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大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回頭向着身後的菩薩道:「菩薩,不好了!師父他好像成了那黑熊的座上賓了!」
原本慢悠悠走在後面的菩薩,腳下一個跨步,似是縮地成寸的縱地法門,瞬間來到小妖與大聖面前,道:「你把話說清楚些。」
小妖見果真是菩薩,連忙跪下磕頭,「果真是大聖爺爺與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聖僧正在洞中講佛,特讓小的在此處迎接二位。」
菩薩皺了皺眉,問道:「你家大王呢?」
小妖愣了愣,見菩薩問的認真,便只好乖乖回答:「好叫菩薩知道,我家大王原是個妖魔裝扮成的修士,今日才露出了馬腳。如今已經被聖僧收服超度了,適才陰司的牛頭馬面兩位陰神來過,將它的魂魄羈押去了地府,言說得去十八層地獄之中走一遭,等還了罪孽才能再入輪迴。」
菩薩:
這金蟬子,下手也太快了。自己平白丟了一個守山大神。
事到如今,菩薩也只能吃了這個悶虧。
還有為什麼這小妖對三藏一副崇拜模樣?
大聖聽了這話,只覺着好憋屈,他自從得知這黑風山有個黑熊精,早就躍躍欲試想要要來跟他過過招。
尋常時候雖然跟師父也能切磋,可終究不能動用全力再者說,師父此時法力還要在自己之上,若真刀真槍不留手段的斗上一場,自己還真不見得是師父的對手。
師父修為進境之快,簡直令他乍舌當年在三星洞學藝的時候,自己便仗着過人的天賦,引得眾多師兄羨慕,自拜入門中,到學成出山,不過十多年光景,且前七年都是做一些打雜活計真說出來,認真修行的時日也就是個五六年的光景。
可就是這五六年,便修出了個齊天大聖孫悟空。
而師父的天資,似乎還要在自己之上。
否則如何短短几個月便能壓過自己一頭?
雖然師父無什麼厲害神通,但他身披錦斕袈裟,手持九環錫杖這兩樣厲害法寶,便也足夠橫行三界。
唉——
大聖心中長嘆一聲,既如此還要我這個徒弟做什麼?
他想着想着,竟還生出了幾分委屈。
菩薩察覺到了悟空神情變化,大約也能猜出他幾分心思,見到這潑猴鬱悶發愁,自己的心情便不知為何多了幾分爽利,對着那小妖道:「你且前方帶路。」
入了黑風洞。
大聖與菩薩正看到三藏法師搭了一個簡易的禪台,他盤坐在禪台上,小妖們坐在禪台下,他在上面認真講佛,傾心傳授;小妖們在台下正襟危坐,認真聽講。
見大聖與菩薩進得洞來,法海念了一聲佛號,起身見禮:「阿彌陀佛,弟子三藏,拜見菩薩。」
「免禮。」
菩薩瞧着這場面倒也有趣,她還以為這金蟬子是個一味喜好殺伐的,前些時候在萬窟山的時候,他放過兩隻狐狸,或許可以說是看在楊二郎的面子上亦或是怕那母狐狸魚死網破;可如今卻在這裏為一群小妖講佛,可見他確實於以往不同。
想來這應當是受到了三藏慈悲本性的影響。
「師父!」大聖跳上了禪台,來到師父身邊,看似關心,實則埋怨:「師父怎一個人便來這黑風洞犯險?還將俺老孫支開若師父出了什麼意外,弟子如何交代?」
法海根本不理大聖的茬,而是對下面的小妖說道:「爾等便遵貧僧之前吩咐,各自籌備。」
「遵照聖僧法旨。」
小妖們散去,法海請了菩薩入座。
「請菩薩前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情,需菩薩幫忙援手。」
菩薩見自己還沒「興師問罪」,這和尚竟然先開口請自己幫忙援手,心中也生了幾分好奇,「這黑風怪都羈去了十八層地獄,這洞中也就剩下了這些個小妖,還有什麼地方用得着貧僧?」
「菩薩請跟弟子來。」
法海將菩薩與大聖引入了後堂,後堂上擺放着兩具屍身,一具是那黑風怪的,另一具是個白衣秀士。
「咦。」悟空火眼金睛看的真切:「怎還有一白蛇在此?」
法海將便將之前自己如何故意入洞,正想要將一眾妖邪超度時,又聽聞得這黑熊精要借着生日廣邀好友辦個「佛衣會」,同吃唐僧肉又是如何與那黑熊精鬥法,小妖們如何散去求援等等,先講了個清楚。
「弟子才將這黑熊精超度,便見這白蛇精怪入洞,原來它家離得此山最近,故來最快弟子自不能放他離去,本只是想要將它拿住,再引誘別的精怪來救,可不料它修行不夠,不經打,弟子一時收手不及也可能這九環錫杖乃是佛門聖物,總之這一杖下去,它便一命嗚呼弟子無奈,只能將它靈魂超度,送入地府輪迴。」
大聖聽得師父的話,默默的轉過了身去。
師父的話很合理,但是他一個字都不信,尤其是「弟子一時收手不及」這一句。
巧了。
菩薩也不信。
只是猴哥裝不住,菩薩涵養高一些,依舊面不改色。
但他們兩個誰也沒見着現場,便只能聽三藏來講。
「阿彌陀佛。」法海念一聲佛號,終於說道了正題:「菩薩弟子有一計,可以將黑風山一帶的妖邪,盡數超度,還人間太平安穩。」
「什麼計謀?」
「弟子在將這白蛇超度之後,又發了一眾向善的小妖去通知周邊兒的各處山野妖王,讓他們得知弟子已經被這黑熊與白蛇聯手擒拿,便無需他們焦急來救只等明日來賞『佛衣會』,分食唐僧肉。」
「可如今這黑熊與白蛇都已入了輪迴,恐怕露了首尾所以弟子便斗膽請菩薩做個變化,同悟空一人變作一個,暫且將明日要來的那些妖魔穩住,等那些妖魔來的齊全了,自能將齊一網打盡!」
嘶——
悟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心說:不愧是師父,出手便不凡,好大的手筆竟然連菩薩也想指派。
菩薩也終於是變了神色,雁過拔毛都不足矣形容這唐三藏了只這般心機手段,也太不像個佛門中人了。
菩薩思索了片刻,終於緩緩開口:「善!」
也就是觀世音菩薩了,但凡換一個人來,都不可能再有如此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