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長濤收到好友看過來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題,跟錦梨討論了起來。
「情緒,我切換本體與角色之間的關鍵點就是情緒,我會針對某個情緒進行放大。」
任長濤繼續說:「但放大情緒不是沒有缺點,這會讓我需要在開拍前醞釀更久的時間,也會讓我更難脫離當中的情緒。
要不是這個角色跟我的一些性格重合,這種做法會讓我很難受,強行融入自己沒有的情緒,甚至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情緒,對演員的心力消耗很大。」
簡單來說,就是你要有這種情緒,理解它,才能放大它。
你要是做不到理解,這種方法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錦梨想到了任長濤說的「脫戲」,也是因為角色的情緒跟他本人有所重合,所以讓他脫戲也比其它演員簡單。
別的人或許得花十幾分鐘的時間,而任長濤只需要幾分鐘,甚至是一分鐘不到。
這種高效率的方法,令錦梨很羨慕。
「可惜我的性格跟維拉差異太大,不然我也能嘗試去學習。」
任長濤謙虛地說:「這只是一種小竅門,談不上專門去學習。」
錦梨搖頭,認真地說:「身為演員,任何對演技有幫助的技巧,都是值得學習的,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劇組負責。」
說這話的時候,看任長濤的時間有點長,錦梨注意到了他的眉心,有一抹粉紅閃過。
紅鸞星動?
錦梨不由想:年輕人的愛情就是來的這麼突然。
她記得前幾天剛進組的時候,觀察過任長濤,他眉宇間還沒有這團粉紅。
她一開始對任長濤感官不好,也是因為從他的面相上看到,這是個有「桃花煞」的面相。
任長濤的感情關係有點亂。
他作為煞主,得祖上福蔭庇佑,有金光功德護身,不會讓因為感情遭遇什麼挫折困難。
但他撩過的那些女生們,卻有一些情感之路坎坷。
所以他身上的桃花債很多,也多虧還有金光護身,不然早就出事了。
交談間,鄧澤旭見時間不早了,說:「有什麼事明天晚上再聊吧,明天有一場大早戲。」
錦梨要出去,任長濤也跟着想出去,被眼疾手快的鄧澤旭給攔住了。
這一攔,錦梨就先按下了電梯。
鄧澤旭走過去把房門給關上,「別看了,你哪怕把門盯出一個洞來,也看不出什麼。」
任長濤急切地問:「怎麼樣,老鄧,錦梨對我有意思嗎?」
鄧澤旭認真地打量了任長濤一眼,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
「你這是真栽了?就這麼喜歡錦梨?」
任長濤不好意思地說:「我從來沒有對女生這麼心跳加速過,一跟她的眼神對視上,就會胡思亂想。」
鄧澤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沉重地說:「今天我問過了,錦梨之所以盯着你,是老戲骨給的建議,他們讓錦梨向你學習,所以她才會這麼做。
你是沒看到,今天錦梨寫了一大堆筆記,都是演技相關的分析,她對你沒那個意思。」
任長濤有點心梗。
沒想到世界上一大錯覺,發生了在他身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堅定地說:「那我就去追她。」
鄧澤旭想到了任長濤從小到大的感情路,不由有些頭疼,委婉勸告地說:
「你為什麼非錦梨不可,你遇到的美女不少,錦梨這種可愛清純類型的也不是沒有。」
任長濤:「她們都是有意識接近我,想從我身上得到某種東西,但錦梨不同。」
鄧澤旭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你個雙標狗,錦梨還不是想從你身上學演技!」
「那不一樣,我清楚自己的本事,我這只是巧合發現的技巧,沒有我,錦梨遲早自己也能學會。」
哪怕任長濤對演戲不是很理解,但也能看出,錦梨在演戲上是有天分的,她並不差。
鄧澤旭無語凝噎。
「你就自己給自己灌迷魂湯吧,現在還要拍戲,你追人不要太上頭,別到時候影響了錦梨的發揮,那我肯定會死命攔你。」
任長濤肯定地說:「放心,我有分寸的。」
鄧澤旭:「呵,有分寸的人就不會講出之前那番話,雙標狗!」
任長濤走出房門不久,忽然又重新返回,在鄧澤旭面前坐立難安,仿佛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鄧澤旭:「?你又怎麼了?」
任長濤一臉茫然道:「我問問你,我該怎麼追?」
鄧澤旭:「你又不是沒追過人,還得問我這條母胎單身狗?」
任長濤忍不住說:「錦梨跟那些女孩不一樣,我不能用普通的方法。」
鄧澤旭朝他翻了個白眼:「沒什麼不一樣的,學生時代的感情也很純粹,你總覺得別人接近你有目的,但你除了一張帥臉還有什麼能看的?
