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劍行 花間酒 第九十五章:卻道天涼好個秋

    鄧紙鳶一離開淇陰,那擊退皇室九境武夫的一劍,自然在大和國掀起了不小風波。

    大和國的朝堂和宗門都在紛紛討論着這起碼有十境的一劍,還有那在淇陰城中不按規矩御劍出城的劍客,只不過這些朝堂與宗門都萬分關心之事,知情的徐懷谷三人反而並不那麼在意。

    姜承錯和白小雨算是逃過一劫,對此,姜承錯十分感激,想着自己是走了運氣,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回來。

    不過白小雨倒是並未有多大反應,心境仍然平靜,不禁讓徐懷谷稱嘆,果然二人之間的資質差距,在心境之上最是能夠體現。

    蕭兒已然煮好了茶,柳郎也買了好酒好菜回來,見院子裏的幾人都沒事,也暫且放下了心。

    一行人在院子裏抽了幾張板凳,圍坐下來,開始喝酒吃菜。這頓飯隨着青衣女子的出現以及御劍出淇陰,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夫妻二人對視幾眼,心照不宣地沒提起,只是心中已經有了心事,這好酒好菜,也不那麼好下咽了。

    白小雨看得出他們的心事,心情有些沉重,對他們二人說道:「你們別怕,之前那青衣女子雖然是修士,但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當時心中有些不痛快,所以才要御劍出淇陰。不過她走之前,必然是打理好了這邊的事,不會牽扯到你們的。」那蕭兒怯怯地抬頭說道:「修士?白姐姐你不是說她是你的朋友嗎,你認識修士?」徐懷谷和姜承錯對視一眼,敢情這二人連白小雨的修士身份都還不知道,看來白小雨幫人幫得還真是透徹,不露絲毫名聲。

    白小雨低頭,輕聲道:「其實我一直以來都騙了你們一件事,請你們不要介意。我本不是人,我是妖族。」蕭兒與柳郎頓時眉頭一皺,蕭兒疑惑地問道:「妖族?妖族是什麼?」白小雨苦澀一笑,道:「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妖。」蕭兒端着茶杯,愣了許久,才說:「白姐姐是妖?可是白姐姐你這麼漂亮,心地又善良,這麼可能是妖呢!」她轉頭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柳郎,他也困惑說道:「我在書中所寫的妖,都是吃人血肉,殺人如麻。可是白姑娘既不殺人,還如此通情達理幫助過我們,不可能會是那人人喊打的妖啊!」原來就算是自己承認是妖,也有人不願相信,白小雨心頭間有些暖意。

    姜承錯皺眉不悅道:「怎麼,你在書上看見妖吃人血肉,就當真如此?古時候不是有聖賢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嗎,你都沒有親眼見過妖,就不能妄下定論。再說,那些書本還不是人族刊印出來的,政治上的思想控制尚且令人難以察覺,何況是種族之間?其中是非黑白,早就不是幾本書能說了算。」柳郎被他說得臉色有些漲紅,微微張着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沒有開口。

    白小雨又喝了一口茶,說:「你們不必爭論,人妖之間的矛盾早就是亘古以來就不曾改變過的,不是這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只是我確實是妖,這點你們二人可以相信了。你們若是害怕,不願意我住在這裏,我即刻就可以離開,絕不怨你二人絲毫。」蕭兒一聽這話,趕緊焦急起來,緊鎖眉頭看向柳郎。

    而那柳郎還漲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蕭兒心急白小雨,便不管丈夫心中所想,趕緊說道:「白姐姐,你儘管留下來就是!我夫妻二人雖然只是布衣百姓,不知道什麼人族妖族的,可是卻知道以恩報恩,以德報德。就算你是妖族,但我知道你心地是好的,至少對我們夫妻二人是如此,那就不管別的了。只要你不嫌棄我,你就永遠是我姐姐!」柳郎見妻子說出這些話,便也回過了神,說:「蕭兒和姜兄說得都對,我們只是小百姓,雖然不懂什麼事理,但是以恩報恩,卻是絕對不能違背的!」以恩報恩,好個以恩報恩。

    白小雨這些年在妖宗之中摸爬滾打,有了現在的身份與境界,其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當真是數不勝數。

    以恩報恩這個詞,對於修士,特別是妖宗的妖而言,實在是太遙遠了。

    但是這一對生活在淇陰的普通夫妻,卻深知此理。白小雨眼角有些濕潤,輕聲說道:「那好,那我就住下來,只不過以後,我應該不會回淇陰了。若是有人問起是否認識一名我這麼白衣女子,儘管否認,只說從來沒見過我。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好好活下去。」蕭兒緊張地看着白小雨,沒問緣由,輕輕落了淚,說道:「我知道白姐姐你一定有難處,也是真心為我們考慮,若是以後有人問起,我不會說。只是我說過,只要白姐姐你不嫌棄我,你就永遠是我姐姐,你以後要是實在不能來看我們,我定然也會把你記在心裏的。」白小雨別過頭,眼眶中盈滿淚水,但又死死壓住不讓它們流出來。

