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
「尚叔,你確定我們這麼做,能改變歷史嗎?」
橘色的燈火下,拿着手機的尚叔微微一愣,「怎麼了?」
「我按照你給的地址去找那個叫周平的孩子,途中遇到了一個『神秘』」
電話的另一端,葉梵迅速將剛才發生的一切描述一遍,尚叔眉頭緊鎖,陷入沉思。筆下樂 www.bixiale.com
「替無上存在給我們提醒是誰?」
「不知道。」
尚叔沉默片刻,那張殘餘着血痕的面孔似乎在沉思,許久後,他緩緩開口:
「我知道了你先繼續跟着周平,不過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一下,我們的存在究竟會不會對歷史產生影響。」
「好。」
隨着葉梵掛斷電話,尚叔獨自坐在烏篷船內,意識隨着那洞穿時間的眼眸,回歸便利店中。
周平換回自己的衣服,從倉庫推門而出,此刻店長孟祥正打着哈欠迎面走來,他目光掃過乾淨整潔的店面,點了點頭,
「辛苦了,昨晚一切正常嗎?」
周平的目光瞥到一旁漂浮在虛無中的尚叔,低着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孟祥對周平的性格早已習慣,並未多想的揮揮手,「我來換班,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平也不多說,拎着包走出便利店,看了眼時間,徑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便猛地停下身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
見周平臉色突變,尚叔立刻警惕的問道。
周平回頭看了眼便利店,表情接連變換,最終還是苦澀的嘆了口氣
「忘了又忘了借錢的事了。」
「」附着在周平身上的尚叔不解問道,「怎麼,你很缺錢嗎?」
「還好吧,其實也沒那麼缺,只是」
周平說了一半,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述,索性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尚叔再度開口。
「什麼?」
「你之前說,你的人生早已是一片廢墟」尚叔停頓了片刻,
「所以,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2012】
葉梵的身形划過昏暗的長空,重新落在桃花塢小區之中。
他注視着周平所在的房間,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微光,緊接着發出一陣輕咦:
「人呢?」
在他的視野中,那間屋子只剩下滿地的狼藉,空無一人。
葉梵的眉頭頓時皺起。
他去追那隻「海」境「神秘」,前後也就花了不到二十分鐘,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家人就不見了?
聯想到自己離開前屋內的海面,葉梵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他直接從窗戶翻入屋中,銳利的目光好似鷹瞳,掃過每一個角落。
除了客廳有小規模打鬥跡象,其他房間都很正常,從門口鞋子的擺放來看,這家人應該不是被綁架,而是自己走的
他們想去哪?
尚叔給他的任務就是看好周平,葉梵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罷,他當即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是葉梵,幫我聯繫一下駐守西津市的守夜人小隊,用最快的速度調出道路監控,我要找人」
西津市外。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在無人車道上飛馳。
僅剩的一側大燈勉強照亮昏暗道路,隨着車輛不斷遠離市區,越來越多的蜿蜒轉折出現在龐大的山影腳下,顛簸的令人頭暈目眩。
「媽媽已經跟你三舅說過了,你去他那待幾天,等爸爸媽媽避過風頭就回來接你。」
隨着顛簸山路抖動的車廂內,濃妝艷抹的女人從副駕轉過頭,背光的面龐漆黑一片,除了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小周平看不清她的神情,不過從語氣上聽,她像是在對自己微笑。
小周平獨自坐在狹窄的車後座,劣質二手煙與老舊皮革的臭氣讓他控制不住的皺眉,黑暗中,他抬頭看着女人,猶豫的開口:
「你什麼時候跟他說的?我沒看到你打電話。」
女人的笑容似乎一僵,迅速回答,「媽媽發信息說的。」
「但是三舅家不是在城西嗎?」
「你三舅買新房子了,你不知道嗎?」女人轉回了腦袋,擋風玻璃外,蒼白的車燈照亮一條曲折的山路,「不過你三舅的錢不夠,只能買到這種偏僻地方你是第一個去他新家作客的孩子哦。」
「你跟他解釋這麼多幹什麼,他懂個屁!」正在開車的男人有些不耐煩。
女人斜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周平看着眼前仿佛一直延伸到幽深地獄的山路,滿是傷痕的手掌控制不住的攥緊,他小小的胸膛起伏着,突然開口:
「我今天去三舅家的話,學校那邊怎麼辦?明天我不去上課,班主任會打電話的,說不定還會家訪。」
這是近半年來,小周平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聽到這句話,男女同時一愣。
「那那我給班主任先打個電話吧。」女人掏出手機。
「你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嗎?」小周平緊接着問道。
「」
「把手機給我吧,我幫你撥。」
女人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身後的小周平,後者接過手機連點幾下,又還給了女人。
短暫的撥號聲後,女人便夾起嗓子,對電話的另一頭說道:「誒,陳老師啊~對,我是周平的媽媽,就是我想幫他請個假」
砰——!!