大家當時都穿校服,你全身上下行頭加起來不超過兩百塊,其中校服就佔了150,還有什麼好讓人圖的?」
任長濤被說得沒脾氣了,「你幹嘛總是懟我?」
「我是怕你為愛迷失,頭腦昏花,導致給劇組造成不可抗力的後果,先給你醒醒腦子!」
鄧澤旭絕對不會說出來。
當年他有個喜歡的女生,就因為任長濤帥氣從而去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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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梨在劇組裏的演技發生了一些變化。
執掌鏡頭的鄧澤旭是最先感受到的,他思索了一會兒,特意叫來了其他老戲骨掌掌眼。
老戲骨只是憑藉一些細節,就看出來了什麼,不由道:「嗯,是個有靈氣的,她已經領悟到一些了。」
錦梨的演技,變得更加內斂了。
她更加傾向於微表情的表達。
在電影超高清的畫質下,演員的細節表演顯得十分重要,因為觀眾是能注意到那些細節的。
這一幕戲,是維拉覺得自己是作為秘書前來的,所以想要履行秘書的職責,前往員工居住區。
她想找找自己有沒有能做的事,還有提前了解員工宿舍。
她一間間查看,門逐個被推開,最後,她緩緩走到最後一個門面前,手伸出去。
但還沒觸碰到門,錦梨就被人叫住了。
「維拉。」
錦梨的手頓時一停,轉頭看去,女僕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你在幹什麼,這裏不是客人該來的地方。」
錦梨的表情先是一吸,然後是呼氣,眼神有點亂飄,似是在迅速想回答。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我是他們聘請的秘書。」
女僕說:「但我們沒收到任何通知,請你還是先上去吧。」
女僕說的話也很沉靜,不疾不徐,絲毫不顯得慌張,但也不見有多尊敬。
錦梨點了點頭,下意識回頭看了門一眼,淺笑道:「好的。」
隨着錦梨的離開,鏡頭被拉去了另一個地方,在那房間的門後,管家正警惕貼着門。
「卡!!」
鄧澤旭喊了聲,特意把錦梨叫過來,給她看她的鏡頭表現力。
他說道:「你在微表情的處理,明顯成熟了,美中不足的是有些刻意,下次再練練。」
錦梨不由說:「鄧導,我可以重拍的。」
鄧澤旭:「但我覺得沒必要。」
他笑了笑,「錦梨,我們要允許電影可以不那麼完美。」
錦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明白鄧導這番話的意思。
直到這場電影上映後,她特意跑去電影院看,恍然明白。
只有不完美,才能襯托出那一絲完美。
鄧導的實力,不足以把這部片拍得處處都很完美,但他卻在電影裏,執導出了一幕被許多網友念念不忘的經典鏡頭。
-
任長濤最近感覺很迷茫。
他明明在戀愛路上沒有遭遇過挫折,但唯獨面對錦梨,感覺用什麼手段都是一種褻瀆。
越是觀察錦梨,就越是覺得她神性強烈,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清麗脫俗,讓他有種自慚形穢感。
但出擊還是要出擊的。
鄧澤旭盯着他,不讓他在劇組裏攪亂錦梨的思緒,怕影響錦梨的表演。
但任長濤也沒想來一段超快速戀情,因為慎重,所以他想跟錦梨細水長流。
於是他的第一步,是靠近錦梨的助理,從她這裏打聽錦梨的興趣愛好。
陳琴覺得,自己的助理生涯迎來了首個挑戰。
有男明星總是在她耳邊嗡嗡怎麼辦?
