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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好,雖然冬日,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霞光打在南凌睿和雲淺月的身上,二人從髮根再到腳跟,都映照在霞光中,憑地讓本來就俊美和端麗的容顏多了層瑰艷。
雲淺月睡了兩日,氣色休息過來,加上南梁王這個舅舅和藹可親風趣幽默沒有半絲一國王者的架子,更是讓她心情舒暢。
「小丫頭,如今天還早,我帶你出宮玩怎麼樣?」南凌睿偏頭問雲淺月,「玉女河第一名妓姍姍姑娘的小曲在南梁無出其右者,想不想去聽聽?」
「好啊!」雲淺月答得痛快。
南凌睿帶着她向宮外走去。
二人剛走不遠,一個老嬤嬤疾步走來,攔住二人去路,「老奴給太子殿下請安!」
「原來是何嬤嬤!免禮。」南凌睿擺擺手。
何嬤嬤直起身,看了一眼雲淺月,恭敬地道:「這位是楚姑娘吧?皇后娘娘知曉是楚姑娘治好了皇上的病,請楚姑娘過去坐坐。」
「她和我在父王殿中與父王敘話了半日,如今天色晚了,恐防叨擾母后休息,明日我親自帶她去給母后請安。」南凌睿道。
何嬤嬤甚是規矩,聞言也不強求,點點頭,「那老奴就如此稟明皇后娘娘了,太子殿下明日一早就帶姑娘過去吧!」
「好!」南凌睿應聲。
何嬤嬤行了個倒退之禮退了下去。
南凌睿繼續向前走去,雲淺月跟着他。待何嬤嬤走遠了,她輕聲問,「皇后待你如何?」
「好!」南凌睿吐出一個字。
雲淺月眨眨眼睛,「怎麼個好法?」
「好得不得了。」南凌睿笑了笑。
「難道她不知道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照着雲淺月的腦袋敲了一下,「小丫頭,有娘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的嗎?」
「有吧!」雲淺月點頭。
「也許有,但不是皇后。」南凌睿目光看向前方,「老頭子後宮粉黛三千,皇后穩坐中宮,這些年雖然吃齋念佛,免了後宮妃嬪晨昏定省的禮,但是無人敢不尊重她,甚至是背後一句壞話也無。你當這是為何?」
「個人魅力凌駕於王者的寵愛了?」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將胳膊搭在雲淺月的肩膀上,絲毫不顧忌她瘦弱的肩膀被壓彎,也不顧忌來往宮人的注目,他笑着道:「她是真正聰明的女人,要將你小丫頭扔進這後宮與人做堆,你可做不來她。」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推開南凌睿,「我為何要與人做堆?」
南凌睿狹長的桃花眼跳了跳,「呵」地一笑,「是啊,我妹妹為何要與人做堆!」
雲淺月不再說話。
南凌睿晃悠悠地踱步繼續向前走。
二人來到宮門口,有兩輛馬車停在那裏,一輛掛着太子府的車牌,一輛掛着公主府的車牌。太子府車前一個侍衛立着,車簾緊閉,公主府車前一個小太監坐得穩當,車簾挑着,裏面一個春水似的小美人探着身子看着宮門口,見南凌睿和雲淺月出來,她喊了一聲,「太子哥哥!」
「原來是翠微!」南凌睿笑着揚了揚眉,「七妹妹越發嬌俏了!」
「太子哥哥取笑我,你身邊的美人才是嬌俏。」翠微公主目光落在雲淺月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對他詢問,「這個就是楚姑娘?太子哥哥的義妹?」
「嗯!」南凌睿點點頭。
「太子哥哥對她比對我們這等親妹妹都好,據說昨日和前日姐妹們踏破了靈秀宮都被你吩咐人擋在了外面也沒見着她,太子哥哥將人藏得可真嚴實。妹妹今日知道太子哥哥估計會帶着人出宮,才特意在這裏等着,否則的話也是見不着了。」翠微嗔了南凌睿一眼。
「哦?七妹妹原來是特意等在這裏。」南凌睿桃花目閃了閃,「我還以為七妹妹該是在顧將軍府里照料被我揍傷的他。」
