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着這個熱情的小實習生,魏衛有些意外。
心裏不由的想起了昨天吃飯的時候槍叔告訴自己的三大禁忌。
上班第一天,就違背前輩給的叮囑,是不是不太好?
葉飛飛見魏衛似乎有些猶豫,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不方便?」
「沒有……」
魏衛想了下,笑着點了下頭,道:「好吧。」
葉飛飛立刻開心了起來,飛奔回房去拿自己的外套,而旁邊端起了碗的豬仔聽到魏衛答應,頓時呆了一呆,想說什麼卻又憋了回去,只是默默的向魏衛露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
問明了地址,魏衛帶着葉飛飛上了吉普車,一腳油門駛了出來。
在路上,心裏盤算着要不要繼續跟她討論之前的話題。
他現在處於一種微妙的心理。
一是打從內心,並不願跟別人一遍遍提起那件舊事,一遍遍揭開傷疤。
但又每當遇到了有可能了解這件事的人,又忍不住想要仔細詢問,以免錯過了線索。
雖然說,他內心裏明白,自己當初在訓練營看到的資料,很可能是最全的了。
不過,魏衛很快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個小實習生剛剛在飯桌上還是唧唧呱呱的話挺多,但上了車之後,卻似乎變了一個人,有些心虛的左顧右望,還雙手合在一起,拜着什麼。
魏衛有些好奇:「你這是在做什麼?」
問了兩回,葉飛飛才反應了過來,認真回答道:「祈禱路上不要爆胎。」
「?」
魏衛有點沒搞懂這個邏輯。
葉飛飛臉微微有點紅,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道:「我最近,是不太舒服的幾天。」
「這……」
魏衛邏輯更混亂了,只是默默的放緩了車速。
並好心提醒:「多喝點熱水。」
雖然還是想不明白,這幾天跟車子會不會爆胎有什麼關係。
十幾分鐘後,吉普車車胎駛過了坑坑窪窪不知多少年沒修繕過的馬路,濺起了一地污水。
他們來到了廢鐵城城北的位置,這裏座落着一片片破舊低矮的小區,綾亂的電線和傾倒的垃圾桶將原本還算寬闊的道路堵得狹窄擁擠,各式小推車販賣着人間的煙火氣息。
不必細問,魏衛和葉飛飛便確定了他們要去的地點。
就在這片擁擠熱鬧的街道旁,一個小區門口擠滿了拎着膠袋,伸長了腦袋看熱鬧的人。
一個個擠來擠去,甚至還有人爬到了牆上。
小區門口,則是一隊維持秩序的警員,拿着棍要把牆上的人捅下去。
紛鬧聲里,裏面則不時的傳來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吼聲。
「真沒素質啊……」
看着街邊停得各式各樣,亂七八糟停放的車,魏衛一腦袋懟了進去,開門下車。
和葉飛飛一起擠進了人群,想着怎麼跟小區門口維持治安的警員說明自己的身份。
執行小隊正式成員,會有一份秘密證件,蓋着警衛廳的章。
為得就是在調查時方便進出一些有着特殊安保的地方,以及一些便宜行事。
但是現在魏衛還屬於實習階段,沒有這份證件。
至於葉飛飛,她更沒譜了……
她只有一個廢鐵城環境保護局的證件,還是歐陽隊長在街邊找辦證的隨手弄的。
據歐陽隊長說,這是為了讓女孩對自己的工作更有歸屬感……
不過,倒是沒用魏衛多廢嘴皮子,剛剛從一群買菜的大爺大媽和上學遲到的小孩中間擠了進去,就看到槍叔正站在了小區裏面抽煙,見到他們之後,立刻咧着嘴向他們招了招手。
小區門口的警員見狀,便直接抬高了警戒線放魏衛和葉飛飛進來。
不僅沒有阻攔的意思,甚至還認真看了魏衛的模樣,似乎是要記住,下次直接放行似的。
「出了什麼事?」
到了槍叔跟前,看着周圍亂糟糟的場面,魏衛有些不解。
平時他經歷的事情,倒是很少有這種又哭又喊,人員擁擠又熱鬧的場面。
正常來說,超凡事件的處理,不應該第一時間就驅散人群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
槍叔彈了彈煙灰,奇怪的看了葉飛飛一眼,似乎沒想到她也來了,口中道:
「現在看,只能說是有個人瘋了。」
「之前這個小區,就經常丟個貓狗兔子鸚鵡什麼的,只是事件比較小,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直到昨天,這個小區里忽然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報案,說走丟了一個兩歲的小孩。」
「本來呢,人口失蹤的事情與我們沒什麼關係。」
「但在警衛廳的人過來調查的時候,沒有找到那個丟失的小孩,卻沒想到,在b棟的一戶人家裏,發現了大量的動物屍體,就是之前鄰居們丟失的那些,全都掛在了牆上……」
「有人懷疑這可能跟那個丟失的孩子有關,一下子就引發了恐慌。」
「……」
魏衛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有超自然因素?」
「還不確定。」
槍叔搖了搖頭:「隊長正在上面勘查,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透口氣。」
「好。」
魏衛答應着,便向裏面的一棟矮樓走來,葉飛飛立刻跟在了他身後。
槍叔叫住了葉飛飛:「你也要上去?」
「怎麼啦?」
葉飛飛立刻警惕的看了槍叔一眼,同樣都是實習生,為什麼魏衛能去自己不能去?