女人話音未落,後座的車門便被手動解鎖打開,一道幼小的身影一躍而出!
呼嘯的狂風灌入車內,男人一驚,猛地踩下剎車,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聲劃破死寂深林,一旁正在打電話的女人也驚呼一聲,頭差點砸在擋風玻璃上,手機脫手而出!
小周平的身子隨着車身慣性,重重摔在山路上翻滾幾圈,手臂與膝蓋都被擦的血肉模糊,他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山林中衝去!
猩紅的車尾燈停在不遠處的路邊,男人迅速下車,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向小周平的方向狂奔!
此時,女人也臉色鐵青的撿起手機,瞥了眼應用後台,雙瞳微微收縮。
「這小比崽子,他給我三哥發了信息!!讓我三哥報警!!!」
聽到後方傳來的女人尖嘯,男人的臉色難看的可以滴出水來,他飛速的在林間穿梭,只靠手機自帶的電筒勉強照亮前路,模糊的光影中,勉強能看到那個跌跌撞撞前行的幼小身影。
「媽的!別讓老子逮到你!!」
小周平緊咬牙關,拼了命的在黑暗的林間狂奔,他沒有手機手電,只能靠目力與直覺躲避林間的樹木灌叢,即便如此,他的速度竟然不比身後的男人慢!
他的目光仿佛能洞悉黑暗,靈巧的避過了絕大部分障礙,即便身上各處都在傳來痛感,但與他平日裏承受的痛楚相比,區區這點程度根本不算什麼。
「艹你******」
「你踏馬還敢跑?!別忘了你是老子生的!」
「老子約的買方已經在山上等着了!你他媽今天要是跑了,老子跟你媽都得被追債的人打死!!」
「老子養你到這麼大,你踏馬就當白眼狼?!還敢報警抓老子?」
「真他娘的*****」
男人見自己竟然追不上一個孩子,又被樹枝接連抽臉,無盡的怒火湧上心頭,數不清的髒話與謾罵從他嘴中噴出,像是一根根箭穿過黑暗,刺入遠處小周平柔軟的心中。
小周平一邊忍痛狂奔着,強烈的酸楚與悲傷湧上心頭,這份心靈的痛苦壓過了滿身傷痕,一向因家暴沉默自閉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的張開嘴巴,在黑暗中發出嘶嚎!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他分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命運要這麼對他?!
被打被罵他可以忍,畢竟那是他的父母,是生他的人即便他們從來沒有盡過父母之責,小周平也在認真的盡着子孫之孝,他以為總有一天自己可以像別人一樣擁有正常的家庭,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被親生父母拐賣
小周平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揉碎了,踐踏在土裏,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逐漸遠去,奔跑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男人聲已經消失不見,小周平劇烈喘息着,身上的傷口在劇烈奔跑中也被撕扯流血,意識都有些模糊。
他順着前方逐漸稀疏的林木一直走,終於穿過了這小片山林,來到了盤山公路的另一段。
就在這時,一對明晃晃的車燈驟然劃破黑暗,呼嘯的嗡鳴聲中,一輛破舊麵包車迎面撞向剛從林中走出的周平!
小周平的瞳孔驟然收縮!
砰——!!
