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此刻,在王重的面前,他縱使胸中有萬般韜略,也不知該如何與王重爭辯。
「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後的一刻,見你和鄭娟一面,當面真誠的給你們兩口子道個歉而已,她也就這麼一點小小的心愿,你就當發發善心,滿足她這最後的心愿難道也不行?」
王重嘴角上翹,迎着周秉義的目光,微微一笑,說道:「不行!」
語氣平澹,沒有絲毫波瀾,就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小事。
周秉義臉上神情瞬間就僵住了,直勾勾的盯着王重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秉昆,你當真這麼絕情?」
王重有點無語的看着周秉義,怎麼還不依不饒起來了:「我得糾正你一下,絕情的前提是得有情分在,我不覺得我和郝家之間有什麼情分,自然也就不存在絕情一說。」
「大哥現在可是堂堂軍工廠的書記,手裏握着軍工廠成千上萬職工的生計,這一言一行,可都得嚴謹些才行,大哥手底下的人可未必像我一樣,這要是一層層的傳下去,最後到了底下,傳成別的意思,違背了大哥的本意,那可是要壞大事的。」
周秉義就這麼盯着王重,聽着王重把話說完,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秉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說罷,轉身便走了。
「大哥!」
王重喊住了他,走到他面前,正對着他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非常讓人討厭。
我都說了,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你的好惡,你的世界觀,價值觀,那是你的東西,與我無關,不要用的主觀臆測來看待我,我和你不一樣。
還有,你剛才說我絕情,貌似用在你身上更合適吧?周志剛現在老年痴呆,記性越來越差,媽一刻都不敢離開他身邊,連周蓉都搬回了光字片,幫着媽一起照顧周志剛,可你這個周志剛從小就寄予厚望,最為疼愛的大兒子呢?
周志剛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住在郝家,哦,不對,逢年過節了你還是會回去看看的。」
說着王重臉上忽然露出個極為不屑的笑容:「說來也是好笑,上回你巴巴的跑過來找我道歉,說意識到了自己的以前的錯誤,我竟然天真的信了。」
說着搖了搖頭,由心而發的感慨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的那些所謂道歉、知錯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用來安慰你自己的。」
「你說外頭那些不知道的,會不會以為你周秉義是郝家的兒子,老周家是你娘家呢!」王重直接開起了嘲諷模式。
周秉義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有些煞白:「爸媽有周蓉照顧着,還有你這個老疙瘩,可冬梅她媽媽卻只有冬梅這一個女兒,我·····」
…「哦?這是理由嗎?」
「我和周志剛什麼關係,外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清楚?那些不知道情況的外人肯定會說我不孝,背地裏嚼舌根子,但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可你呢?你行嗎?你能無視悠悠眾口嗎?」
周秉義臉色由白轉青,想要辯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王重的話雖然不好聽,可說的卻是事實。
自打周志剛搬回了光字片以後,周秉義最開始的時候倒是跑的挺勤的,可後來自打當上了軍工廠的書記之後,工作越來越忙,回光字片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基本上都是和郝冬梅住在郝家。
「自古忠孝難兩全,別人再怎麼說那是別人的事兒,只要我自己無愧於心就行。」周秉義這話說的大義凜然。
「而且老屋就那麼大點,現在周蓉和玥玥又搬了回去,難道我和冬梅要天天跟着爸媽擠在外邊的大炕上?」
王重搖搖頭,看着周秉義,眼中滿是不屑和嘲諷:「那你為什麼不把爸媽接去郝家呢?」
「那是郝家,又不是我周秉義的家,我怎麼能把自己的父母接過去!」周秉義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說來說去,都是藉口而已。」王重道:「你要是真想孝順父母,為什麼不把他們接過去?不過就是幾句旁人的閒言碎語罷了,你真正在乎的,還是你的臉面,你那所謂的自尊心!你怕金月姬因為這事兒瞧不起你,你怕別人對你指指點點,所以你就寧願把父母丟在光字片,讓周蓉和馮玥孤兒寡母的照顧他們。」
「你這是強詞奪理。」周秉義氣急,臉色仍舊鐵青。
「強詞奪理,你說是就是吧!」王重嗤笑道。
「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聽你解釋的,你怎麼樣,那是你的事情,我沒有權利管,但請你不要自以為高尚,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抨擊別人,你有你的苦衷,有你的藉口,難道我就沒有了?
虧你還是燕大的大學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難道也要我告訴你?
