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的燈光太亮,在那一瞬間有些閃了蘇慈意的眼。
她微微愣過以後反應很快地恢復如初,誰也沒有捕捉到她方才那一瞬間的失神。
「你好。」蘇慈意淡淡應道。
許清知笑了笑,有些冒昧的歉意,「蘇小姐,打擾了,請問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蘇慈意的眸子微微閃了閃。
「可以。」
她很鎮靜從容地看着許清知在她的身旁坐下。
許清知見到她,?似乎還挺開心的,身上也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傲氣和冷漠。
只不過許清知似乎對自己很好奇,所以已經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很久,卻不是惡意的打量,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蘇慈意在面對許清知的時候是稍微有那麼一絲不自然的。
畢竟她天天頂着個施菇的皮跟許清知相處,許清知又聰明得很,如若不注意一點,難免被她發現端倪。
旁邊,許清知水眸中含着笑,看上去真誠又友善,「蘇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蘇慈意作出不解的樣子,「你是?」
她遲疑的口吻落在許清知的眼中,讓許清知的神色變得深了幾分。
隨後許清知轉而笑道:「我叫許清知,蘇小姐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和蘇小姐也只見過一次。」
「那一次也是晚宴,我在洗手間裏犯了病,險些暈倒,是蘇小姐救了我。」
「我很感恩蘇小姐,那次你走得太快了,我本來想事後找到你好好感謝一番的,但是怎麼也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是何人,直到最近才知道你是蘇家的大小姐,也是江家少奶奶。」
「現在遇上了,就冒昧上前來了。」
許清知說完,深深地望着蘇慈意,如霜的視線定定的,像是想要探究更深。
蘇慈意保持着端莊大方的微笑,僅僅只是禮貌而已,她的杏眸之中笑意並不達眼底。
「許小姐有心了,不過不必太放在心上,我也只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蘇小姐的舉手之勞救了我,我當然要心懷感恩。」許清知說得很是誠懇。
但蘇慈意的耐心沒有那麼多了。
她現在是披着另外一個身份和許清知打交道。
說來好笑,許清知逃避着施菇,卻又主動親近着蘇慈意。
殊不知施菇就是蘇慈意,蘇慈意就是施菇。
這兩方拉扯讓蘇慈意生了幾分不耐,而且許清知目光灼灼,感覺也不太對勁似的。
蘇慈意斟酌着,用着最恰到好處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許小姐,我想先去一趟洗手間,失陪一下。」
許清知聞言,連忙道:「要不要我陪你?」
蘇慈意暗暗抽了抽嘴角,忙答:「不用,我過一會兒就回來。」
她就是想躲許清知才要去洗手間,許清知要是還陪着去那算什麼事。
「好。」
蘇慈意起身離開,許清知果然安分地坐在原位上,只不過那望向蘇慈意離去的背影時眉目間終於展露出了掩飾已久的懷疑和奇怪。
她覺得蘇慈意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來到洗手間後,蘇慈意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指尖觸及冰涼的水,讓她的心神稍穩了穩。
蘇慈意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今天的她化着精緻的妝,沒有一絲瑕疵的皮膚,淡色的眉毛下雙目猶如一泓清水,小巧的鼻子和嫣紅的唇自有一股勾人攝魄之態。
無論是哪一點都和那個穿着打扮土裏土氣的施菇沾不上一點邊。
想來許清知應該不會輕易懷疑到她。
蘇慈意抽出紙來擦乾了自己的手,出了洗手間以後她也沒有回到宴會廳,而是往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宴會廳後面的休閒區去。
這後面有着一個超大噴泉,水柱噴灑,在月光之下鍍了一層皎潔的光,好看至極。
蘇慈意尋了張長椅坐下,獨自倚在那兒,從隨身的包中摸出了煙盒。
「咔噠」,打火機的火苗在空氣中竄動了一下,她隨之點燃了紅唇上咬着的茶煙。
清冽茶味溢出,蘇慈意抬頭吐出一口煙來,順勢看着今天的夜空。
經過了帝都半個多月的雨天以後,今天的好天氣顯得難能可貴起來,這麼看着,月色朦朧下處處都是美景。
她只是想出來透口氣,估摸着拍賣會也要開始了,所以抽根煙緩緩也要準備進去了。
很快,一根茶煙燃畢,蘇慈意扔了煙蒂,起身正準備之際,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
蘇慈意抬頭一看,只見江承宴正站在她的身前。
