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先不論他是不是當天那名刺客,但那封信肯定是刻意落下的,暗影們已經查出那封信和太子有關,他是閣主的師父,莫非……是想暗中幫閣主除掉太子?
可是這樣似乎也說不通,因為閣主認為那天的刺客並非太子殿下的人,那封信等於是一個錯誤的引導,欲使太子和閣主結下更深的仇怨。然,若閣主深信乃太子所為,狀告至皇帝,實則查明為誣陷,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所以他對方七的懷疑恐怕還得找機會向閣主稟告,請閣主自行定奪才是。
「杜堡主的名聲,方某也是仰慕已久,只不過方某人閒雲野鶴慣了,甚少在各門派間走動,是以尚未至震天堡拜訪,實在失禮。」方七客套地說道。他的記性很好,知道這個杜青陽便是當天看着他躍上牆頭,落下書信,離開淮安王府之人,所以表面上雖不動聲色,卻已悄悄對此人留心起來,一但發現對方若對己有所懷疑,那他會毫不留情的除掉對方。
「不敢當、不敢當,如杜某能得方先生指點一二,那才是三生有幸了。」杜青陽和方七年歲其實相差無幾,但在江湖上的地位,方七是超然的,雖其僅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弟子,但其武功之高,卻是江湖上眾所周知,無人不服,是以杜青陽對他雖不以晚輩論,卻相當崇敬,況且方七是尉遲慕的師父,尉遲慕又是他的主子,對方七敬重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指點方某亦不敢當。互相切磋也就是了。」對於杜青陽那誠惶誠恐的模樣,方七呵呵笑道。他知道他那個徒弟廣結江湖人士,眼前這個杜堡主也是徒弟的人,看來應該不至於疑心自己便是當日那名刺客。
再說……自己應該也沒露出什麼破綻才是。如此一想。方七便放下了心,對杜青陽的戒備也就沒那麼深了。
「杜堡主,你和我師父切磋武藝之事再說吧,小滿起針的時辰到了,師父,還得勞煩您先替您徒媳看看。這七日的針灸成效如何?」尉遲慕的心已經懸在池小滿身上。
今天便是第七日了,不知她的絞心症是否已然痊癒。
「呵呵……瞧你心急的,為師這就去看你媳婦兒還不成嗎?」方七笑謔道。
尉遲慕也不覺羞窘,反正師父和杜青陽都是自己人,杜青陽也早就知道自己將池小滿疼到了心尖上。所以面不改色的緊跟在師父後頭,往他和小滿的臥房走去。
#
另一方面,尉遲皓這段日子一直在探查是誰刻意陷害自己。
若說要有人能潛入皇宮的庫房,偷取那條奚墨來用,那是不現實的,畢竟皇宮的守衛要比他的太子府森嚴許多。因此他相信盜用奚墨之人必定到過他的太子府。
不過知道他手中有奚墨的人很多,當初父皇將熙末賞賜給他,是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而平日至太子府的官員們也不少,他實在難以判斷誰有嫌疑。
況且思來想去。他都不覺得那些官員們有誰膽敢陷害於他!
書房裏,他站在一樟木書櫃前,從架上取下一畫卷。這是父皇賞賜給他奚墨的當日,他回來府中便立即研墨所繪。
展開畫卷,畫中所繪是他書房前的荷花池,當時已是深秋,荷花池裏花早已謝,徒留殘荷聽雨聲罷了,但他畫的卻是盛夏時節的荷花池,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在陽光下搖曳生姿,滿池的荷葉生意盎然。…
為了特意展現奚墨的價值,他畫的是墨荷,並無上色,即使如此。濃淡合宜的墨色,也讓他那天畫來得心應手,此畫堪稱佳作。加之以奚墨特有的香氣,讓他對這幅畫可是相當得意。
但畫上並未題詩,如今看來顯得有些美中不足了。
他將畫鋪放在書案上,從案下的暗櫃取出一隻桃木箱。不過他才要將鎖打開,便發現一個之前未曾發現的蛛絲馬跡。
這桃木箱中放的便是靖烈帝賞賜給他的奚墨,平常他也捨不得用,只用過那麼一次。而那天得知有人利用奚墨陷害他時,他一從宮裏回來,便打開桃木箱檢查過,只是那封做為證據的信,上頭不過寥寥數字,用的墨也不多,倒是他畫那幅荷花圖時將墨條磨去了不少,如今也過了數月,他又哪裏記得墨條該是用去了多少又餘下多少?
