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回到自己在巡案司的公廨房,坐下之後端着茶杯思索良久。
手裏是一張燙金的請柬。
請柬上寫着楊謙的名字,以及一個時間和地點。
請柬是之前在麵館里田莫伯和石磬給楊謙的,約他明天晚上在號稱府城最好的酒樓「金和廷」里吃酒。
說是吃飯,實際上就是在要楊謙表態。
「府城這邊的人說話辦事都這麼直截了當的嘛?」
劉川一見面就直接把岳王這座大山抬了出來放楊謙的頭頂上。對面也不含糊,短短半個月就先後兩次試探,一次比一次直白,就是要逼迫楊謙橫跳過去。
「大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沒敢去打草驚蛇,只在付傑周圍摸排。這幾天下來還真找到兩個或許能利用起來的事情。
同時兩人也帶着幾分興奮。他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居然還能把懸案重新給續上。
「怎麼個挑撥法?」
「把消息給吳有良知道。這個紈絝不會跟他老子一樣隱忍,必然會立即產生怨念,到時候作為狗腿子的付文義肯定會吃大苦頭。
兩人連忙應是,也在心裏猜測莫非楊大人對巡案司里剩下的弟兄還不能全信得過嗎?
「是的大人,我和馮松都摸到些有用的東西。」馬大原笑得有些得意。
「是,屬下明白。」
現在要是拿住他絕對不會暴露,而且屬下有信心撬開他的嘴。」
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要裂痕一出現,後面就不可能彌補回來,只會越裂越大。我們就能有機會伺機而動了。」
其一是付傑似乎是在挖鴻運發車馬行的牆角。偷偷往車隊裏面夾塞私活。但做得還不太隱蔽,稍微看他們出城的單子,以及路上車轍的深淺就曉得對不上號。
「瑕疵而已,無關緊要就行。這種案子太敏感,一旦走漏風聲別說繼續破案了,你我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還兩說。一個誣陷至親,害死姐姐姐夫一大家子的畜生,死不足惜。」
楊謙明白馮松的顧慮,但卻不會在這方面退讓。案子非同小可,根本不可能留任何破綻出來。
聽楊謙如此說,馮松這才不得不點頭領命。
楊謙卻拒絕道:「先別急。你們兩個先累一點,能做多少算多少,這案子還早得很,不用趕時間的。至於人手,這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情。閉緊嘴,不論是誰,一個字都不能漏!」
「屬下以為可以試試看用付傑利用車隊帶私貨這件事挑撥他與鴻運發車馬行吳家的關係。然後再通過付傑的兒子付文義為突破口。以付文義和吳有良的關係,一旦付文義招了,那就算是徹底打開僵局了。」
至於安插在巡案司里的暗樁是誰,楊謙覺得已經快了。攏共六個人,現在他已經捋順了三人,剩下的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相比起楊謙初到巡案司的時候,這兩人身上有了明顯的變化,特別是那雙眼睛,一改往日的死氣沉沉,變得機敏且時常能看到思索的幹練樣子。
兩人的猜測正是楊謙謹慎的原因。若換成是他背靠岳王那麼大的勢力,巡案司這種地方怎會放任空置?之前的蕭雲在明,必然還需要一個在暗的作為後手才保險。
正當楊謙想事情的時候,有人敲門進來。正是這幾天被楊謙扔出去跑案子的馮松和馬大原。
但站哪邊不是問題,可去不去赴宴卻是個楊謙頗為猶豫的一件事。因為這涉及後面的很多麻煩。
外面有傳聞說吳有良就連進花樓玩姐兒,有時候都是跟付文義一起換着玩的。」
「可是這樣一來,以後卷宗上可能會少人證。會有瑕疵。」馮松雖然見識過了楊謙辦案的狠辣風格,但依舊沒能習慣,這次還是有些猶豫。
楊謙笑道:「不錯,進展也還算可以。你準備接下來怎麼弄?」
想了想,楊謙說:「人可以先拿下來,但不能留活口。直接走拿口供再直接處決的快審路子。懂我意思嗎?」
楊謙聞言眼睛一亮。點頭說:「不錯,可以試試你的辦法。但還是那句話,一定注意不能暴露。」
「大人,您看是不是再拉兩個人進來一起做事?我跟馮松實在是沒辦法兼顧這許多。」
「嗯?有進展了?」楊謙放下手裏的請柬,笑着見馬大原關上公廨房的門,然後開口詢問。
更何況現在人手尚且不足,可沒人分出去做看押。並且看押同樣面臨泄密的風險。
「馬大原,你那邊呢?有什麼新的發現?」
其二是付傑的長子付文義跟吳有良走得很近,可以說吳有良的頭號狗腿子。吳有良不論去哪裏都帶着他。而且我去查了一下,付文義和吳有良從十幾歲就勾搭在一起了。
這麼草率的嘛?
站哪邊?
老老實實的混仕途,鏟奸除惡,順手撈經驗呢?
還是助紂為虐,去魚肉一群可憐的底層老百姓?
這對楊謙來說不是個問題。也不存在猶豫。
而且正如楊謙之前所說的那樣,這種人為製造的懸案其實並不是真的全是死路,只要找到破牆的大錘,後面偵辦起來甚至算不上多難。
「說說看。」
「大人!」
楊謙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起案子居然這麼順利,並且似乎從卷宗開始,這案子很多地方就做假做得很是敷衍。只求卷宗里描述的地方能壓下去就行,就像從來沒想過會有人來重新深挖一般。
還是說當時處理這起案子的那些人就沒想過會有人敢來翻案,所以根本沒上心?
楊謙覺得稀奇,笑問道:「拿了昧心錢還不跑遠些?這人腦子有屎嗎?」
馮松先開口,說:「大人,屬下去尋了前玄字旗捕頭廖勇的妻弟,這人給鄰里說搬走了,要回老家安生。可結果並沒有跑遠,就在府城外三十餘里的三溝鎮裏住着。」
「大人,不是他不想走,應該是走之前想去賭一把,結果把得的昧心錢全都輸光了,盤纏都沒有了也就走不了了。只能換了一名字,在城外鎮上躲起來,靠幫人打零工餬口。
我去看了他,瘸了一條腿,瘦得就算以前的熟人都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另外,還有關於雲家廢園子裏的那些後面出現的家具,一事卻是沒有辦法去查。不是這件事有多難,而是馮松和馬大原二人分身乏術,根本忙不過來。
而且每次車隊進城前都會有幾輛車先離隊,最後在城西的倉庫里卸貨。我去問了,那邊的倉庫是付傑小妾的哥哥租下來的。
「對了,你們兩個聽說過田莫伯和石磬這兩個名字嗎?嗯?看你們的反應那就是聽說過他們了。
來,給我好好說說這兩個人,就算是道聽途說的傳聞也沒關係,把們知道的都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