還不等她起來,男人就直接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大手霸道地攬上她的腰,二人之間不再有着距離,而是緊靠在了一起。
「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江承宴嗓音淡淡,說話間帶着幾分酒氣散發開來,添上他身上的雪松香味,莫名顯得性感。
蘇慈意被他摟着,渾身僵硬,「出來清靜一下而已,現在準備進去了。」
「還有,你能把手拿開麼?」
她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隱隱有要發作的跡象。
江承宴不鬆手,反而摟緊了緊,「不拿開。」
蘇慈意眉眼處漸生不耐。
她發現江承宴這個狗男人最近越來越欠了。
一陣風吹過,肆意翻飛着蘇慈意黑卷的發,無意中迷了江承宴狹長的眸。
他微微眯眼,目光落在蘇慈意的紅唇上,喉結滾動,無端生出幾分燥意來。
只是這麼想着,男人就動了。
拇指壓上蘇慈意柔軟唇瓣,將她的口紅擦下一點,江承宴忽然就壓上前去輕咬住了蘇慈意的唇角,廝磨一下。
嗯,味道香甜得很。
這個動作僅僅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男人就快速地退開了,在那一瞬間,他勉強躲過了蘇慈意高高提起砸下來的包包。
蘇慈意捂着自己的嘴,美眸怒瞪着江承宴,「你屬狗的是不是,有病?」
她罵着,還準備抬起包包去砸江承宴。
卻被江承宴愉悅地笑着扣住了手腕,然後順勢一帶,直接將蘇慈意整個人都摟了個滿懷。
「別總是動不動打我,你老公身上還中着劇毒,打壞了怎麼辦?」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聽過麼!」蘇慈意被抱着,羞惱得很。
「還有,你才不是我老公!」
惹來男人一記醇厚的低笑聲。
蘇慈意想掙脫卻掙不開,聽着頭頂上方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繼續傳來,「別動,我最近有點累,你給我抱一會兒。」
說罷,大概是怕蘇慈意還是不安分,江承宴又補充一句。
「再給你一千萬。」
蘇慈意挑了挑眉,果然就老老實實不再掙扎了。
不就是給抱兩下麼,一千萬,划算。
這宴會廳的後方基本上都沒有什麼人,所以靜謐得很,唯一有聲響的就是噴泉的水流聲。
江承宴抱着蘇慈意,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頸邊,二人難得的安靜下來,看上去還算和諧,若是旁人看了也得說一聲恩愛非常。
蘇慈意感受着男人溫暖的懷抱,她甚至能夠感受得出來江承宴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能夠察覺得到江承宴真的很累一般。
抿抿唇,蘇慈意打破安靜,很隨意地問了一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
江承宴咬着這兩個字,目光如月色般溫和,聲音微微縹緲,懶倦而沉啞,「接下來的打算就是娶你。」
蘇慈意:「」
她的身體明顯的變得僵硬了幾分。
聽着江承宴這不知是玩笑話還是真心話的話,蘇慈意很是後悔她剛剛為什麼嘴欠多話。
她不講話,江承宴便低下頭來,惡劣地在她的脖頸間蹭了一下。
蘇慈意敏感,指尖瞬間顫抖,轉頭就怒瞪江承宴。
不過她這一轉頭,臉就直接對上了江承宴,二人之間的距離近到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鼻尖只差一點就能碰上。
蘇慈意冷不丁撞進了江承宴那雙深邃幽深的褐色眸子,在這清冷月光之下,男人的瞳孔深處隱有溫柔浮動。
「你不喜歡我麼?嗯?」江承宴低低地道。
蘇慈意睫毛顫了顫,快速地別開了臉,神色極其不自然,「我為什麼要喜歡你?」
她甚至都沒發現自己的聲線有些不穩。
身後男人繼續說道,說得有理有據,「放眼整個帝都,沒有一個男人比我有錢,有權,我自詡相貌也不差,各方麵條件也突出,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蘇慈意眼神亂飛,「因為你人很惡劣。」
可不是惡劣麼。
在她眼裏,江承宴這個男人霸道狂妄,總是在她的忍耐極限處撒野,蘇慈意惱極了他。
「那你討厭我麼?」江承宴又問。
蘇慈意:「」
她忽的就說不出話來了。
想要脫口而出的「討厭」兩個字也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吐不出來。
細細想來,她似乎也是不討厭江承宴的。
雖然有的時候江承宴很欠,但這男人總歸對她也還行。
見蘇慈意不答話,江承宴勾了勾唇角,笑意瀰漫開來,「蘇慈意,我知道你不討厭我。」
「而且,我有點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男人的聲音極淡,卻字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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