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和李紫還在不斷靠近交戰的中心,那些從他們身邊擦過的碎冰都還不是冰鳳出手,只是楊昀出劍打碎的罷了,尚且兇險萬分,可想而知,若是冰鳳對他們出手了,該是何種情形。
他們靠得越來越近了,徐懷谷看見之前還在專注於對付楊昀的冰鳳突然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銳利。
冰鳳終於發現他們了,十一境大妖的感知力並非形同虛設,即使是在全身心地投入廝殺中,身邊任何的風吹草動也都看在她的眼裏。
冰鳳只往徐懷谷這邊看了一眼,楊昀也立馬就發現了他倆。徐懷谷的心湖之中幾乎是一剎那間便炸起了楊昀的罵聲:「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跑過來做什麼!成心給我添亂是不是!」徐懷谷忙以心湖傳音回道:「前輩,我們是來幫你的!」
「幫我個屁!沒看到現在是什麼狀況嗎?我護不住你們!快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徐懷谷咬咬牙,沒聽楊昀的話,繼續往裏面飛去。
冰鳳又瞥了他們倆一眼,分出一縷心神,隨意取了幾塊堅冰,那冰便如離弦之箭一般筆直朝着徐懷谷射過來。
徐懷谷御劍想躲開,但是那幾塊冰的速度太快了,比起徐懷谷的飛劍起碼快了好幾倍,他根本躲不開,徐懷谷只得狠心抽出外劍便一劍砍去。
楊昀在遠處看見了這一幕,心中不免干着急。這冰鳳手裏的冰可不是普通的冰,這些冰在她的操縱下堅硬無比,連楊昀都奈何不得,徐懷谷如何能破?
但是接下來,令人驚奇的一幕卻發生了。卻見那連楊昀都無可奈何的冰,竟然在徐懷谷的這一劍之下,都碎成了渣,四散開來。
徐懷谷趁此機會,趕緊迅速御劍繼續往前飛去。楊昀神色驚奇,但是很快,他就想清楚了其中緣故,頓時明白了過來。
而那冰鳳則是看見了徐懷谷的劍,心神不覺恍惚了一瞬,當她反應過來徐懷谷手中所持之物究竟為何時,滔天的恨意湧上了她的心間。
你道徐懷谷為何能以如此低的境界破冰鳳的堅冰?這都得益於他手上那把劍。
鳳羽劍,取自黑鳳的尾骨,乃天下至堅不催之物。冰鳳的冰雖然厲害,與她姐姐相比卻還是差了不少火候。
只是徐懷谷在冰鳳面前掏出這把劍,那可真是激起了她的怒火,這下子事情恐怕更難收拾了。
之前便已經提到過,當年妖族入侵中域之時,黑鳳便隕落在了中域,屍骨一直未被人尋找到。
黑鳳在妖域六鳳中排行第二,六鳳是共同長大的,論輩分而言,眼前這隻冰鳳還得稱呼黑鳳一聲二姐。
而如今,她看見自己那一直杳無音訊的二姐的屍骨,竟然在一個人的手中做成了一把劍,如此侮辱,她心中該有多恨,也就不需再多言說了。
當冰鳳認出徐懷谷的劍之時,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必須要殺了這個人,帶走鳳羽劍,絕無妥協的餘地。
楊昀的罵聲再次在徐懷谷的心湖炸起:「糊塗啊,真是糊塗!你在冰鳳面前拿出她親姐妹的屍骨,豈不是找死!這下子連你也走不掉了,你個傻子!」他哪裏知道徐懷谷的決心,徐懷谷既然已經決定要完成這一座符陣,當然要冒這風險。
此時已經祭出鳳羽劍,並且被冰鳳所認出,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便是完不成,也得硬着頭皮完成了。
他心湖傳音回楊昀,冷靜說道:「前輩,你與妖族廝殺,我和李紫不能袖手旁觀。我們倆準備佈置一個符陣,停下這雨,這樣一來,冰鳳沒有雨可以結成冰,殺力將大不如前,我們才有機會逃出生天!說不定還能斬殺了她!」楊昀冷笑着回道:「想法不錯,只是人家可是十一境的大妖,就算沒有冰可以借用,我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不過現在也沒法回頭了,你既然想要一試,那我便陪你一試!我們三人的性命,可就賭在這上邊了。」
「多些前輩,還請前輩助我一臂之力!」楊昀冷着臉呼出一口氣,調轉心神,御劍往徐懷谷的方向飛去。
冰鳳的殺意已經凝聚到了極致,她嘶鳴一聲,把空中所有的冰全部調動起來,悉數朝徐懷谷攻了過去。
滿天的冰凝結在一起,好似成了一條寒冰的巨龍,張牙舞爪,沖襲而來。
這一招威力之恐怖,若是落在了地面上,只怕方圓百里之內將寸草不生。
楊昀此時已經御劍在了徐懷谷的身邊,決心要護住他。面對那條寒冰的巨龍,楊昀眯了眯眼。
寒冰巨龍的威能太過恐怖,楊昀自知就算用盡全力,恐怕也攔不住,只得狠下心,壯士解腕,拿一把本命飛劍來換時間。
他祭出自己其中一把本命飛劍,經年溫養而來的劍意化作一條溪流,悉數注入其中。
這把本命飛劍承受不了如此厚重的劍意,劍身已經開始微微發顫,但是楊昀還在繼續。
