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
妙音門。
滴答滴答的雨水,順着屋檐灑落在地,地面上波光粼粼的水澤,盪起一片漣漪,倒映出破碎的光影。
雨後的空氣,清新中又帶着一種讓人心頭壓抑的沉悶,需要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心頭才能舒緩一些。
蘇牧站在一間單獨的大殿之內,案桌之上擺滿了玉瓶,整齊排列,足有上千瓶之多,裏面盛的自是龍虎金身丹。
經過月余的煉製,在蘇牧和本尊的共同努力下,終於將這一千枚龍虎金身丹煉了出來。
只待人員到齊,服下這丹藥,齊齊突破金身境,蘇牧便有了一支龍虎之軍。
殿門外傳來腳步聲,妙音仙子走了進來,眉宇間有着一抹憂愁,蘇牧轉頭看去,開口問道:「局勢怎麼樣了?」
「很不好,魔族突然進犯,全軍出擊,毫無保留,瘋狂的衝擊防線,事發突然,邊關告急。
大周皇帝已經連下十二道金牌,號召九州所有宗門勢力,派遣修士前往支援。
目前各方勢力已經在緊急籌備之中,準備在三日之內,匯聚門下弟子,前往幽州,支援戰事,蘇牧,我們妙音門要不要參與?」
妙音仙子問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幽州的突然爆發,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誰也不知道魔族發什麼瘋,僵持了這麼久,突然就毫無預兆的發動大戰了,而且一動就是全軍出擊,沒有一點保留,簡直是一副拼命的架勢。
絲毫不顧傷亡,短短時間,就沖毀了多段城牆,搞的兩敗俱傷,現在幽州前線人手緊缺,大周皇室作為領頭羊,也不得不號召其他勢力支援。
蘇牧倒是隱隱有些猜測,不過相比較於幽州前線,蘇牧還是更擔心荒州那邊的情況,天魂閣的大軍一但發動,前後夾擊,那可就真的危險了。
到時候豺狼虎豹之軍破關而入,九州大陸危以,蘇牧早前已經將這個消息傳給了三皇子,也不知道大周皇室那邊,有沒有所防備。
心中想着這些,面對妙音仙子的問題,蘇牧還是直接回答道:
「要,這是九州大陸所有修士的事情,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妙音門身為一流勢力,自然該出一份力,讓門下弟子準備吧,三日之後,隨同其他勢力,一起出發。」
「好。」妙音仙子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案桌上的丹藥,又是接着道:「你之前讓我徵兆的人員都已經徵兆好了,現在安排在天音城中,要讓他們過來麼?」
「嗯,讓他們過來吧。」蘇牧點了點頭。
很快,上千人就在妙音門弟子的帶領下,走入了大殿之中,空蕩的大殿,一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蘇牧抬眼看去,上千人的隊伍,無一例外全都是男子,其中多數是十六歲至二十五歲的青壯,也有少數三四十歲的中年。
他們身上都有着同一個特質,面黃肌瘦,衣衫襤褸,雙目無神,臉上充斥着對未來的迷茫以及人生的絕望。
粗劣看去,這就是一群乞丐,甚至比乞丐還要不如,至少乞丐依舊乞食討活,可他們,眼中當真是沒有一絲光芒,就好似行屍走肉一般,心中已然沒了活下去的想法。
被帶到這裏,也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即便見到蘇牧,這位九州大陸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們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眼中既沒有敬畏,也沒有其他。
蘇牧知道,這些人,都是苦命之人,每一個人的身上,不說血海深仇,至少也是背負着一些常人根本無法背負的屈辱折磨。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這些人,都早已被生活摧殘折磨的不成人樣。
蘇牧見狀,輕笑一聲,開口道:「你們,想活下去嗎?想堂堂正正,像個人一樣活下去嗎?」
輕聲的話語,清晰的響徹在這大殿之中,落在所有人耳中,全場寂靜,毫無反應。
活下去,像個人一樣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他們當然想,又或者說,誰不想?
可在這強者為尊,修仙問道的修行世界,想要活出個人樣來,又談何容易。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在這個修行世界之中,就是食物鏈最底端,金字塔最底層的存在。
莫說修士了,即便是一個稍有武力,或者家境富庶的商賈之家,都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動輒打罵殺人,強取豪奪,騎在他們頭上撒尿,踩着他們的臉吐唾沫,他們都毫無反抗之力。
這樣的他們,如何才能活出個人樣來?如何才能堂堂正正,活得像個人?
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他們早就認清了現實,他們抗爭過,反抗過,拼命過,卻最終毫無作用。
欺辱他們的那些惡人,殺了他們的父母,搶了他們的妻子,侮辱他們的兒女,卻依舊活得好好的,逍遙自在,錦衣玉食。
而他們,聲嘶力竭,拼命反抗,卻最終,只是徒勞無功,最終也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猶如一條病弱的老狗一般,苟延殘喘。
呵,呵呵!
心中的冷笑自嘲,早就淹沒了他們那顆死寂的心,世界不會改變,奇蹟也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他們,早就認命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面對蘇牧的話語,眾人視若無睹,無一人有所反應。
蘇牧見狀,也不惱怒,微微一笑,再次開口道:「我叫蘇牧,化神境修士,相信你們之中,有不少人都聽說過我的名字。
世人敬我如神明,稱我為九州大陸第一天驕,我高高在上,耀眼無比,如神明般,站在這片世界的巔峰,無人敢對我不敬。
眾人都羨慕我,都崇拜我,甚至嫉妒我,他們也想像我一樣,他們都認為我不過是投了一個好胎。
天生有着強大的修煉天賦,天生有強大勢力在背後支持,所以,才能達到今天的成就。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兩年前,我還是一個鍊氣三層的底層修士,那時候的我,也和你們一樣,處在這個世界的最底層。」
說到這裏,蘇牧微微有些感慨,眾人的注意力,也被蘇牧的講述,吸引過來,見狀,蘇牧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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