翠微哼了一聲,有些酸意,「他哪裏需要我照顧,巴不得的我不去。」
「好男人多得是,憑七妹妹的才情要什麼樣的沒有?顧少卿不過爾爾。」南凌睿一副好哥哥的模樣,說着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太子哥哥這話若是以前說我估計聽不進去,如今想明白了,好男人多得是,我憑什麼要吊在他身上?哼,以後他想理我,我都還不理他了。太子哥哥揍他揍得好。」翠微嘟起嘴,看着跟着南凌睿走向馬車的雲淺月,「太子哥哥,你們是要回太子府還是去哪裏?」
「去玉女河!」南凌睿道。
翠微眼睛一亮,「太子哥哥帶着我去吧,我也好久沒出城了呢。我雖然在宮外住,但母后看得嚴,其他哥哥們出城也不帶着我,怕我給添亂。」
「好,你乖一些別亂跑,我就帶着你。」南凌睿答應得痛快。
翠微整個臉都亮了,連忙保證,「一定不亂跑。」
南凌睿上了車,雲淺月輕輕一縱,也跳上了車。簾幕落下,馬車立即走了起來。
翠微公主也沒要求與南凌睿搭車,則是吩咐小太監跟在他馬車之後。
兩輛馬車離開了宮門。
南凌睿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對雲淺月眨眨眼睛,輕聲道:「小丫頭,是不是很意外翠微沒有人說的哭死了?」
雲淺月笑了笑,「倒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她住在宮外?」
「嗯!她去年就求着老頭子搬出了宮外,是南梁唯一一個沒出嫁就在宮外立了府邸的公主,府邸就在顧少卿府邸旁邊。」南凌睿道。
雲淺月點點頭,對這等小姑娘的芳心和愛情沒多大興趣探究,對咬了她的顧少卿更提不起興趣探究。「諸多公主,她是老頭子最寵愛的那一個,沒有公主架子,對待下人也好。雖然年紀小,才情也是領先於眾公主,只是可惜偏偏喜歡上了顧少卿那塊兒硬骨頭,所以這些年私下被人笑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卻依然執拗地喜歡。」南凌睿笑着道。
「喜歡一個人就要一心一意地喜歡,這翠微比天聖的六公主強多了。」雲淺月評價。
南凌睿忽然一樂,「她的確是比六公主強,強得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話落,他點點雲淺月的頭,「小丫頭,等會兒讓你見識見識南梁的熱鬧。」
雲淺月挑了挑眉,「難道還有節目等着我?」
南凌睿瞥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我可沒興趣應付勾心鬥角,我來南梁是探親,舒舒服服住兩天,南凌睿,我警告你,雜七雜八的混賬事你都幫我擋得遠遠的。聽到沒?」雲淺月皺起眉頭。
「小丫頭,喊哥哥!」南凌睿敲了雲淺月頭一下,「玩玩而已,樂呵樂呵。就我們兩個人多沒意思?」
雲淺月哼了一聲。
南凌睿身子往車廂四仰八叉地躺下,閉上眼睛,哼起了調子,竟然婉轉眉骨。
雲淺月抬腳踹了他一腳,「這什麼曲兒?一個大男人的!你也真好意思唱女人的歌!」
「一會兒姍姍唱得比這還媚,讓你先有個準備。」南凌睿話落,繼續哼了起來。
雲淺月酥着骨頭,起着雞皮疙瘩,強忍着聽了起來。
南梁京城自然比雲淺月那日半夜來的時候繁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南凌睿的小曲兒淹沒在人聲里。
馬車一路來到城門口,暢通無阻地出了城。
城外比城內還熱鬧,遠遠地便聽到玉女河傳來歌舞人聲,一片絲竹管弦聲聲。
雲淺月挑開帘子看向車外,只見玉女河畫舫林立,比她那日來的時候要熱鬧百倍。大約是南梁王醒了的消息早已經傳開,壓抑了十多日的人們都出來放鬆,不止有男,還有女子,竟然有許多人都放起了花燈,分外美麗熱鬧。
雲淺月想着果然是四季如春的地方,這個日子口若是在天聖的話,天還沒黑人們就已經關了門窩在了家裏的暖爐旁。哪裏還能見到如此熱鬧的場面。
