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灣別墅里。
蘇慈意懶洋洋地窩在了沙發里,半闔着眼,從來沒有一天有這麼輕鬆過。
伊玫瑰坐在她的對面,正拿着手機翻看着微博上的那些言論。
一邊看,她一邊道:「意姐,這蘇家總算徹底倒台了,也不枉費我們做了那麼多的鋪墊。」
說着,她又翻到了一組路人偷拍蘇念嬌的照片。
照片上,蘇念嬌正趴在垃圾桶邊上翻找着東西吃。
她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看上去精神狀態也不對。
哪裏還有一絲曾經那傲嬌蠻橫的大小姐模樣?
伊玫瑰嗤笑了一聲,連忙將手機遞給蘇慈意看,「意姐,你看蘇念嬌,這個女人都瘋了,哈哈哈哈哈真是活該!」
蘇慈意緩緩睜開眼睛,散漫地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早該有這一天。」蘇慈意的聲音冷冷的。
從多年前蘇念嬌剛被蘇孟達帶回蘇家的時候。
蘇慈意見她的第一眼,她還是羞羞怯怯的一個小妹妹模樣,躲在夏曉霞的身後探頭探腦的,看上去天真又無邪。
但大人們一不在,蘇念嬌就會開始使壞。
她把年幼的蘇慈意推倒,然後還不等小慈意哭,她自己倒先嚎啕大哭起來。
引來蘇孟達以後,蘇念嬌才抽抽搭搭抹着眼淚指着地上的小慈意說:「姐姐想推我,我躲開了,姐姐就自己摔倒了。」
蘇孟達聽完就把小慈意打了一頓。
蘇念嬌就是天生的壞種,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但蘇念嬌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對戚有容也下手。
在蘇慈意八歲那年,正是她被送去鄉下之前。
蘇念嬌把戚有容從樓梯上推下去,害戚有容身上摔傷多處,還崴了腳。
這是蘇慈意親眼看見的。
她衝去跟蘇孟達告狀,換來的還是一頓毒打。
小慈意不服氣,還想繼續爭辯,卻被躺在床上淚流滿面的戚有容攔住。
蘇慈意到現在都還記得,媽媽那個時候只是無聲落淚,朝她搖着頭,告訴她:
「慈意,乖,別去。」
年幼的小慈意死死捏着拳頭,滿含着淚水。
她忍下了。
可那天起,她就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蘇家人都付出代價。
回憶起往事,蘇慈意杏眸顫了顫,呼吸都重上了幾分。
恰好這時柳媽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她和藹又親切的聲音拉回了蘇慈意的思緒。
「玫瑰小姐,我們先生不在,這段時間還得勞煩您多來陪陪太太。」
柳媽笑眯眯的,看上去就是一位很好相處的長輩。
伊玫瑰回以一個又乖又明媚的微笑,「好,謝謝柳媽。」
「哎喲,說什麼謝!好了,我就不打擾太太和你說話啦,我就在花園裏澆花,有什麼事你們就喊我。」
說罷,柳媽放下果盤就去後花園了。
伊玫瑰拿過果盤上一片切好的哈密瓜咬了一口,甜得她笑彎了眼,「意姐,看來江總很疼你嘛,連家裏的老管家都這麼尊敬你。」
蘇慈意回了回神,收起了剛才的心不在焉。
「柳媽一向都是好相處的。」
她避開了關於江承宴的話題。
伊玫瑰用揶揄的神情瞧着她,也不說破,轉而又問道:「意姐,現在解決了蘇家,許家又明顯的有不對勁的地方,不如接下來就對許家動手好了。」
蘇慈意低着頭,纖纖玉指慢條斯理地拿過旁邊的一條毛毯蓋在身上,一邊整理着毛毯,一邊對伊玫瑰說。
「許家當然得動,但別忘了蘇孟達的屍體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伊玫瑰輕哼了一聲,道:「意姐,你放心吧,我不是讓人在蘇家別墅里安了隱形攝像頭嗎?」
「一開始我們的人確實沒發現有什麼不妥,後來我讓他們又仔細把那些錄像全部慢倍速看了一遍,終於在一面玻璃的反光處上看到了夏曉霞用煙灰缸把蘇孟達砸倒的畫面。」
「蘇孟達流了一地的血,看那架勢,想要活下來怕是夠嗆,就算真的活下來了,就憑現在的蘇家,蘇孟達還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件事情我本來剛剛就想告訴你了,但給忘了,錄像文件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你應該還沒看見。」
蘇慈意皺了皺眉,陷入了深思。
她精緻的眉眼處露出一抹不安,「蘇孟達是成不了什麼氣候,但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人把他給帶走的,又是為什麼要摻進這些事來」
她忌憚的從來都不是蘇孟達。
而是藏在暗處的未知的人。
帶走蘇孟達,以別的屍體偷天換日的人到底是誰?
