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第一次感受到幾分絕望。她以前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天地大劫這等恐怖且讓人避無可避的劫難。
方媛的絕望不是來自於她自己的感受,而是目睹了一個個跑來哭訴求救的各方仙門的使者。
這些人放在別處那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可此時在方媛這個修為還不到結丹境的練氣境修士面前那也是根本直不起腰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甚至長跪不起。
求救,求的不只是自己的性命,還有背後整個宗門弟子的性命,甚至是宗門的傳承。
方媛本就心善,來的又是各宗門精挑細選能說會道的女修士,一個個跪在地上垂淚的樣子實在是讓方媛心裏愈發的難受。
然後方媛才意識到所謂的大劫是有多麼的令人絕望,以至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師們只能搖尾乞憐,想要求他夫君給與憐憫,可他們卻根本見不着她夫君。
仙師?在夫君面前卑微至此。
方媛心裏一邊感慨一邊也被這絕望的事態弄得心緒不寧。
楊家可不是尋常世家,家裏越來越多的都是修士,還有楊娟、楊晴那樣的天才,有着光明的仙緣在的。如今真要是如那些仙門所說的那樣一場滅世之災近在眼前,那還修個屁的仙,大家都得死。
方媛去找了幾次自家夫君,一開始還能被安慰幾句,後面她也見不着人了,只能在夫君閉關的密室外面等着。一般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她夫君才會出來露個面。
「愁眉苦臉的做什麼?」
突然探聽到身後的聲音,方媛連忙驚喜的轉過身去,一下看到熟悉的身影笑眯眯的朝她走來。
「夫君,您出關了?可有進展嗎?」
「呵呵,你就是為這個憂心忡忡?不是給你說了不要慌的嗎?再不濟你們在山莊內也斷不會有兇險的。怕什麼?」
「天下仙門都亂成一鍋粥了,昨天五雷宮的許長老才來過,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現在雷鳴山也待不住了,都在希望您能給條活路呢。
夫君,您說這以後天地還有能立錐的地方嗎?」
楊謙哈哈笑了好久,摟着自己媳婦,笑完才道:「放心就是,我怎會看着北玄界裏的修士被毒靈氣屠戮殆盡?我這次回來常常閉關不就是在找辦法解決這件事嘛?
運氣還不錯,終於有了一些進展。」
「真的?!夫君終於找到辦法了?」
楊謙笑着將自己用法力記錄的一面玉碟拿出來遞到方媛的手裏。然後才道:「給,這是《天地正氣訣》不是功法,只是一種能夠抵擋毒靈氣的竅門手段。習練的門檻也不高,是一條活下去的路子。」
「這麼說外面那些將死之人都有救了?」
楊謙卻搖頭說:「該死的還是要死。這門手段能救的是一直以來修行正道,且根基紮實的修士。那些邪道、妖修恐怕就難以得救了。還有一些根基不穩,道心雜亂的人也活不了。」
方媛聞言反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神仙難救無緣人,那些人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者運道差了,但只要有手段能開解這場災難就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你這麼在意這件事,那就由你去把這門手段傳下去吧。」「啊?夫君,我怎麼可以?不行不行,還是夫君去比較好。」
楊謙卻有自己的考量,說:「你怕什麼?那些仙門之前不是找你求救嗎?再由你出面救他們也算有始有終了。你是我夫人,北玄界裏誰還敢給你半點臉色不成?」
楊謙並不想直接跟北玄界的仙門有太深的接觸,不然就是源源不斷的各種祈求。絕對讓人煩不勝煩。
由方媛出面,把《天地正氣訣》給出去就行。省得麻煩。
至於最後北玄界裏能活下來多少修士,又會有什麼新的勢力誕生,舊的勢力消亡,這就不在楊謙的念頭當中了。
畢竟北玄界雖然是楊謙的誕生之地,可北玄界太小了,太弱了,對於楊謙現在要做的事情根本就幫不了一點忙。甚至北玄界的存在還需要楊謙去小心遮掩,不然北玄界早被某個中間域的妖族勢力給當成羊圈了。
楊謙維護北玄界也算是維護自己的家小,同時也給自己和北玄界一個情面交代。同時也覺得北玄界似乎有些特殊,希望自己弄明白之前不受中間域的那些妖族攪擾到。
怎麼個特殊法?
楊謙這個應劫之人不在別處誕生,偏偏在北玄界呢?
金色眼珠這種神奇且對天地大劫有特殊驅散用處的奇物為何會出現在北玄界而不是別的地方?
還有之前大劫消停的時候,楊謙也在中間域打探了不少消息,包括現在被各大妖族勢力控制的小世界的情況他也很是關注,但從未聽說哪個小世界像北玄界這般還一直保留着雙慶府和萬里竹海這樣殘留毒靈氣不散的情況。
如今雙慶府和萬里竹海的毒靈氣失控,或者說是重新爆發,這也在顯得北玄界跟別的小世界不一樣,是有其特殊存在的原因的。
不過具體原因是什麼,楊謙暫時還不曉得。
等到《天地正氣訣》遞出去之後,楊謙就重新回到了以往在北玄界的那般日子:修行、煉丹、陪老婆、教小孩,有時候還會跟着岳丈方策去山莊後面的小溪邊釣魚煮茶。
似乎整個北玄界的風雨都被擋在了楊家山莊外面,根本吹不進來。
和楊謙的悠然自得不一樣,北玄界已經徹底炸開了鍋。
其實嚴格來說北玄界這已經是第二次這麼人聲鼎沸了。第一次就是毒靈氣復甦並且快速擴張的時候。這次《天地正氣訣》的放出來就是第二次。
高呼「楊謙上仙慈悲」的同時,也讓不少人徹底陷入了絕望。
因為就像楊謙所說的那樣,這門手段雖然門檻不高,但是卻並不適用於所有人,邪道修士是不用想了,妖修也同樣行不通。
沒錯,這一次即便是妖修也一樣無法避免來自毒靈氣的侵蝕。
怎麼辦?沒有誰願意就這麼死掉。於是最後的瘋狂便出現了。整個北玄界除了雙慶府還算安寧,其餘的地方沒一個能置身事外的,不論是修界還是世俗界。
「爹,你不去管管嗎?外面都打成一鍋粥了。」楊善武又長了好幾歲,已經有幾分大人的樣子了,不過性子還遠談不上沉穩。
「管?這才哪兒到哪兒喲。北玄界只是一個小水溝,外面的陣仗才是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