當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用你的世界觀去抨擊別人的時候,殊不知,別人也能以同樣的方式回擊你。
還有,真的,你剛才的樣子,真的真的非常讓人討厭。」
周秉義臉色又是一陣青白轉換,眼神也複雜起來,看着王重,咬着牙,饒是以他的休養,也被激出滿滿一肚子的火氣來。
「時間不早了,你還得去醫院照顧大嫂和你那位敬愛的岳母呢,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慢走,不送!」王重直接下起了逐客令,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周秉義胸膛起伏不定,但還是沒說什麼,重重哼了一聲,甩手扭頭就走。
剛走到門口,周聰載着小尾巴,和周明周玲有說有笑的出現在家門外不遠的馬路邊上。
…看到停在自家門外的陌生汽車,幾個孩子們還有些好奇,正想着是誰來自己家了呢,然後就看到了看着臉色難看,氣沖沖頭也不回,快步往外走的周秉義。
「大伯?」
周聰下意識的喊了聲,可惜並沒有得到回應。
周秉義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幾個,頭也不回的打開車門,鑽進汽車後排,丟下一句開車,司機立刻驅車離開。
「哼!大哥你喊他幹嘛!」周玲至今未周秉義仍然心存芥蒂,「人家都不帶搭理你。」
「行了!別埋怨了,你不是一路上都吵着說餓了嗎!」周聰笑着道。
周玲眼睛一亮:「媽肯定做了好吃的。」
說着立馬迫不及待的推着自行車往車庫去。
周聰搖了搖頭,自行車後座上的小尾巴也直接跳了下來,還背着書包呢,直接拔腿就往院裏跑。
只丟下一句:「大哥我先回家了!」
「慢點!」
「知道了!」答應的倒是爽快,可根本沒聽進去,一路飛奔進的家門。
周聰和周明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媽,好香啊,可以吃飯了嗎?」看着車庫裏王重的車,周玲眼睛一亮,停好自行車,聞着香味先進了廚房。
「差不多了,趕緊先去洗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好嘞!」周玲高興的道:「對了媽,我爸什麼回來的?」
「回來一會兒了,和你大伯在屋裏說話呢!」
鄭娟根本沒注意到周秉義已經負氣離開,想着剛才周秉義鐵青着臉,臉色之下似醞釀着風雷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周玲也沒提醒鄭娟的意思。
「我先去放書包。」找了藉口,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客廳,正好碰見垂頭喪氣的小尾巴,低着腦袋,一臉生無可戀的走向大書房。
看這模樣就知道肯定是想去看電視卻正好撞上了自家老爹,然後鎩羽而歸。
「爸!」周玲把書包掛好,就迫不及待的奔着王重而去。
「爸,你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周玲就跟塊兒小牛皮糖似的,跑到王重身邊就迫不及待的貼了上去,挽着王重的手臂,親昵的問道。
「今兒沒什麼事兒。」
「爸!」周玲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嚕嚕一轉,兩邊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強忍笑意問道:「我剛才怎麼見大伯好像氣呼呼的走了,大哥喊他他都沒聽見。」
王重扭頭看着一臉壞笑的周玲,抬手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額頭,「你這小腦袋瓜里又憋着什麼壞呢?」
「哎呀!」
「爸!人家哪有嘛!」周玲的撒嬌大法再度出手:「人家就是好奇嘛!爸~~~」邊撒嬌還便搖着王重的手臂。
「也沒什麼,就是說了他一頓而已,他啞口無言,沒說過我,自然氣呼呼的走了。」
「不愧是我爸,真厲害!」周玲一臉崇拜的豎起大拇指。
…「那你是怎麼說的?」周玲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奇寶寶的似的盯着王重,「大伯那麼能忍的人,都能被你懟成那樣子。」
「爸!」
恰好周明背着書包走了進來。
現在四個孩子,就只有周聰一個人在自己房間裏複習,高三剛剛開學,高考在即,周聰要全心全意的花在複習上,自然不能向以前那樣,和弟弟妹妹們一起寫作業,輔導他們學習了。
「哎呀爸!」周玲不樂意了,搖着王重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催了起來:「你快說嘛!」
