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語也看見許清知到了,連忙伸出手來跟她打招呼。
許清知的笑容蒼白,她在蘇慈意的對面坐下。
氣氛明顯的有些尷尬起來。
張小語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覺一般,依然熱情不減,面色不改,將手中的菜單遞給許清知。
「清知,你快看看要吃什麼,我們就等着你來呢。」
許清知扯唇笑了笑,「其實不必等我的。」
「害,我本來也說我們先點菜的,是施菇說要等你,是吧施菇。」
張小語朝着蘇慈意瘋狂擠眉弄眼。
蘇慈意:「是。」
都到這份兒上了,她能說不是?
許清知還是扯着唇笑得淺淡,目光從蘇慈意的身上掠過,沒有多作停留。
三人各自點了自己想吃的菜,又在張小語的推薦下加了幾道菜,這才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張小語有意烘托氣氛。
她看看蘇慈意,又看看許清知,眼睛一轉,又從身後的購物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包包遞給許清知。
「清知,我跟施菇逛了一下午街呢,你快看看,這可是施菇給你挑的包包。」
許清知的懷裡冷不丁被張小語塞了個包,抿着唇又看了蘇慈意一眼,「這樣啊謝謝你啊施菇。」
氣氛肉眼可見的尷尬。
蘇慈意:「」
她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甚至還有點頭疼。
張小語為了讓她和許清知和好,也真是費心了。
蘇慈意不想浪費張小語的一番苦心,卻也不願意如此。
她沉了口氣,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說道:「清知小姐,很抱歉。」
「首先,等你來再點餐是我和小語姐兩個人一起的決定,這是最基礎的禮貌。」
「其次,這個包不是我買的。」
她一口氣說完這番話,隨後又扭頭看向了已經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她的張小語。
蘇慈意聲調軟了幾分,帶着無奈,「小語姐,我很感謝你,但是這樣不是我希望的。」
她不希望她和許清知是通過這樣來和好的。
即使和好,那也只是表面。
而且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張小語如此費心。
蘇慈意最不習慣的就是欠人人情。
「施菇」張小語嘆了口氣,還想開口再勸。
但蘇慈意已經起了身,道:「你們先吃吧,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罷,她轉身就走。
許清知看着離開的蘇慈意,再看了看一臉難色的張小語。
此刻,還有什麼是她不明白的?
她複雜地拿着手中的那個包包,默不作聲地將包包重新放回購物袋收起來。
張小語垂頭喪氣的,「清知,不好意思啊,我只是不想看你和施菇一直都這樣僵持下去,我想讓你們和好,所以才越俎代庖做了這些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許清知心頭沉重,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望着蘇慈意方才離開的方向,苦澀一笑,「我怎麼會怪你?我也應該感謝你才是。」
「啊?」張小語眨了眨眼,沒聽明白許清知的意思。
許清知收斂回目光,眸色黯淡下來,「謝謝你因為我和施菇的事情這麼花心思,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和施菇沒有鬧掰,也永遠都不會交惡,我不和她來往有着別的原因。」
張小語聽得都有些心急了,「為什麼呀?方便說嗎?我看施菇因此還挺苦惱的。」
許清知抿緊了唇,「我有我的苦衷」
話說到這裏,張小語哪裏還有再問的道理?
她只是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能長長地嘆了一聲氣,道:「好吧,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但如果實在因為什麼原因沒辦法在一起交往的話,那也沒辦法,強求不得。」
許清知苦笑着,沒答話。
她何止是想和施菇交往?