那人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敵還是友?
這些蘇慈意通通不得而知。
而且現在蘇家已然覆滅,蘇慈意的心裏卻再也起不了一絲波瀾。
連起初產生的那一點快意都煙消雲散了。
報復完了蘇家,蘇慈意只是覺得愈發空虛了。
那種空洞洞的麻木感遍佈四肢百骸,一點一點侵蝕着她,像漩渦一樣,緊緊地吸住她。
復仇的感覺,不過爾爾。
伊玫瑰自然也想到了蘇慈意顧忌的問題,她嘆了口氣。
「意姐,我們現在就別想這麼多,既然查不到那個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那就等他自己出現好了。」
「他既然帶走了蘇孟達,肯定就有他的目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得想想怎麼對許家下手才是。」
蘇慈意聞言,捏了捏眉心,「你說的也是。」
目前已經找到了一點突破口的是許清知。
但許清知已經對她起了很強的防備心。
包括她蘇慈意的這個身份,在和許家贏正面對上以後,許清知現在也開始避着她了。
也就是說,不管是施菇還是蘇慈意,目前都很難在許清知那裏再找到什麼突破口。
「要不然,就從許家贏那個小三上位的老婆開始好了。」伊玫瑰說道。
蘇慈意朝她看去,她還撇着嘴道:「意姐,我可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我看那個蘇紫柔也是個老白蓮了,雖然有點手段,但是卻沒有什麼腦子,從她開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別的突破口呢?」
伊玫瑰所說的,和蘇慈意想的並無二致。
「按你說的做。」
至於許清知那邊。
雖然難,但她也不準備輕易放棄。
二人在御景灣別墅休息了一個早上,吃過了午飯才離開。
期間江承宴給蘇慈意安排的那個助理也打電話來聯絡蘇慈意了。
蘇慈意禮貌交談了幾句以後就掛了電話。
她目前用不着江承宴幫忙。
伊玫瑰倒是感慨道:「江總還當真是記掛你啊。」
蘇慈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記掛也沒用,等這些事情結束以後我就要走了。」
「說的也是。」伊玫瑰也不多嘴了。
從御景灣別墅出來以後,蘇慈意就和伊玫瑰分道揚鑣了。
蘇紫柔那邊就交給伊玫瑰了。
蘇慈意則會再去試探一番許清知。
而今天,是她約定好陪張小語逛街的日子。
她裝扮成了施菇的樣子,打車來到張小語發來的商場地址。
既然是女人逛街,張小語就沒有帶着秦肖。
一見面,張小語就親昵地挽着蘇慈意,道:「施菇,你昨天說今天會跟我解釋你和善仁堂宋二小姐,還有清知的事情的,你可不許騙我。」
蘇慈意無奈,只得道:「我和宋漣漪很早以前就有過節了,就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將自己初入善仁堂時和宋漣漪發生的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大致和張小語都說了一遍。
張小語聽完,無語地道:「想不到那個宋二小姐平時看起來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原來背地裏那麼會演。」
蘇慈意不置可否地笑笑。
張小語又接着追問:「那清知呢?你和她」
蘇慈意抿了抿唇,斟酌片刻後,這才道:「我沒有把她的身體治出問題,二堂主和宋漣漪想跟我爭許清知這個客人,或許是他們在許清知那裏挑撥了什麼,所以許清知現在一直都在避着我。」
她撒了謊。
畢竟有些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張小語聞言,又憤憤不平起來,一直在為蘇慈意打抱不平。
蘇慈意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道:「現在許清知不願意見我,上次假借你的名義把她約出來,恐怕她對你也頗有微詞」
張小語擺了擺手,笑着道:「害,這算什麼,我事後找清知說過了,她也不怪我了,你別擔心,要不我今晚再約她出來,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個飯?」
正如蘇慈意所願。
「好啊。」她笑着應下。
就這樣,蘇慈意陪張小語逛了一個下午的街。
張小語還硬是給蘇慈意也挑了一個小包包,送她當做禮物。
蘇慈意哭笑不得,推脫不掉,只好收下。
到了晚餐的時間。
張小語成功約出了許清知。
吃飯的地點安排在帝都一家有名的高檔西餐廳。
蘇慈意和張小語先到這邊落了座,等許清知來了再一起點餐。
只不過,蘇慈意才剛剛坐下,目光就被隔壁一桌的男人吸引了去。
隔壁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長着一張十分剛毅的臉,看上去正氣十足,卻又冷硬得很,眉宇間還隱隱透露着一絲戾氣,那是常年浸在武裝部隊中獨有的特點。
特別是男人的左眉是斷眉。
蘇慈意覺得這個男人眼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他是誰。
恰好。
那個男人也側過了眸,一眼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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