一陣悶響傳出,幼小的身影在半空中飛出一道弧線,重重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明亮的車燈撕破黑暗,麵包車兩側的車門打開,一個披着皮夾克,佈滿紋身的光頭男走上前,抓着小周平的頭髮探了下鼻息,微微點頭,
「沒死。」
「死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要的是他身上的零件。」另一個男人點了個煙,淡淡回答。
「姓周的那個廢物,連送個貨都能給我們送丟要不是我們熟悉這裏,搞不好真讓這小子逃了。」
「哼,能廢到把自己兒子賣了抵債的廢物,你指望他能幹好什麼事?」點煙的男人眯了眯眼,「把貨裝上,帶回去吧對了,跟那個周廢物說一聲,這貨是我們自己撿回來的,價格嘛得再砍五萬。」
「好嘞。」
「進山了?」
葉梵坐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警車上,眉頭微微皺起。
「對,我們調取了整個西津市的道路監控,就在半個小時前,那輛車已經離開城區,進山了山上沒有安裝監控,所以現在他們到了哪還不清楚。」一位警員認真的匯報,
「不過我們已經在進出山區的各個道路都設置了關卡,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見葉梵的臉色有些凝重,警員猶豫片刻,再度開口,
「或者,我們也可以調動所有人手搜山」
「不用,那樣動靜太大。」葉梵當即搖頭,「你們辛苦了,就把我放在山路上吧,我自己去找。」
警車在荒僻的山路上緩緩停下,穿着黑色大衣的葉梵獨自下車,隨着車尾燈消失在道路盡頭,他望向深山的目光也逐漸深邃起來。
「不對勁,這個味道山里還藏着東西?」
渾渾噩噩之中,小周平的雙眸緩緩睜開。
隨着意識恢復清醒,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那張殘餘着血污的臉龐毫無血色,他艱難的抬起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台上。
刺目的光圈從頭頂照射,他試着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死死鎖住,旁邊的爛木桌表面擺着各種類似刀與剪子的工具,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讓他胃部都抽搐起來。
這裏是什麼地方手術台??
小周平尚未回過神,便聽到一陣隱約的爭執聲從門外傳來。
「再減五萬?!咱們當初說好的不是這個價啊!!」
「就是,我們都把兒子給你送過來了,你們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貨是我們自己從山上撿回來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能證明他就是你們送來的貨嗎?要是我們老大心善,你們一分錢都撈不到!趕緊拿了錢滾蛋!」
「這位兄弟,我們再商量商量我這邊被追債追的實在緊啊,就指望你們這的錢來填窟窿了,你們這少了五萬我,我可怎麼辦啊?」
「你怎麼辦關我屁事!」
「誒呦大哥,求您再漲點吧我兒子他身體很好的,真的,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您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
小周平呼吸急促起來,他死死盯着門的方向,緊攥的雙手試圖掙開鐐銬,卻只能發出堅硬的咔噠聲。
許久之後,他還是絕望的閉上眼睛,平躺在手術台上,面如死灰。
刺啦——
小周平頭頂的光圈驟然熄滅!
突然的黑暗,讓小周平下意識的睜開眼眸,他望着頭頂的天花板,眼瞳劇烈收縮!
不知何時,在這狹窄房間的天花板上,一張龐大的青灰色面孔緩緩勾勒而出,那雙空洞的蒼白眼眸直勾勾的注視着手術台上的小周平,一陣鬼魅的低語迴蕩響起:
「心好極品的心從未見過的心!!!」
這是小周平第一次見到超出認知的怪物,年幼的他瞪大了眼睛,與那張覆蓋整個天花板的面孔對峙着,他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怨念充斥屋內,周圍的溫度急速降低!
