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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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幾個心裏大約回想了一下,三年前他們師徒應該過了八百里荊棘嶺,在浪浪山收了小豬妖與烏鴉怪。
只不過小豬妖拜在了師父三藏法師的門下,而烏鴉怪則是跟着大聖修行了一段時間,依舊是不入師門的弟子。
這一路上大聖也調教了不少出眾的弟子,其中有人,也有妖。
只是都未曾讓他們入師門,這裏面其實有個緣故。
若論自己方寸山三星洞的師門,連自己都被祖師下了封口令,更別說這些弟子了;再說如今,自己的佛法修行還差得遠,連念經都「念不明白」,更別說以佛門的身份傳道受業了。
況且大聖也都是教一些修行與打鬥的本領,遠不涉及「道」之奧妙。
三年前除了七絕嶺與浪浪山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兒了,卻未曾想到二郎真君還往這裏跑了一趟,卻不知究竟是何緣故。
「諸位有所不知啊。」上官開口說道:「三年前的臘月二十五,本該是我向玉皇敬天祈福,可不料逆子頑劣,在外惹是生非,拙荊又對其溺愛成性,欲以勢壓人而行不法所幸被我及時發現,將此孽障下入大牢,卻惹得拙荊在供桉前吵鬧。」
師徒五個聽這上官郡侯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難免對其另眼相待。
因為他所言並非是假,眾人也不用什麼依據,能在他們幾個面前胡編亂造而不露出破綻的,整個三界也沒有多少。這位上官郡侯顯然不在此列。
那衙內聽了父親之言,此刻面紅耳赤他急聲道:「當年本就是少年意氣相爭,一番打鬥下來,難免損傷法師,我在外面可從沒有仗着父親的身份為非作歹。」
這位衙內公子看着年歲並不算大,初次接觸下來,本性也算良善只是有些少年人的衝動與急躁,這本就是他這個年歲的特點。
「不知相爭者何人?」法海問了一句。
「乃鳳仙一位郡望家的大郎。」上官郡侯開口說道。
「哦?」大聖也問了一句:「不知為何相爭?」
上官郡侯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衙內摸着腦袋訕訕一笑,道:「少年愛慕我兩個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因而私下約斗。」
八戒聽了一樂,「你怕是打輸了。」
「昂。」衙內有些氣憤,「因我從小是讀書的,他是練武的,我自然打不過他嗨,不過我挨一頓胖揍,卻得筠娘同情,如今兩情相悅,已然訂婚,只等來年便要迎娶。」
「他一介粗魯的武夫,即便有些拳腳,終究還是不如我這般瀟灑公子」
「我瞧跟練武讀書沒關係。」八戒撇撇嘴,「是憑我師父與小師弟的模樣,不論是練武,讀書還是念經,走到何處也免不了女子傾心便如我們師兄弟幾個相貌,我瞧做什麼也白費勁兒前些時候我老豬救了一個被山匪抓取的女子,她說: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恩公你們猜我小師弟救人之後,人家怎麼說的?」
「如何言語?」那衙內好奇問道。
八戒一攤手,氣憤之餘還有些無奈:「我那時聽的分明,人家分明是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
眾人又是一頓笑。
