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秦司悅驚呼出聲。
餘慶一把將她拉進林子裏。
「庵堂看得到這邊。」餘慶解釋自己的無禮。
秦司悅眼中迅速充淚:「餘慶,你怎麼才來找我?」
餘慶抱歉道:「之前在養傷,其實我來了三天了,一直沒見到你。」
「別提了,我在這快被欺負死了,餘慶你是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可惡,她們收了我娘捐的香油錢,卻還一直刁難我,吃飯我是最後一個,只能吃剩菜剩飯,幹活我是干最多的,什麼活都要我做,你看我的手。」
秦司悅又把手伸給餘慶看。
她原本多好看的一雙手啊,現在都是血泡和老繭。
餘慶抿了抿嘴,很是心疼。
「餘慶,你帶我走吧,不管去哪,只要能離開這裏就好。」
餘慶踟躕道:「可是你若離開,皇上怪罪下來,會連累你的家人。」
她那麼看重自己的家人,定是不願連累家人的。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不會連累家人的。」
餘慶道:「你要我怎麼幫你?」
「餘慶,我要你今晚子時來接我,然後帶我走,剩下的你不用管。」
餘慶沉默,他太了解她了,她痛恨這裏的一切,又不能連累家人,那麼,只有放火燒了庵堂,到時候,就說她也死在這場大火里。
見餘慶不說話,秦司悅急了:「餘慶,你聽見了嗎?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他當然想,所有人都厭惡她放棄她,他也願意護着她,陪在她身邊。
是的,他喜歡她。
只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了他一絲溫暖的人。
那年父親戰死,年僅十四歲的他被繼母趕出家門,他的幾個兄弟找了一幫街頭混混將他打的遍體鱗傷,還想廢了他的手,這時,路過的她,停下馬車,喝止住了那幾個混混,還讓下人把他送去了藥堂醫治。
那時候的她並不認得他,卻願意施以援手,救他一命。
後來他投靠了遠在徐州的親戚,在親戚的幫助下,進了巡城司,又因武功出色,挑選入禁衛軍,最後成了東宮的侍衛。
他沒想到自己要護衛的人是當年救過他的女孩。
這件事他從未對人說起過,他對她的這份心,也一直深埋在心底。
「好。」餘慶道。
為了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為了她,哪怕被千萬人唾棄,為了她,哪怕讓他去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都願意。
那就一起沉淪吧!
秦司悅鬆了口氣,剛才她真怕,怕他會拒絕。
走到今天,她身邊只有餘慶了。
如果餘慶也要放棄她,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秦司悅伸出小指:「打勾。」
餘慶猶豫了片刻,勾住了她的小指。
看着她認真的在他的拇指上蓋下印章。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餘慶鄭重地「嗯」了一聲。
其實她也有別人看不到的一面,俏皮可愛。
或許,離開這個困住她的牢籠,離開這個傷心地,她會變得快樂起來。
秦司悅繼續打掃,餘慶則下山去準備遠行的東西。
餘慶拿出所有積蓄,雇了一輛馬車,買了幾身女子的衣裳鞋襪,還有梳子,胭脂水粉等等。
就在他買乾糧的時候,身後有人叫他。
「餘慶。」
餘慶回頭,見是姜晚檸。
餘慶面無表情,不想搭理這個女人。
雖然不能說這個女人做錯了什麼,但秦司悅走到今天這一步,與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
姜晚檸道:「怎麼?準備帶她走?」
她已經跟了餘慶一段路,看他採買的東西,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餘慶冷冷道:「不關你的事。」
「餘慶,難道你要一錯再錯嗎?你要帶她走,除非她假死逃生,否則必然會連累安平伯府,所以,你們想幹什麼?一把火燒了法華庵嗎?」
餘慶心中一凜。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姜晚檸知道自己猜中了。
「所以,你已經見過秦司悅,她跟你哭訴她在法華庵過的怎麼艱難,要你帶她走,你就答應了,餘慶,你喜歡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殺人放火,對嗎?」
餘慶眼中透出殺機。
姜晚檸毫無畏懼:「怎麼?還想殺我?可惜你殺不了我,餘慶喜歡一個人沒錯,但喜歡到是非不分,為虎作倀就是錯,色令智昏說的就是你。」
「你父親是人人稱頌的英烈,而你呢?你都做了什麼?」
「你不是我,你沒資格評判我的所作所為。」餘慶道。
「那你就有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嗎?法華庵的人命就不是命嗎?」
餘慶一時語塞,他並擅長爭論,況且她佔着理。
「餘慶,喜歡一個人是要讓她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不是一起變成魔鬼。其實你有別的法子救她的,只要她真心悔過,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否則,你們會成為朝廷通緝的要犯,走到哪都洗脫不掉身上的污點,一輩子良心不安,你們永遠無法獲得真正的平靜與安寧。」
餘慶面色鬆動:「你說的法子是什麼?」
「去虎賁營,去立功,以你的身手,必定大有可為,到時候你可以重現余家的榮光,讓那些拋棄你的人看看,你才是余家的榮耀,到時候你可以請求赦免對秦司悅的懲罰,光明正大的娶她回家。」
姜晚檸不是想幫秦司悅,她是不忍看到余中郎將的嫡子墮入深淵。
如果秦司悅願意在法華庵等他幾年,也算是受到了懲罰。
餘慶動容:「真的可以嗎?」
「當然。」
「可是,無戰事,我要如何立功?」
「你以為現在的和平還能維持多久?現在已經是山雨欲來。」
「你為什麼要幫我?」餘慶不解。
她不是應該最痛恨秦司悅的嗎?
秦司悅對她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而且每次他都是幫凶。
姜晚檸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因為有人跟我說過,你父親救過他的命。」
是的,余中郎將救過她父親的命。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拉一把。
餘慶追問:「那人是誰?」
「你不用管他是誰,我言盡於此,是做個堂堂正正的人,還是繼續錯下去,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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