況且那天他心中氣急,所以並未發現這箱子鎖頭上竟勾着一縷髮絲,他除了就寢、沐浴之外,常年束髮,這頭髮決計不會是他自身的,看來果然是有人潛入他的太子府,盜用了他的奚墨。
可知道他將奚墨藏在那暗櫃桃木箱中的會是誰呢?
「皇兄這畫可畫得真好,若能題上一首詩,不是更錦上添花?」
忽然,他想到畫這畫的那天,他一畫完,正將奚墨放進桃木箱中,準備藏進書案下的暗櫃時,書房裏卻突然出現一人,說了那些話。
當時他嚇了一跳,也有些惱怒,竟然有人來到他太子府,也無人來向他通報,竟還讓對方闖入他的書房。
不過對方話語中的恭維還是令他頗為得意,加上被父皇賞賜的喜悅,他便沒有與對方計較。
況且那人若讓門房不准通報,門房也不敢拒絕。
如今看來,嫌疑最大的莫過於那個人了!
尉遲皓咬着牙,緊握雙拳。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
尉遲慕雖然很相信自己師父的醫術,但這七天,師父一點都沒有透露小滿病情的情況,加上師父先前已經說過,這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治療絞心症,有沒有用難說得很……
所以看着小滿身上的針一根根被取下,他心底也有着說不出的緊張。
由於每日針灸得耗時兩個時辰,有些地方針灸下去便不可輕易移動,否則針灸處會相當酸疼,是以每次方七施針,都會封住小滿的穴道,讓她全身不得動彈,待針全數取下時,方七才解開她的穴道。
「師父,小滿她的病可是大好了?」最後一根針取下後,尉遲慕便迫不急待地問向師父。
「讓她去園子裏活動活動。」
方七沒有正面回答,不過尉遲慕和池小滿都聽懂了。
將小滿從床上扶起,而小滿稍微活動了下手腳,確定沒有酸麻不適的情形後,便和尉遲慕出了房門。
「小姐。」房外,小蓮一直候着,見着他們出來,匆匆迎上前,急切地問道:「小姐的病,已經痊癒了嗎?」
「還不知呢,得活動活動試試。」見小蓮一臉擔憂樣,小滿笑道:「妳呀,就別擔心了,反正再不濟還不就像從前那樣,從前我也沒發病過呀!」
小蓮秀氣的雙眉皺了皺,「小姐,不是這樣的,在雲妃娘娘還在的時候,公主是發過幾次病的……」那時她雖然年紀小,但記憶很深刻,當時的流霞公主發病起來,着實嚇人,好像隨時都會喘不過氣而斷氣似的。…
「彼一時,此一時,不可同日而語,反正妳就別擔心了。」小滿知道她說的是以前的軒轅流霞,對於以前那個「她」,她不想再提,轉開話題說道:「還有,別再叫我小姐啦!年後,妳便正式成為我的義妹,可別再叫錯了。」
「姐姐……」小蓮怯怯地叫了一聲。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小小的奴婢的身分,如今竟然要成為王妃的義妹?
「小蓮實在是太可愛啦!」小滿激動地抱住她。終於有妹妹了,以前當了二十五年的妹妹,上頭有三個姐姐,這下自己終於也有妹妹了!
小蓮被她的反應嚇到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良久才放鬆下來,眼眶裏蓄積着淚水。
她何德何能,竟能擁有這麼好的一個姐姐……
「小滿,小蓮都被妳嚇壞了。」尉遲慕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們。
池小滿聞言放開小蓮,改拉着她的手。看她眼眶微微泛紅,眼底有着淚意,微笑道:「我太激動了,妳終於肯叫我姐姐了。我定要讓人將妳打扮得美美的,那天可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呢!」
小滿說到後面,笑得有些賊,不過小蓮沒有看出來。在小滿的計劃中,那天除了是她認小蓮為義妹之外,還是她要將小蓮配給小十二的日子。
她好期待看到當天小蓮和小十二的反應喔!一定很有趣。
「小──」看到小滿不滿的眼神,小蓮趕緊改口說道:「姐姐,不用特地為小蓮做什麼的。」
「這個呢,是姐姐的事,反正妳就安心等着那天到來就是了。」小滿不容她再說下去,轉開了話題道:「好了,姐姐要去測試測試這副身子啦!」
「讓小蓮陪姐姐一起吧!」
小滿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啦,妳放心吧,有妳姊夫在呢,姐姐不會有事的。」
小蓮還是一臉擔憂貌,但想想有淮安王在,自己跟去也派不上用場,只好點點頭,看着小滿和淮安王相偕走出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