「南梁幾年不改如一日啊!」雲淺月嘆了一聲。
「小丫頭甭走了怎麼樣?留在南梁吧!」南凌睿坐起身,伸手抱住雲淺月,寵溺地道:「在哥哥身旁,寵着你,護着你,不比回去看小景那張冷臉舒服?」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可能?」
南凌睿哼了一聲,推開她,嘟囔道:「不知道你中了那小子什麼毒!」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中了什麼毒。如今出來十幾日,對他已經分外想念入骨,早先有書信不太覺得,如今沒書信了,心裏分外空蕩。
馬車停下,穩穩地站在玉女河旁。
南凌睿敲了雲淺月腦袋一下,沒好氣地道:「下車了!」
雲淺月看着南凌睿跳下車,她也跟着跳下了車,一直跟在後面的馬車停下,翠微由一名小婢女扶着也下了車。
「太子哥哥,今日玉女河好熱鬧啊!」翠微走上前來,看着玉女河上,「咦」了一聲,「那邊不是六哥和十哥嗎?」
「嗯,是他們!」南凌睿笑着點頭。
翠微驚呼一聲,「呀,我想起來,今日是十哥的生辰。」
「嗯,父王這些日子臥病在床,醒來之後說着內務府給他辦生辰,卻被他給推脫了,說一直都在宮裏辦沒什麼意思,今年的生辰和兄弟們出宮熱鬧一番就算辦了。如今選在了這玉女河最大的畫舫上,他們看來都到了。」南凌睿笑着道。
翠微頓時歡喜起來,伸手拉住雲淺月的手,親熱地道:「楚姐姐,你還沒見過哥哥弟弟們吧?今日既然是十哥生辰,他們一準兒來得齊全。」話落,她埋怨地看了南凌睿一眼,「我都險些忘了,太子哥哥肯定也沒與你說是十哥的生辰吧?我說他怎麼帶着你出城來玩,原來是為了這個,我若不等在宮門口為了見你,就錯過了呢。」
雲淺月看着握住她的小手,蔥白嬌嫩,她笑笑,沒說話。
「給你十哥過生辰是其一,其二自然是為了來聽姍姍一曲。」南凌睿翩翩地向搭建的木橋走去。
「依我看姍姍一曲不及憐憐一琴。」翠微拉着雲淺月的手興奮地跟在他後面。
「嗯,男人看女人,女人自然要看的是男人。」南凌睿認同地道:「今日兩座畫舫並排笙歌,想必除了南梁第一名妓姍姍外,還有南梁第一青倌憐憐,你們有眼福耳福了。」
「人家哥哥都不讓妹妹們污染耳目,生怕被名妓青倌帶壞了。你這個哥哥倒是主張我和楚姐姐了。太不合格!」翠微嗔了南凌睿一眼,對雲淺月道:「楚姐姐,你是怎麼認識太子哥哥的?」
雲淺月對她一笑,剛要說話,畫舫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太子王兄終於來了!」話落,「咦」了一聲,「楚妹妹和七妹妹也來了!」
「六哥哥,聽你的語氣是不是不歡迎我們?」翠微嘟起唇。
「哪裏!你們能來,兄弟們估計不定多高興呢!尤其是楚妹妹,今日白日匆匆一見,都未與楚妹妹敘話就被太子王兄拉着走了。剛剛十弟這個壽星還在猜測太子王兄會不會將她帶來。」那男子一笑。
雲淺月看去,只見是一個與南凌睿小哥兩歲的年輕男子。皇后所生的南凌睿排行第四,南陵澈排行第六,南陵卓排行第十。如今這個翠微喊六哥哥,自然是六皇子了。今日在皇宮得見一群皇子,倒是顯得兄友弟恭,看不出南梁的兄弟們有分毫的刀光劍影,估計都用在背後了。
「六哥哥,你喊楚妹妹喊得真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楚姐姐多熟悉呢!」翠微對六皇子俏皮地眨眨眼睛,「楚姐姐可是有夫之婦哦!她是楚家主的夫人,你可不能有什麼非分之想。」
「太子王兄的義妹,自然也是我等兄弟們的義姐義妹。」六皇子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淡淡笑着,他眸光閃了閃,「翠微,皇宮裏人人都說顧將軍對楚妹妹一見鍾情,都說你該哭鼻子,如今這副模樣怎麼看也不像哭過的,何時這麼大度了?」