但很快,他便放鬆了下來。
他看了眼頭頂的怪物,又看了眼手上的鐐銬,與一旁的刀具苦澀的笑了笑。
怪物長的確實很嚇人但也僅此而已了,被怪物吃掉與被別人拆成零件賣掉,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些年的痛苦與黑暗中,小周平的心智早已被絕望錘鍊無數次,很少會有情緒的波動,更是喪失了「哭」的能力,對他而言,死亡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就在他緩慢的閉上雙眸,平靜的準備迎接死亡之際,一道刺耳的推門聲傳來。
「艹,那娘們真難纏!終於打發走了。」
「還在這跟我們討價還價他們要是再纏下去,老子兩顆子彈直接崩了他們!」
「都說虎毒不食子,主動把自己兒子送過來的,我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行了,趕緊幹活吧,這小子年輕,各種器官應該都能賣個好價錢買家那邊怎麼樣了?」
「放心吧虎哥,買家那邊我都聯繫好了。」
隨着房門被打開,接連四五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有兩人穿着手術服,看着像是專業的醫護人員,他們的目光不停在小周平身上掃過,貪婪好似惡狼。
眾人的視野都集中在小周平身上,以至於根本沒人抬頭,完全忽略了天花板上那張青灰色的面孔
「小子,別怪我們啊要怪就怪你那混賬父母,我們只是收錢辦事。」
一個戴着綠色醫用口罩的男人,走到小周平身邊,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輕輕擠出幾滴液體,悠悠開口。
另一位醫護人員則開始認真的檢查手術器具,與專門用來存放新鮮器官的容器。
其餘幾人則隨意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看了眼時間,忍不住催促道:「行了,別磨蹭,趕緊動手吧。」
話音落下,他的餘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疑惑的抬頭看向手術台的正上方,隨後嘴巴控制不住的張大
「臥槽!?什麼鬼東西!!」
嗖——!!
還沒等其他幾人回過神,那張生長在天花板上的青灰色面孔驟然蠕動起來,幾根好似血管的尖銳長矛從中射出,剎那間精準的洞穿了眾人的身體,猩紅鮮血噴涌而出!
「就憑你們也敢覬覦我的美味?」那張面孔冷笑起來,「你們幾個雖然味道差了點,但用來當做餐前小點,正合適。」
房間內的眾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那些血管長矛將除了小周平之外的所有人釘死在地面或者牆體上,隨着血管蠕動,一顆顆跳動的心臟被硬生生扯出體內。
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痛苦的張大了嘴巴,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眼中滿是驚恐!
「怪怪物」
原本的冷笑與輕蔑,瞬間變成痛苦哀嚎響徹房間,失去了心臟的眾人並沒有立刻死亡,而是抓狂般的瘋狂揮舞四肢,牆壁與大地逐漸被猩紅浸染,宛若人間煉獄。
眼前這血腥無比的一幕,讓小周平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對充滿房間的血肉與哀嚎感到十分不適,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但沒有絲毫的同情。
販賣人口,蓄意殺人,買賣器官在這群人的眼中,人體不過是他們用來牟利的工具,如今落得被剖心虐殺的下場,也是活該。
五顆跳動的心臟被血管捆綁,栓在天花板的面孔下方,仿佛一片猩紅叢林,
隨着血管蠕動,那張灰白色面孔上浮現出陶醉之色。
幾秒之後,五顆心臟像是被抽乾了一般,徹底黯淡無光,其餘幾根血管緩緩挪動到小周平上方,輕輕摩擦着他的臉頰與胸膛,仿佛在撫摸某種珍惜至寶。
「極惡的土壤中,竟然能生長出這樣一顆純淨的心靈真是奇蹟。」
感受到胸膛的摩擦感,小周平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直視着頭頂的面孔,一言不發。
「怎麼,你不害怕嗎?」面孔詫異的看着這稚嫩卻平靜的少年。
「要殺就殺。」小周平道,「我不怕你,也不怕死。」
看着小周平那雙平靜的眼眸,灰白色面孔有些不悅,它享受在掠奪心臟時人類的哀嚎與求饒,畢竟這才是他們的心臟跳躍的最歡,最有活力的時候
而眼下小周平的冷靜,讓這盤美味的佳肴變的不那麼新鮮火熱,食慾頓時削減。
「不怕?」灰白色面孔冷笑起來,「那我就換個方式」
話音落下,兩根血管瞬間洞穿了手術台上周平的眼球,原本冷靜好似寶石的眼眸頃刻間血紅一片!
小周平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眼眶傳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血色,隨後變為漆黑這痛楚讓他被鐐銬鎖住的身體劇烈扭曲,心臟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跳動!
「啊啊啊啊啊!!!」
聽到小周平的嘶吼,灰白色面孔頓時大笑起來,一張巨口在天花板上張開,將手術台連帶着痛苦嘶吼的小周平一起吞入其中!
隨着灰白色面孔閉上嘴巴,慘叫聲戛然而止。
轟——!!
吞下小周平之後,無數的血管從天花板上方破開,直接壓塌了整座手術室!