使用這種方法,可以短時間內讓飛劍鋒銳無匹,但是不久之後,這把劍自然就會廢了。
這是劍修拼命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誰也不想損失一把陪伴自己幾十上百年的劍,何況這種手段對劍修本身的傷害也極大。
但是現在,楊昀和徐懷谷已經被逼入絕境,因此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楊昀把劍意注入這一把本命飛劍之後,冷哼一聲,飛劍便朝那寒冰巨龍飛去。
無論是飛劍還是寒冰巨龍,雙方的力量都已經強到了極致。二者相碰,一聲巨響好似平地驚雷,腳下的山巒都震顫了起來。
被注入了過多劍意之後的本命飛劍終究沒有讓他失望,飛劍一路長驅直入,從龍頭斬到龍尾。
碩大的冰塊四處紛飛,已經造不成威脅了。但飛劍的絢爛光景只在一剎之間,寒冰巨龍剛被破,飛劍便自行折斷了,楊昀感到喉頭一股腥甜,噴出一口鮮血。
他現在只有一把本命飛劍了。失去本命飛劍的劍修有多悲痛,不必多說,只是現在還不到悲痛的時候。
在楊昀自損一把本命飛劍所換來的時間裏,徐懷谷終於把最後一道母符佈置好了。
李紫掏出背後的木符刀,在母符上輕輕一點,頓時從母符上射出許多條金線,把各處的子符連接起來,符陣完成了。
徐懷谷急忙望向天空,只見雨是真的停了。眾人為之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倒也不算白費,但是冰鳳還在,危機並未解除。
冰鳳從容不迫地立在空中,從進入青嶺以來,一直沉默着的她終於開口說話了,連她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本來不必至此,但是我二姐的屍骨竟然在那個人族的手中做成了一把劍,那麼我就不能放你們活着離開了。」楊昀隨手擦去嘴角鮮血,冷笑道:「說話做什麼,接着打便是。」冰鳳冷聲道:「你丟了一把飛劍,更不是我的對手了。其實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責任,哪有對錯,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楊昀垂下眼瞼,微微低頭,是認同了這一句話,場上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
趁着還沒重新打起來,徐懷谷趕緊關切地問背上的李紫道:「你還好嗎?」李紫強撐精神睜開了眼,勉強扮出一個笑臉,艱難地說道:「還好,只是有些累。」徐懷谷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冰鳳,一妖和三人在空中相對而立。
楊昀臉色沉重,開口道:「這是我們兩族高層之間的事,讓年輕的小輩離開吧。」冰鳳回答得很乾脆:「可以,但是你們得把我二姐的屍骨留下。」徐懷谷一皺眉,握緊了劍柄,忙道:「不行!」冰鳳的眼神再度充滿了殺意,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寒冷了。
楊昀轉頭看向徐懷谷,半晌,他突然嘆道:「不給她劍,不怪你,你走吧,我幫你攔下她。我本就壽元將盡,來青嶺就沒想過活着走出去。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兒孫忘不了。我還和那姓白的女人做了個交易,呵,不過也是為這些事罷了。」
「徐懷谷,你今後是要成大事的,我看好你。作為天生劍胎,便要有天生劍胎的風采!」楊昀說罷,臉色凝重,又有一把飛劍從他的眉心間緩緩鑽出。
徐懷谷大驚失色,原來楊昀也是天生劍胎的其中一人!冰鳳見此情景,神色也開始慎重起來了。
原來楊昀一直藏着的殺手鐧,便是最後這一柄出其不意的心湖飛劍。他看着這把劍,沉聲道:「我這把劍,許久沒有拿出來過了,世人或許都忘了吧。臨死之前,與我之摯友,肝膽相照,攜手並肩,再戰最後一次,也算是有始有終,不辱我楊家這個姓氏!」冰鳳點頭道:「好,我與你一戰。」楊昀笑了笑,催促道:「還不快走?放心,我會盡全力攔住她,她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徐懷谷抿了抿嘴,神色沉痛地給他鞠了一躬,道:「前輩請保重!」楊昀隨意笑道:「曉得了,你走吧。」徐懷谷回頭看了一眼背上的李紫,卻見她已經力竭得昏過去了,臉色慘白。
他嘆了口氣,御劍北上而去了。楊昀轉頭看向冰鳳,這一場死戰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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