翠微臉一紅,立即憤了一口,「六哥哥,你存心看我笑話。顧少卿那個木頭,從今以後我不喜了。」話落,她又道:「太子王兄將楚姐姐看得跟寶一樣,連東海國的洛瑤姐姐都氣得跑了呢!別說她是楚夫人,就是沒嫁與人,我也不敢不大度啊!我若不喜她,太子王兄該不喜我了。」
「你個小丫頭,平時話可沒這麼多。」六皇子笑了一聲,敲了翠微頭一下,對她道:「可不要說大話啊,少卿如今就在船上,你聲音這麼大,他能聽得清楚的。」
翠微睜大眼睛,「他也在?」
「不止是他,十弟過生辰,包了兩個畫舫,該來的都來了,不過都是男子,女子就你和楚妹妹。」六皇子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面色淡淡,他對翠微笑得不懷好意,「翠微,你剛還說不喜她,看看你如今的表情。你說不喜都沒人信。」
「我就是不喜他了,六哥哥你少拆我的台。」翠微瞪了六皇子一眼。
「別一會兒進去後就湊人家身邊去了!」六皇子哈哈笑了一聲。
翠微哼了一聲,眼睛卻瞟向畫舫。
說話間,南凌睿打頭,一行人已經上了畫舫。
雲淺月看着畫舫內陸續走出人,前面的是一眾皇子,或長或幼,後面一群清一色男子,都是錦繡袍帶,顯然除了皇子外,今日還有各大臣名門府邸的貴公子,其中顧少卿立在人群中,十分醒目。醒目的不止是他身上磨礪的沙場才有卓然氣息,還有他姣好的容貌以及額頭那塊淤青。看來真如南凌睿所說,將他打得挺狠。這副陣仗,她估計今日京中年輕一代的權貴都齊全了,她看了南凌睿一眼,皺了皺眉,這人明知道今日的情況,還帶了她來,心裏打什麼鬼主意。
「小丫頭,你既然來了南梁,哥哥怎麼也要對你物盡其用,不能讓你白來一趟啊!」南凌睿湊近雲淺月,貼在她耳邊道:「我知道你歸心似箭了,陪哥哥演一場戲,我今日就放你走。」
雲淺月挑眉,「今日?」
「怎麼?難道你不是今日想偷偷離開?」南凌睿看着她。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果然瞞不住他。她得不到容景的信,如今外面又亂七八糟的傳言,不知道那人在家裏氣成什麼樣,她既然已經看見了舅舅,自然再待不住了,歸心似箭。當然要回去。哪怕她的手帶着個牙印,也顧不上了,回家養去吧!
「沒出息,你就被他一輩子拴住了吧!小心回去連人家個冷臉都見不到。」南凌睿怒其不爭的感覺又上來了。
「見不到踏着天聖京城的土離他近我也踏實。」雲淺月哼了一聲,「演什麼戲?舅舅那天算計我一場,如今你又來算計我,你們可真是我的好舅舅,好哥哥。」
「哎,身份使然,深受其害啊!」南凌睿裝作傷感地道。
雲淺月挖了他一眼,跟南梁王裝的時候一個德行。做了他十年兒子,越來越像他了。如果誰說南凌睿不是南梁王的兒子,估計沒幾個人相信。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南凌睿遞給她一個秘密的眼神,對畫舫上的人一笑,「今日來得真齊全啊!」
「參見太子殿下!」畫舫內眾人見他和雲淺月神色親密,都不由看了一眼顧少卿,見他抿着唇,沒什麼表情,心裏猜測糾葛,紛紛給南凌睿見禮。
「今日在外,十弟是壽星,沒那麼多禮數,大家隨意!」南凌睿擺擺手,雖然不像太子,但這副做派卻是無人可比,他一到來,卓然於一眾皇子中,都給比了下去。
雲淺月總算明白他那句話了,這些皇子還真是沒一個及得上他的,有一個可以及得上的,還去了南疆做了駙馬。
「楚妹妹和七妹妹也來了,今日我的榮幸!」一個和顧少卿差不多年紀的皇子笑得見鼻子不見眼,「太子王兄,大家裏面坐吧!今日弟弟我請來了姍姍和憐憐。」
雲淺月看過去,想着他就是十皇子了,有些秀氣。
「好!我就是衝着姍姍而來。這兩位妹妹衝着憐憐而來。」南凌睿哈哈一笑,當先向裏面走去,走了兩步之後,忽然想起什麼,看向顧少卿,「顧大將軍,能下得了床了?」
「托太子殿下的福!」顧少卿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對我家妹妹一見鍾情,可沒那麼容易,若有下次,還是揍得你滿地找牙。」南凌睿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顧少卿微沉着臉,沒說話。