她還想讓施菇為她療治。
若不是害怕再重演當年的悲劇,她也不願意放棄這樣一個朋友,放棄這樣一個能求生的機會
思及此,許清知再次往蘇慈意離開的方向看去。
她垂下了眼帘,跟張小語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許清知到洗手間的時候,就看見蘇慈意正在洗手。
她也來到洗手池邊,路過蘇慈意時,忽然聞到了一股清冽的茶香味,還有一點煙味。
許清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莫名感到有幾分熟悉。
腦子裏好像隱隱有着什麼要衝破而出,可是不管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蘇慈意看見身邊走來的許清知,心頭微微動了動。
她方才確實是覺得有幾分心煩了。
煩的是明明知道許家和媽媽的死有關係,可她查到這裏卻怎麼都沒有進展,所以才躲來洗手間裏抽了兩根茶煙。
沒想到許清知也來了。
蘇慈意轉過身來,剛開口:「許小姐」
她話音都還未落下,許清知就打斷了她。
「施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許清知的聲音里聽起來似是有幾分疲憊。
「你想問我,你師父是怎麼死的,對嗎?」
蘇慈意喉嚨一陣發緊,「是。」
許清知笑得有些無力,她低垂着眸子,烏黑的長直發散下,蓋住了她的半張臉,顯得莫名有些孤獨寂冷。
「我實話告訴你吧,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跟我的關係也很簡單,她曾經為我治過病。」
「有些事情你已經知曉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怕你笑話,許家裏有人不想我的病痊癒,所以我懷疑你師父可能是受了我的牽連所以才被人所害。」
「但我沒有證據,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害的,這一切也只是我的懷疑。」
許清知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有些艱澀地看了蘇慈意一眼,「所以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免得無端受了牽連。」
蘇慈意聽完了許清知說的所有話。
她的手緊緊攥起,一顆心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怎麼也平復不下來。
許清知這番話,說了其實也等同於沒說。
她知道許家肯定有問題,卻不想原來許清知是真的也不知道內情
她曾以為的最重要的突破口,居然也是一個死胡同。
蘇慈意閉了閉眼,斂去了微紅的眼眶,「我知道了」
許清知咬了咬唇,正準備回頭離開的時候,蘇慈意卻又忽然叫住了她。
「宋漣漪和二堂主不會為你好好療治的,即使你不說我也猜到他們應該跟許家有勾連,你如果想活下去,就繼續在我這裏療治吧。」
許清知的腳步狠狠一頓。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你你還願意幫我?」
「為什麼不願意?」蘇慈意反問。
既然是媽媽想要醫治的病人,媽媽沒有治完,那麼就由她來為媽媽治完。
許清知眼睛紅了起來。
她想到當初的戚有容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地想要救她
她張了張唇,到底還是沒有把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想法說出來。
其實
她對於是誰害的戚有容,心中是有猜測的。
但她不確定,也無憑無據,她不敢說。
那個被許家藏得那麼深那麼深的人
她若提起,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默了默,許清知還是道:「算了,你沒有任何背景和權勢,我不能害你,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今後你我還是保持着一些距離才好,你也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是容姨的徒弟。」
蘇慈意眯了眯眼,沒有多說什麼,但心中已然有了決策。
二人是一同回到餐廳里的。
蘇慈意回來的途中,眼睛還不住地往戚政隆的那一桌瞄了一下。
座位上已經沒有人了,只剩下服務員在打掃桌面。
看來戚政隆是走了。
張小語見她們是一起回來的,還有些欣喜。
這頓飯吃下來,蘇慈意和許清知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但氣氛明顯融洽了很多。
大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三人吃完了飯,許清知先行上了自己的保姆車離開。
張小語則是秦肖親自來接。
蘇慈意準備直接回御景灣別墅,不好坐張小語的車,便藉口說還有事,目送着她和秦肖的車子離開。
末了,當她也準備攔一輛出租車回去的時候,一道冷硬的聲音裹挾着濃重的煙草味道傳來。
「原來江太太也喜歡玩這種改頭換面的遊戲。」
蘇慈意猛地扭頭看去。
只見戚政隆正站在自己身後兩步的距離,碾滅了一根煙,手插口袋地朝她走來。
蘇慈意心頭警鈴大作,面上卻還是維持着鎮定,不動分毫。
「這位先生,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戚政隆那雙銳利的眼眸緊緊鎖住她不放,就這麼來到了她的面前站定,道:「江太太是個聰明人,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
他平鋪直敘地說着,聲音里不含有一絲情緒,冷酷又強硬。
蘇慈意徹底沉默下來,厚眼鏡下的杏眸也陰沉下來。
她不再偽裝,身上的氣場也變得清冷許多,「戚先生,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戚政隆沒有馬上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雙手負在身後,一股上位者的氣息就自動散發開來,斷眉下的眼堅毅鋒利,沉穩又威嚴。
蘇慈意一時間居然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像死水一樣,讓她一點都窺探不到。
上一個讓她有這樣感覺的人是江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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