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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韓謀緩緩開口,「你身居鳳位,母儀天下算不能明辨是非,也不能聽信謠言。荼蘼,朕見過不是一次兩次,非那類輕浮女子。」
「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臣妾瞧着,小正和無畏,都似對她有心。」皇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重的,「皇上就不怕未來的兩大國之棟樑,為個女子,將相不和?」
韓謀目光閃爍,似笑非笑地說,「荼蘼長得不差,特立獨行,胸有珠璣,堪比男子,無論小正和無畏,對她生出些別樣心思,知好色則慕少艾,不是很正常嗎?但皇后也說了,婚姻事用父母之命,朕這君父不點頭,小小綺思,隨時時間推移就會過去的,擔心什麼?」
「皇上無心,白相呢?」
韓謀笑起來,似乎覺得皇后問了蠢話,「白相一向機敏,早向朕表明了心意。他把荼蘼的養父送到賢王府做府衛隊正是什麼意思?那是表明無意將孫女許配給無畏。哪有世與隊正之養女成親的?那不成了奴婢嫁給主子?白相知道朕對無畏另有安排,所以表示了態度,這是忠心懂不懂?」說着嘆口氣,眼神中的憐憫一閃而過,「白世玉文武全才,為了表明白家無意再攀權勢高峰,他都捨得長子尚公主而遠離朝政,何況現在的荼蘼?」可惜,有的天才就是生不逢時。如此,還不若蠢笨些的好。
由此又想到春荼蘼,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因為她遇到了英明如他的皇上,想要以律法規範百官與萬民行為的皇上。
「皇后也想偏了春家丫頭。」韓謀又道,「她雖已經及笄,但腦子裏卻還沒有動姻緣的那根弦,跟小正和無畏都只是論朋友交情。哈,長安雙駿,我大唐最高貴的兩個年輕男子長安的貴女們眼光不壞嘛,只可惜用力用錯了地方。」要男人的心,自己去搶啊,打擊別的女子有什麼意思。
「難道一個國公府庶出的丫頭還看不上天潢貴胄?」皇后反過來又為康正源和韓無畏鳴不平。說到底,是看不慣春荼蘼罷了。
「反正朕沒看出荼蘼對他們兩個有別樣心思。」韓謀又好氣又好笑,「真沒出息,還有皇家血脈的,結果是一對單相思的笨蛋傢伙。」
「皇上!」
「依我說,荼蘼在長安貴女中這樣遭恨,全是這兩個禍水鬧的。」說到這兒韓謀笑起來。
韓謀一針見血,但其實令春荼蘼悲催的不只是那兩個年輕的帥哥,一中年(皇上)一老年(白相)帥哥也沒起好作用。她仿佛成為一股闖入舊秩序的新力量,不管是對男人們的朝堂來說,還是對女人們的社交圈子來說,都成為了威脅。
不過外祖父有命,讓她多和京中貴女及貴公子聯絡感情,彼此熟悉她則完全照做了,令白敬遠很欣慰,哪知她其實另有目的。
此大唐也有那個習俗:正月里不說媒。
春大山於法定的開衙日去了賢王府報到工作上算是穩定了,春青陽就開始積極考慮兒子娶個填房的問題。若是從前,倒也簡單,找個身家清白的普通女子就成了,相貌家世還都在其次,關鍵性情要好,寬容大方,能夠持家。
免得娶妻不慎,殃及三代。
但現在不同了,春家成了白相家的乾親春大山自己還是從八品的武官,重要的是春荼蘼名聲大噪,於是春大山的填房就要精挑細選。倒不是春家父子自抬身份,他們都厚道正派,不是攀龍附鳳之輩,怕只怕給春家的心肝寶貝帶來麻煩。
萬一是借婚事另有企圖的呢?萬一是想藉機從外圍搭上國公府的呢?萬一出身不好導致言行不好的女子進門,未來拖了荼蘼的後腿呢?萬一家世不清白,上不得台面,令別人再度嘲笑荼蘼呢?