「行了,你媽飯也弄得差不多了,趕緊洗手吃飯去,吃完飯還要寫作業呢!」
「哼!」
周玲聞言,態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鬆開了王重的手不說,還撅起小嘴,一臉我很生氣的模樣:「小氣鬼,不理你了。」
王重卻沒慣着她的意思,起身就往外走。
疼愛歸疼愛,可過度溺愛,什麼都由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自家姑娘雖然稀罕,可也不能養成公主病,不能讓她以為真的撒撒嬌就什麼都能有。
不過嬌慣一些還是有的,畢竟家裏條件不似以前了。
······
醫院裏,病房外,周秉義臉色不怎麼好看,王重的話,仍在他耳邊迴響,抬手揉了揉臉,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好心情,摒去雜念,周秉義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噓!」
剛推開門,就見郝冬梅小心翼翼的沖自己在最前豎起手指,做出個噤聲的動作。
周秉義見狀,立馬止住往裏走的步子,只見病床上金月姬閉着眼睛,睡得正酣,郝冬梅小心翼翼的起身,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就連關門的時候,也慢悠悠的極為小心,生怕弄出噪音來,把剛睡着的金月姬給吵醒了。
「媽剛睡着,讓她先歇會!」郝冬梅一出病房就小聲和周秉義說道。
「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怎麼又過來了?」郝冬梅有些埋怨的看着周秉義,目光里滿是關切。
周秉義提了提手裏的食盒:「醫院的飯菜不好吃,家裏又沒開火,我就從吉膳堂給你和媽帶了點吃的。」
郝冬梅心底湧出一股暖流,女人就是容易被這些小細節感動。
「媽已經吃過了,她現在只能吃流食,打葡萄糖。」
「你呢?」周秉義關心的道。
郝冬梅搖了搖頭,就連心底的擔心都散去不少,拉着周秉義到病房外的長椅坐下,接過保溫盒,一邊打開一邊問:「買了什麼好吃的?」
「包子和幾個小菜,都是你愛吃的。」周秉義把快子用手帕擦了擦,才遞給郝冬梅,郝冬梅立馬迫不及待的開吃,吃了幾口,就說好吃。
周秉義看她吃的正香,本想等她吃完再說,可郝冬梅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先追問起來,周秉義也之好實話實說:「剛才我去了秉昆那兒,他還是不肯來,態度很堅決,也不許鄭娟過來。」
…「你又去找秉昆了?」郝冬梅吃飯的動作一愣。
周秉義點頭道:「我想着再努努力,試一試,看看秉昆會不會改變主意,畢竟這是媽最後的心愿了。」
郝冬梅知道也很理解周秉義的好意,嘆了口氣:「不來就不來吧!」
「媽說得對!已經這個時候,沒必要再折騰什麼了,就這樣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也挺好的。」郝冬梅心裏也清楚,這事兒是金月姬理虧。
王重和鄭娟心裏有疙瘩也很正常,可理解歸理解,但心裏難免會有疙瘩。
「別說這個了,你吃過了沒?」郝冬梅問道。
周秉義搖了搖頭。
「咱們一起吃!」郝冬梅從保溫盒裏取出另一雙快子遞給周秉義。
······
光字片,老周家。
周蓉剛剛下班回到家,還沒進家門呢,就聽見李素華罵罵咧咧的聲音,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在罵周志剛。
「媽!又怎麼了?」周蓉無奈的搖搖頭,推門進屋,就看見李素華披着圍裙,站在灶台前,一臉怒容,周志剛站在旁邊,低着頭,縮着身子,委屈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你問問他!」李素華指着周志剛,語氣還有些沖。
「我不小心的!」周志剛一副做錯了事兒的模樣。
「沒事兒就擱屋裏坐着,還非要過來幫忙,我才剛醒上的麵團,被你這麼一弄,還咋做包子?」
周蓉這才注意到,灶台上的陶瓮裏頭,滿滿當當的全是面湖湖。
這麼一大瓮,他們四個人能吃上半個月。
「行了媽!弄都弄好了,也別浪費了,直接煎油餅算了。」周蓉建議道。
「行了行了!你趕緊進去坐着看電視去,別淨在這兒幫倒忙。」李素華趕緊把周志剛推進裏屋,周志剛不敢反抗。
「媽!我爸又不是故意的,您也別老罵他。」
「不罵他他不長記性啊!」李素華抱着大瓮,一臉的無奈:「本來還說包點包子明兒早上吃的,現在包子是包不成了,這麼多面都和了,不是浪費了嗎!」
這要是冬天,還能放上一陣自,可這回兒才九月上旬,陰曆才八月,秋老虎還沒走呢,和好的面可不經放。
罵的再狠周志剛也長不了記性啊!幾分鐘前罵一次,轉頭他就能給你忘了。
周蓉沒和李素華繼續這個話題,一邊往裏屋走,準備先把挎包給放了,一邊問道:「媽!玥玥還沒回來?」