「哈哈,沒事,去吧去吧!」
槍叔眨了眨眼睛,叼着半截煙嘿嘿笑了起來。
魏衛和葉飛飛一前一後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媽媽在聲斯力竭的哭喊着:「我的寶寶,寶寶他才只有兩歲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怎麼忍心傷害他……」
穿着灰色西裝的男人則屢次想要衝進公寓裏,被阻止的他憤怒的向着警員們吼着:
「把那個渾帳抓起來啊,為什麼你們還不去抓他?」
「你們不去抓人在這裏攔着我們幹什麼?」
「……」
魏衛微微搖頭,從憤怒的家屬旁邊繞過,徑直走進了這棟有着破舊鐵門的公寓樓。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種陰暗的氣息撲面而來。
沉沉流動的空氣里,隱約夾雜着一股子腐臭氣息。
微微定神,魏衛從打開的公寓門走了進去。
公寓的客廳,出人意料的乾淨,東西擺放的非常整齊,地板也是一塵不染。
但是,當魏衛和葉飛飛來到了臥室的門口時,卻立刻被映入了眼帘的景象刺激到了。
強烈的腐臭氣息,粗暴的鑽進鼻孔。
整個不大的臥室,因為厚重的窗簾拉着,導致光線有些灰暗。
但魏衛還是看到了在這間臥室的牆上,那頗為壯觀的一副副……標本。
一個個木質框架,被整齊的釘在了牆壁上。
而在這些框架裏面,則是一隻一隻,形狀有大有小的動物。
它們都被一根釘色的長釘,直接釘在了框架上面,無論是鸚鵡,還是貓咪,半大的邊牧,某個眼睛通紅的白毛兔子,足有二三十隻,都被他做成了標本,掛在了臥室的四面牆上。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做的很粗糙。
就是一根釘子扎進了動作身體,然後釘進了標本框,然後掛到牆上。
雖然排列的很整齊,但是傷口和標本框上面的一些抓撓痕跡,卻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動物被釘在標本框的時候,大概還是活着的,不知經歷了多久的掙扎,才終於徹底死去。
大概是掛上的時候還沒死透,動作的鮮血從標本框流了下來,形成了一條條鮮紅的血帶。
如今它們已經徹底安靜。
只有黯淡乾涸的眼睛,詭異的看着這個倒吊了的世界。
「嘔……」
葉飛飛呆呆站了半晌,轉身就捂住了嘴。
魏衛則定了定神,摒住了呼吸,放緩腳步走了進來。
房間裏面,歐陽隊長正蹲在了臥室擺滿了動物屍體的床前,邊沉思邊在紙上勾勾畫畫。
「認真的男人真帥啊……」
魏衛心裏都忍不住想着,不敢大聲打擾,故意清了下嗓子,才輕聲道:
「隊長,我們過來了。」
「……」
「嗯?哦哦。」
歐陽隊長急忙站了起來,把畫滿了記號的彩票報紙塞進了懷裏,順手捋了下頭髮。
頭髮平整了起來,整個人也立馬看上去穩重嚴肅,極具領導派頭。
就是那一瞥之間看到的記號讓魏衛有點懵。
心裏不由稱讚:隊長就是隊長,這麼陰暗恐怖的地方,還有心思研究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