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號學校放假,6月7號高考,中間有三天的自由複習時間。
不過一般來說,大家都在4號或者5號去考場「踩點」,就是看一下考場的環境和路線,讓自己做到心中有數。
4號的時候,陳着和黃柏涵先去了廣雅的116考場,然後又搭車來到省實驗中學的177考場。
考場教室都是鎖着的,不過透過窗戶能看到所有桌子右上角都貼上了准考證。
兩個考場都踩點完畢,時間才下午兩點多,黃柏涵既想回家複習,又覺得這個時候覆習已經沒什麼太大作用,但是不複習心裏又有點焦慮。
於是,他詢問陳着有沒有一種「在不複習的情況下不會焦慮」的方法。
陳着想了一下:「有的。」
半個小時後,陳着和黃柏涵來到白雲山的山腳下。
白雲山並不高,但是有着「羊城第一秀」和「天南第一峰」的美稱,還有蒲澗濂泉、白雲晚望、景泰僧歸這些所謂的羊城八景。
不過陳着一直覺得,疊這麼多buff,只不過是為了掩飾粵東沒有名山大川的尷尬。
要是有一座泰山黃山華山峨眉山這種頂級自然景觀,又何必搞這麼多噱頭。
黃柏涵看着白雲山門口的收費處,贊同的說道:「爬爬山出出汗,也確實可以暫時忘記焦慮。」
陳着奇怪的看了一眼好友:「誰和你說要爬山的?」
「不是嗎?」
黃柏涵心想都來到這裏了,難道不是爬山?
陳着也不說話,帶着大黃沿着山道走了一會,最後來到一處香火頗旺的寺廟。
「進去拜拜吧。」
陳着努努嘴說道:「拜完了保證心平氣和,不會再焦慮了。」
「啊?」
黃柏涵頓時有些傻眼:「不太好吧,這可是封建迷信,再說我們還穿着校服呢。」
「沒人會注意你的。」
陳着丟下一句話,率先走進了寺廟。
黃柏涵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上了,然後他突然發現,廟裏至少70%都是高三的考生。
甚至不乏穿着華附、省實、廣雅,包括執中這些頂尖名校的學生。
「看來大家都是來廟裏臨時抱佛腳的啊。」
黃柏涵心裏想着,不過有了這些人的陪襯,他也心安理得的和陳着一起上了香。
有些虔誠的考生還跪下來磕頭,嘴裏念叨着:「求菩薩保佑我考上廣工,求菩薩保佑我考上廣工」
「廣工」就是廣東工業大學,對大黃來說這所學校屬於數學不做大題都能考得上,沒想到還有人需要求神拜佛。
不過看到大家在上學與上進之間選擇了上香,黃柏涵心情一下子就舒展開來了。
走出寺廟以後,陳着笑着說道:「是不是拜完了以後,覺得有人在罩着自己了?」
「這倒是沒有。」
大黃憨厚實誠的說道:「不過我確實不再焦慮了,你還緊張嗎?」
「我?」
陳着笑了笑,自己倒是還好,上次稍微感覺有些緊張的時刻,大概還是升副調公示的那兩周。
5和6號這兩天,陳着都在家裏看書,偶爾做一套卷子保持手感。
毛曉琴也請假了,每天換着花樣給兒子做好吃的,其餘時刻小心翼翼的不敢打擾。
老陳也是這樣,父母說話聲音都降低了很多分貝,就連做後勤也是膽戰心驚的,生怕自己什麼做錯說錯了影響到孩子。
這段時間,大概是爹媽最「聽話」的兩天了。
直到6月28號高考出成績之前,父母態度應該也都是不錯的。
不過出了成績以後,如果孩子考砸了,那麼之前所享受的一切都得立刻還回去。
不管是復讀還是走調劑志願,一整個暑假都要懷着對父母的愧疚感。
如果考得還不錯,那麼恭喜你,你在家裏就是「尊貴的准大一新生」,手機電腦MP3這些大學生必備三件套就可以向父母開口了。
6月6號的晚上,離高考還有12個小時。
陳着重新檢查了身份證、准考證、電子表、2B鉛筆、備用筆這些東西。
10點鐘左右,毛曉琴又過來檢查了一遍,然後商量着讓陳着去洗澡,並且拿了一套舒適的舊衣服過來。
大考的時候最好不要穿新衣服,這個真容易影響發揮。
等到陳着洗完澡躺上床,透過臥室的門縫,依然能感覺到父母走路都是靜悄悄的,說話也使勁的壓低嗓子。
陳着會心的一笑,在勻稱的呼吸聲中緩緩入睡。
第二天6月7日,高考第一天。
早上7點陳着神清氣爽的自然醒來,母親已經做好了早餐,並且穿了一件新買的旗袍。
這是希望,自家兒子能在高考中旗開得勝。
陳培松上午也沒有急着去辦公室,他再次檢查了一遍考試用品,又給陳着的保溫杯里裝好溫水,然後和老婆一起耐心的等着兒子。
等到陳着吃完飯,一家三口出門前往地鐵站,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車或者開車,因為很可能會堵在路上。
8點左右到了省實驗中學的門口,這裏到處都是手裏拿着講義的高考生,過來送考的母親也都基本穿着旗袍,周圍隨處可見救護車、消防車和警車。
沒走幾步,兩塊顯眼的告示牌就佇立在眼前:
考生家長請止步!