「還沒呢,可能是路上耽擱了。」
放好包的周蓉立馬又出來了,先洗了手,取下掛在牆上的另一片圍裙戴上,「你也別老生我爸的氣,他現在記性不好,腦子混沌,他也是想幫您才好心辦了壞事兒。」
「哎!」李素華嘆了口氣:「自打過完年到現在,你爸這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了,醫生說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兩年,他怕是連咱們都要認不出了。」
…周志剛的老年痴呆發病之快,着實有些駭人,這會兒已經出現認知障礙了。
「這不是沒辦法了!」周蓉也很是無奈,要是能治的話,周志剛這病老早就治了,可老年痴呆是幾近無解的病症,只能通過藥物治療改善認知功能,但效果並不顯着。
剛過完年那會兒還好,周志剛只是老容易忘事兒,前腳剛發生的事兒,他轉頭就給忘了。
最近變的更嚴重了,已經開始認不得人了,好在家裏人還沒出現這情況,主要就是一些曾經熟悉的鄰居這些,周志剛好多都不認得了。
李素華讓周蓉收拾配菜,剁餡,她則把面湖加工一番,給餡兒調味。
母女倆攜手合作,好不容易才把一大瓮面湖都給烙成油餅,堆了滿滿一簸箕。
晚飯就是油餅配小米粥還有一道青椒炒雞蛋。
馮玥率先坐到餐桌邊,迫不及待的先喝了口粥,吃了一口青椒炒蛋,然後才把油餅放到嘴裏,咬了一口,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姥姥,這油餅好咸啊!」
「咸嗎?」李素華一臉疑惑,她自己調的餡,她心裏有數的很,不可能咸啊。
拿起一個油餅啃了一口,頓時也皺起了眉頭,瞪了周志剛一眼:「你往裏放了多少鹽?」
鹹的不是裏頭的肉餡,而是餅皮。
「放鹽?我沒有啊?這餅不是你做的嗎?」周志剛也一臉無辜的拿起一個油餅,吃了一口,眉頭立馬也皺成了川字。
周蓉也嘗了一口:「還好,泡粥里也能吃。」說着自己就先把餅掰成小塊兒,放到碗裏和小米粥混在一塊兒。
馮玥也有樣學樣,嘗了嘗,雖然還有點咸,但比剛才確實要好的多,至少能入口了。
類似這樣的事情,最近在老周家經常上演,幾人早就習慣了。
醫院那邊,金月姬的身體越來越差,曲秀貞和馬守常也天天跑過去探望,醫生再次提醒,讓他們可以提前準備後事了,醫院已經無力回天,除非是出現奇蹟。
但可惜的是,就算有奇蹟,應該也不會降臨在金月姬的身上。
軍工廠那邊又越來越忙碌,周秉義只能每天忙完了軍工廠那邊的事兒,再跑來醫院陪郝冬梅照顧金月姬。
九月二十日,凌晨,病危通知書下達的第五天,金月姬在醫院的病床上徹底失去了呼吸。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她也沒能盼來王重和鄭娟。
郝冬梅直接給哭暈了過去,好在周秉義還算鎮定,雖然同樣很悲痛,但作為男人,他必須得堅強,得控制情緒,得為郝冬梅遮風擋雨。
金月姬的後事也是周秉義一手操辦的,郝冬梅日日沉寂在悲痛之中,清醒的時候大多都處於落淚狀態,曲秀貞和馬守常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幫忙有點難,但陪着郝冬梅,和她說話,安慰她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葬禮那天,馬守常看着前來弔唁的賓客,可等了半天,也沒見王重的人影,周蓉倒是帶着馮玥過來了,就坐在馬守常和曲秀貞兩口子身邊。
「玥玥,你小舅舅呢?他沒過來?」馮玥以前也經常跟着王重兩口子去馬守常家探望他和曲秀貞兩口子。
馮玥搖了搖頭,說道:「馬爺爺,我最近都是住在光字片的老屋,有一陣子沒回小舅舅家了。」已經是高三了,學業日益繁重,馮玥又不是周聰那樣的學霸,想要考進周蓉曾經去過的燕大,就只能靠自己不懈的努力了。
而且周志剛最近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馮玥留在光字片,偶爾還能給李素華和周蓉幫忙,所以才有一陣子沒回王重家。
「問那麼多幹嘛!」曲秀貞撞了馬守常一下,挖了他一眼,嫌他多事。
馬守常有些尷尬:「我這不是好奇嘛!」
「有什麼好好奇的。」
「當我沒問,當我沒問。」馬守常連告饒。
這麼沉重的場合里,老兩口的聲音都很壓的小,但還是被旁邊的周蓉給聽見了,周蓉這才反應過來,好像確實沒見到王重和鄭娟的身影,又怕自己記錯了,扭頭四下尋摸了一陣,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從光字片開始的影視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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