    她起身,從腰間掏出一塊紫色的令牌,交到蕭兒手上,蕭兒驚疑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姜承錯一看見那令牌,頓時滿臉驚訝,說道:「這這這這師父給你的妖宗長老牌,你就這麼送出去?」徐懷谷也好奇地看向那令牌,只見那紫色令牌晶瑩剔透,不是木料,倒是有些像水晶的樣子。

    令牌之上上書了長老二字,象徵着持有者的身份。白小雨用另一隻手握住蕭兒的手,讓她把那令牌握在手裏,說道:「這東西你留着,今後天下大亂的一天,它能保住你們的命。」蕭兒疑惑問道:「大亂?現在正是和平盛世,哪來的大亂?難不成大和國與大余國又要打仗了?」白小雨輕聲道:「不是大和國和大余國,是別的戰爭,不會太遠了。」蕭兒苦着臉,說道:「又是戰爭,那得死多少人,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啊!為什麼天下一定要有戰爭,好好生活不好嗎?」白小雨搖頭說:「蕭兒,你不懂。戰爭是所有生靈都不想要的,不管是人是妖。但是戰爭是一種手段,是達到一些目標的唯一手段。因為最後的那個目標,戰爭才有了意義。有些禍事能避就避,但有些戰爭,不打不行。」蕭兒低着頭,不再說話。

    白小雨悵然,繼續勸道:「聽我的,不管外面怎麼亂,你們二人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是。身邊永遠都有一個人陪伴和依靠,你們真的很幸運,有時候我也羨慕你們啊。所以,收好我的令牌,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好好活下去。」蕭兒哭紅了眼睛,低下頭,重重地點了好幾下,淚水滴落在地上。

    柳郎也低頭,誠心謝過了白小雨。短短一日之間,徐懷谷便了解到了白小雨與這夫妻的真摯情誼,但是又轉眼之間隨着鄧紙鳶的干預,又贈送令牌出去,他知道白小雨是下定了決心要與二人斷絕往來了,往後必然是緣分殆盡。


    徐懷谷儘管對此有些扼腕嘆息,但也知道這樣的結局對白小雨和這對夫妻,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願朝朝暮暮相陪作伴,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徐懷谷胡亂喝了幾口酒,覺得索然無味,頓時思慮隨着身邊吹來的風逐漸飄遠了,飄到了那還在清風谷的幾人。

    鄧紙鳶御劍速度極快,此時一頓飯時間,肯定已經趕到清風谷了。不知道余芹知道自己不願與她作別的決定,心裏會不會怨恨自己?

    其實做出這個決定,徐懷谷還有一點私心,就是聽了白小雨對他說的關於情愛一事之後,他覺得有幾分道理,所以才對余芹愧疚難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便暫且擱下。

    既然相見之時又是扯不清頭緒,不如不見,等自己理清了關於本心的思緒,再做打算。

    當初答應與余芹結為道侶,他覺得錯一次也就罷了,但第二次絕不能再錯了。

    柳婉兒半年之後就要前去中土了,徐懷谷對她自然還是有不舍。畢竟還是那個給自己餵了整整一月湯的人,那一塊平安無事牌還吊在腰間,時刻提醒着他柳婉兒的對他的感情。

    當時自己抱着必死的決心踏上五雷台之前,對柳婉兒所說的

    「等我回來」,本就是一句謊言。只是陰差陽錯下,自己竟然沒死,不過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上一句話,就和白小雨離開了紫霞宗。

    現在到了這淇陰,更是打算不再回清風谷了,不知道再與柳婉兒相見,該是何年何日了。

    希望那時,她的身邊能跟着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不管境界,不管資質,但一定要真心實意對她好,願意給她熬好喝的蘑菇雞湯,還要加上蔥花,那便是最好了。

    徐懷谷想到這,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淺笑起來。還有左丘尋,她與徐懷谷同行的初心是陪着余芹北上。

    只不過現在余芹前去扶搖宗,不知道她將要去向何處。難道是她的家鄉,飛魚洲?

    徐懷谷覺得不大可能,飛魚洲的事是她心裏的死結,以左丘尋的高傲性子,必然會說到做到。

    不到可以問劍整座飛魚洲宗門的境界,她是不會回去的。那她應該會去中土吧,畢竟中土機緣最多,提升境界更容易。

    至於她和自己一起北上,徐懷谷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他知道,左丘尋對自己雖然也算感情深厚,願意在紫霞宗為自己出劍而不惜暴露身份,但是她應該更嚮往孤獨的生活,劍客的生活。

    而且徐懷谷既不像黃善那般話癆,又不像姜承錯那般有趣,到時候左丘尋和他走在一起,肯定是一天都難得說上幾句話,那樣的尷尬日子,還不如分開過的好。

    希望她能早日報仇,如果自己實力夠的話,最好也能和她一起問劍飛魚洲。

    她這次幫徐懷谷在紫霞宗出劍,徐懷谷承了這一份情誼,會還的。那這麼看來,接下來去扶搖宗的路,他極有可能又要一個人走了。

    正在思索間,遠處似乎傳來了孩子們讀書的朗誦聲:「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徐懷谷猛然間惆悵若失,喃喃道:「卻道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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