後面的人對看一眼,各具心思,六皇子走過來,拍拍顧少卿肩膀,對他笑道:「顧將軍,楚妹妹雖好,也是個有夫之婦,不論十大世家的楚家,還是紅閣,這些都不算什麼,但太子王兄對她護着,從他手裏搶人可不容易,你就收起心思吧啊!天涯何處無芳草。翠微可是念了你許多年了。」
「六皇子多慮了!我對楚夫人沒想法。」顧少卿拿掉六皇子的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抬步走了進去。
六皇子也不介意他不買賬,跟着走了進去。翠微看了顧少卿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也走了進去。後面的人陸續進入。
這畫舫極大,裏面寬闊,佈置華麗,擺了十幾桌酒席。
南凌睿自然上座,雲淺月坐在了他旁邊,翠微走過來,坐在了雲淺月旁邊,其餘人紛紛落座。顧少卿身份非同一般,掌管三十萬兵馬,席位僅此於南凌睿之下。雖然說是在外,一切不講究禮數,但是身份地位還是顯而易見。
眾人坐好,先是給壽星祝壽,寒暄了一番,南凌睿便大喊着叫來姍姍。
六皇子建議,「姍姍的曲好,憐憐的琴好,何不讓他們二人一起上來!我們也聽聽姍姍的曲配上憐憐的琴,何等有趣。」
眾人對這個提議自然紛紛叫好。
皇子王孫們本來就會享受,更何況這裏還是本就水土風情連一土一木都風流的南梁。哪怕雲淺月和翠微兩個女子在,眾人開始拘束,也很快就沒了顧忌。
不多時,姍姍和憐憐紛紛上場。
一個輕紗如煙,如同仙子,翩翩姍然;一個步履堪憐,一身眉骨,我自猶憐。到真是應了這兩個名字。前一個是女子姍姍,後一個男子憐憐。兩人剛一出來,就分外奪目。
雲淺月不是沒見過美人,但還是被這兩個美人晃了晃眼。
「怎麼樣?美吧?」南凌睿偏頭問雲淺月,笑得好不愜意。
雲淺月執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放在唇瓣去喝,誠懇地點點頭,酒還沒喝到,就被一隻手攔住,她收回視線,順着手看向手的主人,正是顧少卿,她挑了挑眉。
「你的傷不宜喝酒!否則傷口好得慢。」顧少卿道。
「一杯沒什麼事兒!」雲淺月躲開他的手。
顧少卿盯着她,唇瓣動了動,無聲吐出兩個字,「容景!」
雲淺月手一頓,泄了氣,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將酒放在了桌案上。
顧少卿似乎笑了一下,撤回了手。
這邊動作雖小,但還是被許多人看到了,本來都不太相信顧少卿是對雲淺月一見鍾情,如今不由信了。六皇子更是眨了眨眼睛,其他皇子神色都有着不約而同地變化。翠微仿佛沒看見,盯着憐憐。
一時間分外安靜。
姍姍和憐憐上場,一個抱着琵琶,一個抱着琴,對眾人見禮,之後落座,片刻後琴曲響起。竟然是《春江花月夜》。
雲淺月聽着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神色。
「楚姐姐,你知道嗎?這首曲子叫做《春江花月夜》,據說是天聖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寫給天聖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攝政王的呢!」翠微對雲淺月道:「不過可惜,據說雲王府的淺月小姐移情別戀,後來喜歡了景世子,本來是天作的姻緣,如今鬧得兩人分崩離析,淺月小姐竟然還對聖旨遺詔不遵從,毀了婚約。」
雲淺月皺眉,看向翠微,「是這樣嗎?」
翠微點點頭,「外面都是這樣傳的。」
雲淺月想着她成了移情別戀的了。笑了笑,淡淡道:「可是我聽的版本怎麼不是這樣呢!」話落,她道:「我聽的是雲淺月和容景相戀十年,可惜榮王府和雲王府不能聯姻,老皇帝從中阻撓,二人為情力爭,可惜還被一紙遺詔束縛。」