可春家到底門弟不夠,在京師長安,兩三品的大員都有好多,五品以下根本算不入流。
於是春大山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典型,好在這時候他的美貌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幾次公開的露面後,其實是春荼蘼拉着自家老爹逛長安,吃吃玩玩,春大山「艷名遠播」,除了長安雙駿外,大唐國都又出了個佳婿的好人選。
所以說,長得好看,無論古今中外都很吃香的。只是春大山面對的女性對象是出身略差些的、望族不怎麼顯赫的分支、或者過了花信之期的,再或者守寡的名門貴女什麼的。
目前為止,雖然沒有人正式提親,但好多人家表達了隱晦的意思。春青陽對長安算是兩眼睛一摸黑,春大山又對續弦一事表現淡漠,不怎麼上心,只能是春荼蘼承擔起相看和側面打聽情況的重要任務。
這很不像話,女兒插手親爹的婚事。可怎麼辦呢?條件就是這麼個條件,反正她驚世駭俗的事也做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兩條。
而這,才是她參加各種聚會的真正原因。要知道對春大山有意,且春青陽認為可以了解一下的人家,都或多或少都與京城的權貴圈子有關係。
春青陽按照自家的原則,還給分了三六九等。
三等是年齡相仿的無子女寡婦。死了丈夫還肖想春大山的,多半家世豪華。另一方面,畢竟春大山都娶過兩回妻,女兒都這麼大了,不可能只想娶個大姑娘,失婚婦人也可以,但對其人品和性格要求高點,不能是跋扈的。
二等是家世出身略差,可是家風正派人家的姑娘。最好有父兄不是白丁,能和八品武官相匹配。這樣,雙方即不會低娶,也不會高嫁,說出來名聲好聽,日子也定能過得安穩。雙方門當戶對,以後麻煩事少。
一等比較稀罕,是游離於顯貴之外,但有一兩門拿得出手親戚的人家,女兒知書達理,只是因為各種原因耽誤了婚事的高齡女子。春大山三十多了,又不是那些不正經的老人,非要娶小姑娘不可。對他來說同齡層的女子更容易接受。
而貴公子和豪門少女八卦起來,那信息量真的很大,張家長、李家短,全長安中層門戶以上的人家沒有他們不議論、不好奇、不打聽的,純粹閒得難受,但對春荼蘼非常有用。
所以她也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讓她參加聚會,只要出於禮節邀請她,好二話不說,肯定點頭。
一時之間,她忙碌極了幾乎天天出門。很多人猜測,春荼蘼這小門小戶養大的姑娘,就是眼皮子淺。這不,才進入上流社會,立即就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鋪路,說不定是想多認識貴公子好攀親呢。事實也是如此啊,沒見她聽到別人的家事時,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長?其實這些人若知道她跟打了雞血似的是為了給父親相看老婆,自個兒親自找繼母,下巴都得驚掉地上。
那些顯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門前父母都一再叮囑,少和春荼蘼湊近乎,萬一被賴上婚事可怎麼辦?皇上很向着她家,白相又不好應付,乾脆別沾染。雖然吧,這姑娘現在是國公府的六小姐了,長得還不錯,但畢竟不是嫡出,小時候還養在民間,長大了又在公堂混絕非良配。
這就是春荼蘼的現狀,表面上進入了貴族階層,實際上仍然神憎鬼厭。她知道,甚至知道貴女們有意孤立她,可是她不在乎,因為她是有目的的。需要的時候她的臉皮可以很厚。
當然,在當世幾個最出色的頂尖男人眼裏,她絕對是最美好的求之不得。
眼見正月就在這種氣氛中過去了,接着是二月二,龍抬頭。然後就是三月。正如白敬遠所說,長安的春天來得早,正應了那句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梨花開沒開,春荼蘼不知道,但遠山確實染上新綠,空氣中夾雜時暖時寒的氣息,是踏青的好時節。
這麼多日子來,長安貴族青年男女有各種聚會,但多半是窩在誰誰的家裏,也大多男女分開。所以,春荼蘼極少見到康正源和韓無畏。聽說,這二位都被派了差事,忙得腳不沾地。除了韓無畏經常讓手下送點好吃的、好玩的給春荼蘼,三人間僅限打個招呼。
但今年的春遊日不同,聽說則九公主發起,去皇城以北的大興苑遊玩一整日。那是皇家的苑林,安全自不必擔心,而且山林之色清幽豐美。關鍵是,聽說長安雙駿都參加,於是貴女們趨之若鶩。
「不,我不參加。除非,九妹妹邀請荼蘼。」皇宮內,韓無畏這樣對九公主說,完全無視幾乎暴走的公主堂妹。
「你為什麼非她不可?」韓謹佳氣急敗壞。
「對,我就是非她不可。」好久沒見了,今後也不知被皇上派去幹什麼,必須抓緊機會和時間見面。
「我會告訴父皇!」
「皇叔來了,我也是非她不可!」
「你們不成的,父皇不會答應!」說到這兒,九公主有一絲幸災樂禍。
韓無畏毫不留情的反駁,「你和小正也不成的。要不,你別見小正了!」不容易成功就不見面了嗎?切,正因為不成的機會大,才要努力爭取。他這輩子,就對喜歡的東西沒放過手。
最後,春荼蘼收到了邀請貼子。
貼子是公主親筆寫的,筆鋒如刀,似乎要拿毛筆戳死她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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