「長老們聽得好笑,卻怎知此事險些釀成大禍?」上官郡侯又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緊接着說道:「當時因他鬥毆吃了虧,拙荊便使府衙衙役去拿人等把人拿來的時候,還唆使獄卒要打斷人家的手腳幸虧下官及時發現,才不至於釀成大錯。」
「後來呢?」
「後來我爹把我跟那大郎一同關在監獄中,判了個尋釁滋事之罪,大小挨了十板子,後吃了半個月的牢飯。」衙內長嘆一聲,「我娘關心則亂,同我爹吵鬧恰逢了我爹在祭拜玉皇,我爹一時怒發無知,推倒供桌,潑了素饌,還喚狗來吃了還是二郎真君來了,我等才知道,原來當時正好是玉帝巡天,路過我郡,正要用些祭品的時候,卻遭此番大不敬」
「啊哈哈哈——」
大聖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玉帝老兒也有今天。」
「噓——!」郡侯父子兩個連忙揮手,道:「不敢如此,小心再罪上天!」
「無妨,無妨俺老孫連他的天宮都大鬧過一場,如今只是說他兩句閒話,他只管裝聾作啞就是。」
這話他們父子可不敢搭茬,但聽這大聖言語厲害,卻也一時不能分辨真假。
八戒皆是了一句:「你們不知道,我這位大師兄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他們玉帝是老相識了你們口中的二郎真君與家我師父還有大師兄,更是交情匪淺」
「啊這」上官郡侯連忙拜見:「不想竟是上仙下凡。」
「不是,不是我等如今算不得神仙,只是跟着師父在人間行走,一路降妖除魔,順便去靈山取些真經來。」大聖笑道:「只是說來也怪,這玉帝老兒一向心眼不大,你推翻了他供桉,還將祭品餵了狗他竟然沒有降下個天罰來?」
「誰說沒有?」郡侯連聲道:「也是我等凡人不知,還是二郎真君來了之後,才知厲害玉帝本已生怒,本要親自降罪於下官,但念我乃無心之失,故而才將此事交給了二郎真君處置。」
「他是如何處置的?」法海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算算時間三年前也不過二郎真君才接掌司法天神不久,玉帝便給他出了這樣一道難題。
如今入了鳳仙郡,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個受過天災的故而有些好奇。
「當時二郎真君顯靈,講明了緣由,說我觸犯了天條依罪論處的話,我郡要大旱三年。」郡侯一副心有餘季的樣子,「我當時求饒,說此罪在我一人,何必牽連百姓?推翻供桉的是我,將祭品喚狗來吃的也是我,千錯萬錯都是我,只罰我一人就是了。」
師徒一眾暗暗點頭,這郡侯也是個有擔當的。
「當時二郎真君見下官誠心,便說:既如此,降旱災就改為降水災吧。」
「降水災?」
「是啊。」上官郡侯連連點頭,「我起初還不知所以,後來百姓匯聚時,才知道當夜有神明示警,說我鳳仙郡不日將有暴雨大水,讓我們提前在城中與田地里做好排水溝渠」
原來如此。
眾人聽了這話,心中瞭然:這是二郎真君能做出來的事情。
「說來也是巧了。」上官郡侯出言道:「就在我等挖掘溝渠的時候,有西海龍王大太子追着一隻海妖路過,在郡外好一場相殺,將幾座大山生生移平,還炸出了偌大的深坑,他神槍綻放寒光,在地面留下諸多痕跡我等一合計,乾脆隨着這些劃痕開鑿一條了河道,通向了那深坑處。」
大聖聞言,出了院子飛至雲層之中,遙望西北方向,果見一片洪澤又有河流環繞,許多旱田也變成了肥沃土壤。
郡侯父子見了當即就要去拜拜上仙,能施展出這等騰雲駕霧的本領,他們自然不敢再懷疑大聖的身份。
但被法海攔住了。
八戒則在房中笑道:「你們可知二郎真君之妻乃是西海龍王三公主,正是這位西海大太子的妹妹?」
他如何不知道?