「是這樣?那攝政王呢?」翠微顯得有些訝異。
「攝政王以前是七皇子,看重的是北疆,如今是攝政王,看重的是天下。」雲淺月道。
翠微似乎明白地點點頭,「啊,原來是這樣。這麼說景世子和淺月小姐才是一心人。」
「嗯,所以說傳言不可信。」雲淺月意有所指。
翠微眸光閃了閃,向顧少卿瞟了一眼,沒再說話。
雲淺月在南梁王處早先剛吃完飯出來,如今自然再沒食慾,而酒也不能喝,只能幹干地坐着聽曲,不過這琴和曲到是很有意思,雖然是《春江花月夜》她熟悉的曲子,但是能唱出和彈出二人這個眉骨的調來,也別有一番情趣。
席上一眾年輕男子們觥籌交錯,你一言,我一語,伴着琴曲聲,漸漸熱鬧起來。
雖然十皇子是壽星,但是這裏南凌睿最大,免不了有人過來敬酒。
開始眾人都小心地打量着雲淺月,暗中觀望這位名揚天下的楚夫人和紅閣閣主,漸漸地,便發現她的確與一般女子不同,不但是容貌端麗,就是連舉止,都沒有一般女子的做派,翠微公主已經是皇室裏面甚至這京城裏面特別的女子,但是與她一比,無論是從容貌上,還是氣質上,尤其是她身體內散發的那種隱隱的歷經諸事磨礪出的清冽和沉靜,便令人不由得被她吸引。於是,漸漸地有人大着膽子過來找她敬酒。
南梁風土風流,雖然名士文墨不及東海國,但是也自有它的不受拘束,比天聖的兒郎們多了絲開放。
雲淺月入鄉隨俗,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一一應下。
一時間重心竟然從十皇子這個壽星和太子這個尊貴的身份以及顧少卿這個兵馬大將上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膽子更大的人,則是與她攀談起來,圍繞的自然是她的身份以及她和楚家家主楚容的情事。
雲淺月能回答的便回答兩句,不能回答的淡淡一笑。
南凌睿一直在旁邊坐着,等差不多了,拍拍雲淺月的肩,起身站了起來,醉醺醺地道:「哥哥我去小解,稍後就回來。」
雲淺月眸光微閃,應了一聲,「嗯!」
「姓顧的,你去不去?」南凌睿問顧少卿。
顧少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南凌睿說了一句「你別趁着我不在對我妹妹起心思。」的話,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南凌睿剛走出艙外,雲淺月感覺地下的船板動了動,她不動聲色地坐着,顧少卿皺了皺眉,也仿佛未覺,片刻後,船底忽然「砰」地一聲巨響,正從雲淺月坐的地方被捅出了一個大洞,水一下子涌了上來,似乎打了個巨浪,雲淺月被突如其來的變故似乎驚了一下,想要躲開已晚,身子掉下了那個捅開的洞裏。
「啊,楚姐姐!」翠微驚呼一聲。
眾人也被這變故驚呆了,眼看着雲淺月掉了下去,須臾,便見顧少卿從席上飛身而起,也跟着雲淺月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顧少卿!」翠微面色一變,又驚呼了一聲,就要跟着跳下去。
六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翠微。
南凌睿聽到動靜,也不小解了,從外面跑了進來,大喝,「怎麼回事兒?」
眾人都看着他,畫舫這麼片刻就進了不小水,船向下沉去。十皇子連忙道:「太子王兄,船不知道怎麼被砸了個洞,楚楚姑娘和顧將軍都掉下去了」
「不是,是楚姐姐掉下去了,顧少卿跟着跳下去了!」翠微白着臉糾正,急迫地道:「太子哥哥,你快吩咐人救人啊!」
「這船要沉了,趕緊出艙!」南凌睿似乎酒也醒了,冷靜下來,大踏步向外走去,聲音隱含着怒意,「來人,快給本太子下水去救人,同時封鎖玉女河,嚴查此事,一個也不准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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