禁止鳴笛!
這就意味着父母只能送到這裏了,陳着和父母告別以後,獨自走進了省實的大門。
「兒子!」
不過,毛曉琴還是沒忍住,在後面踮起腳尖大聲喊道:「沉着冷靜,爸爸媽媽相信你!」
陳着轉身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一群群高考生的洪流中。
來到177考場門口,通過了監考員的金屬掃描儀,陳着終於坐到了考試座位上。
先檢查了桌面右上角的准考證是否與自己一致,然後聽着廣播裏的注意事項,沒過多久完全密封的考卷就被送來了,兩位監考員一邊強調着考試紀律,一邊等着鈴聲信號開卷。
第一門語文,上午9點到11點30。
「叮鈴鈴~」
當鈴聲響起的時候,監考員撕掉試卷外面的封紙,考場裏有一點小小的騷動,這是由於緊張引起的氣氛變化。
所有考生都明白,十年苦讀只為今日一戰!
當第二遍鈴聲響起的時候,監考員開始分發試卷。
高考試卷的紙張比平時月考都要厚一點,有種像書本的感覺,摸起來很舒服。
陳着拿到卷子,首先看了一眼作文:
萬物在傳遞中綿延不已,人類在傳遞中生生不息。技藝和經驗可以傳遞,思想和感情可以傳遞請以「傳遞」為話題寫一篇不少於800字的文章。
然後,陳着一邊答着前面的題目,一邊在腦海里構思作文,並且分析從什麼角度下筆能夠拿高分。
重生回到17年前,陳着確實記不清當年高考的作文題目了,畢竟時間太久,他又沒有從事教育行業的工作,所以這篇作文對陳着來說也是嶄新的試題。
不過陳着知道,沒有時代精神的作文不能算是好的作文,現實主義永遠是高考的歷史使命。
現在最熱門的無非就是2008年奧運會了,於是,把中華文明通過奧運精神【傳遞】給全世界,這就是陳着本次作文的核心思想。
灑灑脫脫的寫了大概900字,最後,陳着滿意的點上一個句號。
大概過了十分鐘,答題終止的鈴聲響起,一切都已經檢查好的陳着任由監考員收走了自己的答題卡和試卷。
來到學校外面,父母都已經回去了,這是陳着和他們商量好的,送考可以,但是不要陪考,這樣自己會有心理壓力。
實際上陳着是看着白花花的太陽,有些心疼父母。
搭公交回到家,毛曉琴已經做好了飯菜,這個時候哪怕她也很緊張,但也絕對沒有多問一句「考得怎麼樣啊?」
等到老陳中午回來,一家三口就像平時那樣吃了頓其樂融融的午飯。
下午,陳着獨自前往考場。
兩個小時的數學結束以後,一大半以上的考生臉色都很沉重。
有個女生甚至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用手背擦着眼淚。
陳着臉色很平靜,他覺得還好。
6月8日。
上午9點到11點,物理。
下午15點到17點,英語。
陳着覺得物理確實有些複雜,不過這是意料之中的,另外如果自己都覺得有難度,其他考生一定覺得更難。
英語的話
為什麼秦始皇當年不能統一全世界呢?
6月9日。
上去9點到11點,化學。
陳着做完化學試卷和檢查完答題卡,發現還有5分鐘的時間才交卷。
又檢查了一遍前面兩道有疑問的題目,直到「叮鈴鈴」的鈴聲響起,同時廣播也說道:
請所有考生按照答題卡在上、其下依次為試卷、草稿紙的順序整理好放在桌上。整理好以後,坐在自己的座位,由監考員逐個驗收後才能有秩序的退出考場
「呼~」
陳着長吁一口氣,緩緩合上筆蓋,猶如殺完最後一個敵人的戰士,在殘陽下收刀入鞘。
高考,終於結束了!
陳着走出考場的時候,其實內心很淡然,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感,身邊的很多考生似乎也都是一樣。
也不知道電視上那些狂奔着跑出考場的考生們,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的。
回到家裏以後,毛太后依然什麼都不問,推着陳着讓他去休息。
陳着在床上躺了一會,發現怎麼都沒有困意。
就好像,手機只有偷着玩才好玩一樣。
原來,覺也只有不夠睡的時候才最好睡。
陳着想了想,突然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老陳和毛太后面前:
「爸,媽,我要買電腦買手機,MP3就不要了,但是我想考個駕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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