居然又過來炸魚。
也有人覺得余塗本身就是央中音樂學院的老指揮,過來帶學生樂團說不定是玩玩,沒什麼好擔心的。
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
從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其實還蠻有趣的。
李安國教授並沒有在央中音樂學院上停下,繼續開口道。
「和央中音樂學院對應的,便是華國音樂學院,華國音樂學院他們的專業更厲害的點是在他們的民樂專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最應該叫的是華國民樂音樂學院,當然,這個只是戲謔的說法,他們的民樂團將會作為他們的代表進行出征,作為華國第一的學生民樂團,他們的實力很難進行一個準確的評價。」
說到這邊,李安國教授補充了一嘴。
「他們的指揮也是目前很厲害的一位指揮,華國民樂團的指揮,單純討論樂團的話可能在京城也就是前幾的位置,但是如果討論民樂的話,他大概是華國民樂指揮第一人了吧?」
「算是民樂版本的余塗?」
「嗯,從某種程度上是的,不過他並沒有餘塗那樣的有侵略性質,他為人格外平和,所以我不太好說他是民樂版本的余塗。」
「明白。」
陳秋點頭,看向後面的學校名字。
在後面的名字中,除了之前和他們有交流的兩所學校外,其他的學校信息基本上都是空白的。
因此,陳秋不由得對着李安國教授問道。
「話說,李教授你在武城這邊呆了這麼久,每天想的就是去哪個地方找武城特色的東西吃,其他的學校沒有怎麼探查他們的水平?你這也太消息怠工了吧?」
然而李安國教授卻並沒有露出任何羞澀的表情。
他滿臉不解地看向陳秋,好奇地問道:「嗯?為什麼要探查其他學校的水平?」
「他們不是九校聯賽的參賽者嗎?為什麼」
「可是,他們並不是我們的目標啊?」
李安國教授打斷了陳秋的話,表情格外認真地開口道。
「我們的目標是第一,所以我們只需要打贏我們前面的人即可,至於我們後面的人,我們沒有時間去觀察他們。」
「雖然說是這麼說,可是總感覺李安國教授你這樣好像是在立flag,輕視對手可是會要遭到報應的。」
陳秋不由得嘆氣道。
李安國教授則是沒有想法。
他平靜地注視着陳秋,緩緩搖頭道。
「我從來沒有輕視對手,他們的樂團水平我也都探查過,他們的學校里並沒有邀請一些新的指揮進入,他們也全部都是正常的按照之前的方式來進行九校聯賽,而他們只要不產生特別大的變化,那麼我們就不會害怕他們,畢竟他們連進化前的我們都打不過,就更不要說進化後的我們了。」
「最新的那幾所學校也是這樣?」陳秋質疑:「李安國教授,你確定不會翻車。」
「不然你以為我們之前的三校交流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安國教授突然笑了起來。
他對着陳秋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你不會真的以為那一次的演出,是完完全全的,只探測一下我們自己水平的演出吧?」
「難道不是嗎?」陳秋不解。
「很明顯,並不是。」李安國搖頭。
他將他的視線看向身後的眾人。
此時此刻車上有些吵鬧,大家都在樂呵呵地聊天,放鬆着自己的心態。
艾鼓正在後面和幾個同樣健身的朋友掰手腕。
黃歆則是走到了芮佳的身邊,和她在貼貼。
趙梓潼則是一臉無奈的看着兩人,有點插不上手的樣子。
看着身後眾人很放鬆的模樣,李安國教授緩緩道。
「雖然對你而言這個只是一次很簡單,很平常的自我摸底,但是對於我們而言,其他兩所學校的意義是不一樣,他們其中的浙州音樂學院,是新興音樂學院之中的最強者,而寧城藝術學院,他們也同樣是所有藝術學院之中的最強者。
他們兩個學校,代表着兩個完全不同方向的挑戰者,而這兩批挑戰者之間的最強者都沒有辦法戰勝我們的話,那麼我們就完全不需要將我們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不如他們的挑戰者身上。」
李安國教授看向陳秋,對着他問道,
「你明白嗎?」
陳秋稍微思考了片刻後,緩緩點頭。
「嗯,我明白。」
「行,這些基本上就是各個學校樂團的消息了,至於這些學校他們主專業水平究竟如何,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這些得要那些專業老師才能知道具體情況,我在這邊就是一個單純的後勤部部長。」
李安國教授平靜地笑了笑,隨後看向陳秋,對着他微笑着開口道。
「那麼陳秋,這一次我們學校的九校聯賽冠軍,就拜託你了!希望你這一次,能帶着我們海城音樂學院,拿下最終的冠軍!」
看着身邊的李安國教授,陳秋沉默了片刻後,隨後笑着道。
「行!」
車輛快速行駛,很快便停靠在了他們所預定的酒店附近。
眾人立刻下車,開始收拾起各自的行李,將各自的樂器給運下車後,便慢慢地向着酒店裏面搬運。
陳秋也在同樣幫着眾人搬運着行李,李安國教授則是去幫着眾人辦理入住。
然而,就在眾人收拾的時候,又有兩輛車停靠了下來。
從上面走下的,則是穿着印有「華國音樂學院」標記襯衫的眾人。
走在最前面的,則是一位一臉溫和,穿着布衣的男子。
他在走下來的瞬間,便注意到了正在搬運着樂器的陳秋,隨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在眾人的視線之下,他走到陳秋的面前,停下,微笑着對着陳秋伸出手,緩緩道。
「你好,我是華國音樂學院學生樂團的指揮,鄭浩」
陳秋一愣,將他的視線看向面前的這位指揮,隨後挺直腰板,同樣伸出手,對着他開口道。
「海城音樂學院,和聲交響樂團指揮,陳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