陳琴不會認為,自己魅力大到能俘虜男明星,只要仔細認真聽,就會發現任長濤說的十個問題,有八個都是拐着彎問錦梨的。
這令陳琴迅速警惕起來,她可是參加過員工培訓的。
不能泄露公司的秘密,更加不能泄露老闆的興趣愛好跟行蹤!
同時,也不能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告訴錦梨。
陳琴有想過要不打電話詢問芳姐,芳姐應該能指點她怎麼做。
但隨即陳琴又想,芳姐很忙,對於娛樂圈裏的人來說,這種事應該是再簡單正常不過了。
也就是打發走唄。
但怎麼打發走,是一個問題。
——遇事不決,問問神!
陳琴在房間裏三拜九叩,表情虔誠地從包里拿出她特意在龍虎觀里買的求籤桶。
她閉上眼睛,心裏想着這個問題,求問如何解決,搖晃簽筒幾下,聽到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啪嗒」聲。
陳琴睜開眼睛,發現有三支簽被甩了出來。
第一支簽:念經。
第二支簽:微笑。
第三支簽:發展信徒。
陳琴頓時有了主意。
-
這日,任長濤拍完戲後,趁其他人不注意,再次溜到陳琴身邊,小聲地問:「小姐姐,錦梨喜歡吃什麼水果啊?」
換做以往,陳琴會說:「不好告訴你。」
然後任長濤就會耍賴道:「只是問個水果而已,不至於這麼警惕吧。」
把詞窮的陳琴噎得不知道說啥。
但今天,陳琴朝他微微一笑,慈祥和藹地說:「你對《道德經》有興趣嗎?」
任長濤:?
陳琴說:「錦梨是信道教的,你先把《道德經》給看完並理解完再說吧。」
任長濤啞口無言,好半晌才道:「不是,我問的不是——」
話還沒說完,陳琴就已經開始拿書吟誦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任長濤:
王八念經,不聽不聽!
接下來,每次任長濤去找陳琴,陳琴都會拿出一本書,然後開始念誦經文。
任長濤算是怕了,這個小助理不是那麼好搞定的。
但他是不會放棄的!
勇敢小任,不怕困難。
在任長濤越挫越勇的時候,錦梨在劇組裏的表現,層層解鎖,突飛猛進。
剛開始,鄧澤旭還能挑出她的錯處,發揮導演的本事,給她講講戲。
但沒有幾天,鄧導就變成沉默的拍戲,喊卡,繼續拍戲,繼續喊卡的無情機器。
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無法指導錦梨的演技了。
而其他老戲骨的表演,哪怕是任長濤的表演,也符合他的預期,所以他什麼都不用多說。
不僅是鄧澤旭感受到了錦梨演技的變化,與錦梨有對手戲的老戲骨們,也感受到了。
「後生可畏啊!」
有個老戲骨優哉游哉地坐在劇組一角,閒情逸緻地曬太陽。
另外一個老戲骨則在緩慢打拳,鍛煉身體。
「是啊,她進步的很快,以前我遇到像她這樣的年輕人,後來都在娛樂圈裏混出一番事業了。」
老戲骨口中的事業,是獲得了演技這一領域上的巔峰——
影帝,或影后!
他們作為演員,看的就是演技,除此之外都不看。
演戲是純粹的,演員的比較領域,也應該是純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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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梨,我後天就拍完所有戲份了,打算舉辦一個小型的殺青宴,不大辦,就找劇組的演員共同吃個飯,你覺得怎麼樣?」
今天的錦梨難得在沒有她的戲份,也出現在劇組裏。
自從錦梨琢磨出了技巧後,就再也沒來劇組蹲點盯着任長濤了,這讓任長濤還有些失落。
這次看她出現,任長濤立刻湊上去聊天。
好在他還沒忘等會得拍戲,手裏攥着劇本,時不時低頭瞄一眼台詞。
錦梨心不在焉地說:「可以啊,隨你。」
任長濤再接再厲:「你有什麼喜歡吃的不,我提前出個菜單。」
錦梨忽然眼睛一亮,揮了揮手,朝前方喊道:「顧澄,這裏!」
任長濤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睛微眯。
出現的男人帥氣得有些過分,跟他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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