自那幾座山川化作澤國之後,他們便知道這位大太子根本不是湊巧路過,而是特意來此為他們解災的。
而那幾日興雲布雨,降下水災的,正是二郎真君的老丈人——西海龍王。
西海龍王行雨的時候,只管對着那無人的地方瓢潑,在田地以及城中則是點到為止堪堪漫過排水溝也就是收手了,等水位稍稍降低的時候,再加大力度。
也是臘月時分,不是耕種的季節,便是雨水大一些,也不至於壞了莊稼。但凡在夏秋之時,二郎真君也絕不會降下水災來。
水火無情,可不是說笑。
也就是這事兒是他全權操辦了,在西洲興雲布雨的都是自家人,否則此事想要做成也不是那麼容易。
此刻上官郡侯沒說話,反而是衙內下意識開口道:「竟是如此麼?我孤陋寡聞,竟然完全不知曉此事爹,你知道麼?」
上官郡侯卻不理他。
因為他不知這事兒說出來會不會為西海龍王與那大太子遭致災禍,畢竟他犯了天條,本該是降災於他鳳仙郡,此番卻還匯聚出一片洪澤,叫他們鳳仙郡的百姓,多出一處打魚之地。
其實那入夢中的神人正是二郎真君,此前也不說也是這個緣故。
在場的眾人都不是愚笨之人,見這郡侯心有顧慮,便知他心中所想。
「阿彌陀佛。」法海念了一聲佛號。
一旁的八戒心說:這事兒就是明擺着的,二郎真君與西海的關係,仙佛之輩誰人不知?人家敢這樣做,就不怕暴露出去,也根本就是藏不住的事情。
「對了,跟你們介紹一下。」八戒將小白龍推出來,笑道:「我這位師弟正是西海三太子。」
這一下又叫父子兩個行大禮拜見,小白龍躲開不受,將二人扶起來。
事情緣由說清楚了,而從雲頭落下來的大聖問一句:「今日入城時,見百姓匯聚,俺老孫多聽了幾句,一說為二郎真君立廟祭祀,一說不能給二郎真君立廟想必也是因為此事了。」
「是的。」郡侯答應了一聲,郡侯見這位孫大聖已經聽到了,便說了一句:「因二郎真君救了我一郡百姓,故而我等想要立廟祭祀但又怕因此累及真君,故而一直爭執到如今,始終沒有個結果。」
「如今雖然沒有立廟祭祀,但家家戶戶設有二郎真君的牌位,日夜祭拜,香火從不斷絕。」郡侯連忙說了一句。
八戒忽說了一句:「那玉帝的香火呢?」
郡侯連忙道:「自然在玉皇殿中供奉。」
「你家可有二郎真君的牌位?」
「有。」郡侯連連點頭。
「且讓俺老孫請他過來。」大聖笑了一聲:「前面帶路。」
到了祠堂中,大聖對着二郎真君的牌位呼喚道:「真君,真君俺老孫在此有請了!」
刷——
二郎真君虛形顯現。
郡侯父子連忙跪倒拜見。
法海師徒則是與二郎真君分別見禮,郡侯父子二人見之,心中難掩驚駭:他們竟與二郎真君如此相熟?甚至二郎真君對這位三藏法師還有幾分敬意?
「真君別來無恙?」大聖笑問了一句。
二郎真君長嘆一聲,道:「大聖,取經結束之後,你要不要來我真君神殿做幾天工,親自體驗一下?」
「免了,免了。」大聖連連擺手,笑道:「真君如今是在何處,竟是藉助牌位降下虛形?」
二郎真君開口說道:「在瑤池,陛下喚我上天有事商議。」
話音才落下,一旁玉帝便開口說道:「你這猴頭,愈發頑劣前些時日上天來請李天王下界,怎不到瑤池覲見?」
玉帝的聲音傳出來,郡侯父子兩個只管把頭埋在地上。
大聖則笑呵呵的擠兌道:「俺老孫就說陛下您心眼小,這等小事兒也放在心上」
「好一個潑猴,若非看你在師父面上朕定不饒你,此番就不與你計較了。」說罷,玉帝向三藏法師說道:「三藏法師,朕久仰法師大名了,等法師取經結束之後,當來天庭一敘。」
「阿彌陀佛。」法海念了一聲佛號,道:「貧僧一定前去拜訪。」
「只法師一人來就是,千萬別帶那潑猴朕心眼小,怕見了那猴頭,忍不住降下天罰來。」說到這裏,玉帝稍頓了頓,「法師一行可是到了鳳仙郡?」
「正是。」
「那郡侯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雖推翻了朕的供桉,但罪不在黎民百姓可天規如此,不得不降下感應。」玉帝沉聲道:「如今既然已經罰過了,前罪自然一筆勾銷爾等也不必心存顧慮,真君的廟可以立,也別忘了西海龍王與龍太子的香火,他二郎神只是一句話,真正出力的是他們兩位龍神。」
「小民遵旨。」直到聽了玉帝此言,這郡侯這才完全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