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
樂器的轟鳴,如同命運的注視,伴隨着陳秋手臂的揮下,從虛空中緩緩睜開雙眼。
自天空之上,俯視着徘徊在人間的眾人。
一股從心中湧起的恐懼,不由得升騰而起。
陳秋的手再次抬起,給予了第二次斬釘截鐵的揮動。
噹噹噹噹!
命運的第二聲轟鳴,在眾人的面前浮現,一股難以言喻的渺小感,在眾人的心中升騰。
仿佛他們驚醒了一隻怪物。
情緒,已經開始逐漸升騰。
音樂之中一切,正在向舞台下的眾人,展現出他的真實面貌。
陳秋給予了樂團兩拍的預拍,他控制着樂團的前進。
他的眼睛睜大,似乎在怒目而視。
如同在和命運的抗爭。
在這無法阻擋的命運之下,陳秋的手臂輕輕揮動。
不,他的整個人上半身都已經開始轉動。
他用身體,帶動着手臂,將力量從他的飄出,
柔和中帶着力量。
他將這份力量落在樂團之下。
一層,兩層,三層。
弦樂組的聲音在陳秋的指揮下,層層交疊。
每一層音樂,都有屬於自己的內容在其中。
就如同最為經典的卡農一般。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層次感,直接拉到了此時此刻二團所能達到的極限高度。
不是不可以繼續拉扯,只是這樣的拉扯,能將樂團最完美的部分給展現出來。
音樂在逐漸升高,音樂的層次在逐漸交疊。
一層,接着一層的情緒在湧起。
最後以一個難以預想的強大力量,突然轟斷了一切。
而隨着這個力量的出現,一股極為光明的感覺,從音樂之下升騰而出。
就如同希望一般。
強烈的對比感,讓音樂的層次,再次攀升,攀升。
攀升到了極致。
舞台下的眾人,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默默點頭。
這個音樂表現,很漂亮!
王海甚至聽着的時候,手都不由得一捏,身體也不由得前傾。
這個音樂?
這個音樂!
他的目光中充斥着驚喜。
果然,陳秋不愧是陳秋他爸的兒子,這個指揮天賦真的是沒有話說。
之前不知道聽誰說的,說陳秋他憑藉着自己耳朵好,目中無人,高傲自大。
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嘛!
陳秋這個音樂的表現,根本和目中無人完全搭不上邊。
你去看陳秋的手臂指揮,你能很清晰地注意到,在陳秋手指落下的時候,樂團內的眾人便能很清晰地抓到陳秋的意圖,跟着陳秋的想法去前進。
這個絕對不僅僅只是很簡單的,提前排練就可以完成的高度。
在那種特別大的樂團內,很多大指揮都是不參與平時的排練的,平時的排練基本上都是分配給副指揮,或者指揮助理一般的人。
他們更多的是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現場上,讓樂團跟着他現場去走。
而如果想要達成這樣的成就,那麼必須樂團的注意力要時刻注意着指揮,跟着指揮的步伐前進。
這就對指揮本人對於樂團的控制要求就格外的高。
樂團必須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指揮的想法才行。
陳秋做到了。
他控制住了樂團。
王海的視線比較好,他非常清晰地注意到樂團內的那群人在看樂譜的時候,視線不僅僅只在樂譜上,還在陳秋的身上。
這是對於陳秋的信任。
陳秋做的不錯啊。
王海突然有些感慨。
他看向身邊的那群同樣認真聽着陳秋演奏的,自己樂團的成員,嘴角不由得一扯。
相比較陳秋,自己當時征服自己樂團的成員,可就差點沒累死。
各種各樣的方案都用上了,最終才勉強讓樂團的成員認可自己,在演奏的時候跟着自己的步伐前進。
真的是
王海略顯怨念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提琴首席,表情並不是特別友好。
和王海不同,校領導那群人則是非常認真地聽着音樂本身的詮釋。
他們對於指揮並不是特別的了解,他們不太懂指揮的好壞與否。
但是他們懂一點,那就是音樂本身。
他們對於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命運,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他們在上課的時候,經常會用貝多芬命運的動機來給其他人舉例子。
甚至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還演奏過貝五。
陳秋指揮的好不好,他們不管,這個是指揮系的事情。
但是貝五演奏的好不好,他們可非常清晰。
所以,他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樂團之上,聽着樂團對於貝五的詮釋。
可惜
他們聽着聽着,注意力就不由得陷了進去。
逐漸忘了自己的目的。
陳秋並不知道身後那群人的想法,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音樂之上。
因為秦弦沒有辦法幫自己掌控樂團,所以他必須得要將部分注意力放在樂團首席輻射不到的地方,給他們提醒。
還好之前多次的排練,樂團內眾人基本上都能保證一邊看樂譜一邊看自己。
所以,並不算特別難。
他的手指,捏着手中的指揮棒,將音樂的幅度做的更大。
噹噹噹噹!
伴隨着陽光之後,又是一聲驚悚的命運。
第一主題的命運,以及第二主題舒緩,兩者在瘋狂地對抗。
陳秋的指揮也是越來越大膽。
他並沒有按照習慣性,去讓樂團按照第一第二主題,簡單的進行詮釋,讓音樂分成兩個不同的部分。
他為了音樂的張力,為了讓音樂的情緒變得更為激動。
他將這兩段主旋律的情緒逐漸融合。
指揮棒上下揮動,代表着命運的怒號,以及代表着希望的暖意,在陳秋的手中瘋狂地進行對抗。
不死,不熄,不滅。
命運的爭鬥不死,命運的折磨不滅。
希望的火焰不熄,希望的光明不滅。
矛盾,愈發激烈。
任憑情緒多麼痛苦,任憑命運如何折磨。
那一抹代表着光明的音色,如同暴風雨之中的燭火,一直支撐着樂團內的情緒。
陳秋的手虛空抓起,手臂上青筋暴露。
似乎勒住了命運的咽喉,也似乎保護那最後的希望一般。
格外的用力。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