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魚認真思索着她說的話,片刻後點點頭,「兒子明白了,不過,如果她們真的把配方透露出去,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婆家這邊能願意?」
顧歡喜嘆道,「願意不願意的又能如何呢?媳婦的娘家,總不能不顧,人活在世上,有誰能真正的撇下人情、只照規矩辦事的?」
頓了下,她又笑着摸摸顧小魚的腦袋,提點道,「她們把配方傳出去,其實影響也不是很大,頂多也就是生意冷清些,可少賺點就少賺點吧,畢竟百姓的根還是田地,都去做生意了,誰來種莊稼?」
顧小魚心頭一動,脫口而出,「大雍開國皇帝並不重農抑商,相反,他,他主張興商,他認為商業繁華了,才會有國富民強,所以他在位時,提高了商戶的地位,允許商戶之子可以參加科舉,京城裏的許多書院和武學院,都有商戶之子,並且要求書院一視同仁,不得有輕賤之舉,甚至為了發展商業,提高稅收,城裏把宵禁的時辰都改了,推遲到子時,夜裏,幾條主街上的商鋪皆燈籠高懸,亮如白晝。」
聞言,顧歡喜看着他道,「不抑商沒錯,適度的提倡鼓勵也沒錯,但不能越過農業去,農為本,商為輔,一旦打破了這個平衡,後果將不堪設想。」
後世大力發展商業活動,那是因為糧食產量大幅度提高了,又是機械化操作,解放了太多的勞動力出來,不做生意做啥?那時候不缺糧食吃,再不濟,還能依靠國外進口,但現在,各方麵條件都落後,種地的百姓少了,立馬就會陷入糧食危機,別說眼下還時不時的鬧乾旱,朝廷還不太作為,就是太平盛世,上面坐的是為明君,也得以農業為主,不然糧食就不夠吃。
除非
顧歡喜想着房車裏的那些紅薯、土豆和玉米,除非這些高產的糧食普及開,才有可能不用再擔心餓肚子。
明年,不知道有機會拿出來不。
接下來,許懷義都是披星戴月的起床,堅持了七天,見豆腐坊走上了正規,沒啥需要他盯得了,才終於能睡個安穩覺。
這七天,顧歡喜只下午去看一趟賬本,她教着劉修文用了後世的做賬方式,畫了簡易的表格,每天進進出出那麼多記錄,一目了然,看的極為方便。
每天的收益,也還算可觀,發大財是沒指望,但當個吃喝不愁的小地主還是不費太多力氣的。
村民們也跟着嘗到了甜頭,最開始膽小保守的那撥人,只敢搬些白豆腐去臨近村里賣,每天倒也能賺個幾十文錢,本來還挺滿足,但事情就怕比較,等後來見其他人擺攤賣小吃能賺他們好幾倍的銀子後,立馬就都眼紅改行了。
如今村里人自發的分配好各家的地盤,反正京城夠大,倒也不用擔心搶彼此的生意,一起賺錢,皆大歡喜。
就是忙了點,也累了些,天不亮就得起,先從顧家買了豆腐,再用車子推着走幾十里路去賣,還得邊做邊張羅客人,往往每家都得跟出去兩三個人,不然使喚不過來。
但再忙再累,村民們也願意,每天都能往家賺回銀子,這日子過的才有奔頭,有奔頭,臉上的笑就多了,人也看着精神,見了面互相打招呼嗓門都亮堂,走路也帶風,連帶着整個村子都仿佛從沉寂中甦醒過來,煥發出勃勃生機。
惹的原湖田村人羨慕不已。
徐村長見狀,喜的暗暗抹了一把淚,私底下跟大兒子念叨,「爹就算是現在死了,都能含笑九泉。」
徐長松聽到這話就恐慌,趕緊勸道,「這才到哪兒啊?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等大傢伙兒都賺了錢,就能置地,蓋房,給兒子們娶媳婦兒,一茬茬的孩子再起來,不缺吃不缺喝,還有閒錢進學堂讀書,到那時候,那光景,才是真真的好呢。」
徐村長笑得老眼都眯起來,「是啊,那時候才叫好呢,咱村里若再能供出幾個讀書出息的來,哎呦,光想想都覺得日子美啊。」
徐長松聞言,忽然古怪的問,「您不會還指着懷義去讀書、盼着許家祖墳上冒青煙吧?」
徐村長反問,「咋滴?不行啊?」
徐長松察覺到壓迫,乾笑道,「不是不行,就是覺得,你們對他是不是太自信了?我承認,他是很能幹,但能幹,不代表讀書就有天分啊,再說他都多大了?這時候讀,是不是也晚了點?」
徐村長不悅的哼了聲,「那是你還不夠了解他,要是沒把握的事兒,你覺得依着他那性子,會去干?這一路上,你還沒看明白啊?在咱們眼裏,再難再不可能幹成的事兒,到了他那裏,都不叫事兒,所以他說想去讀書,那就一定能讀出個名堂來。」
徐長松還想說啥,被親爹毫不客氣的打了一巴掌,「你再潑冷水,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徐長松,「」
到底誰才是親兒子?還不准他質疑了?
不是他心眼小,見不得許懷義好,實在是他沒從許懷義身上看到一點讀書人的氣質。
這會兒,顧歡喜也在操心許懷義去讀書的事兒,豆腐坊這邊穩定下來後,那冤家就蠢蠢欲動,想去查隔壁鄰居的底細,她倒也不攔着,只是在他想進城時,提醒了一句,「順便去精武學院問一問,人家什麼時候招收學生,別耽誤了報名。」
聽到這話,許懷義頓時頭皮都麻了,「媳婦兒,不用這麼急吧?之前好像聽誰說過,學院一般都是分春季和秋季兩次招生,咱今年肯定是錯過了啊,要不等明年春天再去問唄,我還想着」
顧歡喜面無表情的截過話去,「你想打退堂鼓?」
許懷義立刻把頭搖得跟要掉下來似的,「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不急着去報名,是想利用這段時間搞什麼么蛾子?」
「啊?沒有,我只是想把豆腐坊的生意再往外擴大一下,多賺點銀子。」
顧歡喜挑眉,擺明了不信,「真的?不是另有別的打算?」
許懷義信誓旦旦的道,「真沒有,我就是看只高壯一個人去拓展渠道太慢了,想儘快將咱家豆腐坊的名聲在京城打響,這樣我以後也好安心的去精武學院讀書啊,不然,我可放心不下你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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