黑暗死寂的山間深林中,這座廢棄老樓劇烈震顫起來,一道十數米高的血紅色身軀從中掙扎站起,將整座樓房碾壓成碎片,無數飛鳥自塵埃間被驚飛而起!
「哈哈哈哈!沒想到在這山上躲着,都能吃到這麼香甜的心臟等我徹底消化,就能輕鬆踏入『海』境!不,也許直接『無量』也說不定!!」
「西津市的守夜人我遲早要把你們全部殺光!!!」
隨着飛揚的塵埃逐漸散去,一隻龐大的血色蜘蛛在月下勾勒出身形,灰白色的面孔生長在蜘蛛背上,無數好似血管的蛛絲從身體表面自然垂落,懸掛着數以百計的枯萎心臟。
與此同時,山路的另一邊。
「嗯?」
聽到遠處傳來的巨響,葉梵驟然轉頭,雙眸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在那裏麼」
他一步踏出,下一刻身形便化作金色流光閃過昏暗山體,急速向那隻「神秘」衝去!
就在他即將抵達之時,餘光像是瞥到了什麼,猶豫片刻後,急速落向下方的地面,蜿蜒的山路上一對男女正狼狽的向山下狂奔!
葉梵當然認識這兩個人,他們便是周平的父母。
「艹,什麼鬼東西?!!」
「怪物山裏有一隻怪物!!」
「那好像是虎哥他們的地方?出什麼事了?!」
「管他們幹嘛!他們扣了我們的車,還賴了五萬塊錢我們拿了錢,跑就是了!」
兩人沒有車,靠步行在山路上也就走了不到一公里,此刻後方的動靜自然嚇他們一大跳,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一個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便從空中落下,攔截在他們身前。
「周平呢?」葉梵言簡意賅的問道。
「你你是什麼人?」見葉梵從天而降,這對男女都被嚇傻了,男人結巴了半天,還是強撐着惡狠狠開口,「艹你丫的,敢擋老子的路?趕緊滾蛋!!」
「呵呵。」
葉梵懶得跟他們廢話,雙手直接抓住兩人的衣領,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山上飛去!
不管這對男女對周平做了什麼,他們必然知道周平的下落,就算現在情況再緊急,葉梵也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當然,這個過程對男女來說就不是那麼好受他們被葉梵拎着衣領,以驚人的速度剎那掠過一公里,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葉梵剛一停下,兩人就死狗般掉在地上,仿佛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川』境的『神秘』麼」
葉梵站在老樓廢墟之前,冷哼一聲。
那隻血色蜘蛛也察覺到了他的氣息,灰白色的面孔怒吼一聲,無數血管般的蛛絲鋪天蓋地的湧來,鋒銳的在空中撕開爆鳴!
來西津市找周平之前,葉梵也沒想到要跟「神秘」交手,穿着便裝,連直刀都沒帶,雖然對他來說赤手空拳打一隻「川」境「神秘」輕而易舉,但在這裏變身搞出大動靜也不太好
葉梵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往大衣下一摸,一柄表演用的金屬長劍落在掌間。
他看了眼鋪天蓋地的血色浪潮,一道璀璨佛光湧入劍身,隨手一甩!
一縷金線剎那間貫穿虛空,浩蕩佛光硬生生震碎了漫天血管蛛絲,仿佛電光乍閃,血色蜘蛛龐大的身軀便被轟然砸入後方的山體,悽厲的嘶吼聲響徹夜空!
葉梵只是隨手擲出一柄表演用劍,便破了這隻「神秘」的禁墟,隨着塵埃落定,那柄金屬劍已經死死的將血色蜘蛛釘在山崖之上。
「克萊因」巔峰的威壓,從飛揚的大衣下肆虐而出,將整片樹林震的沙沙作響,一旁好不容易緩過神的男女,更是在超近距離下被正面衝擊,直接雙瞳呆滯的傻坐在原地。
葉梵的目光掃過老樓廢墟,頃刻間便注意到了被剖開心臟而死的虎哥五人,卻並沒有看到周平的身影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
「那孩子呢?」
他微微抬起頭,那雙燃燒着佛光的眼瞳,凝視着被釘死在山崖上的血色蜘蛛,恐怖的威壓傾瀉而出!
被金屬劍限制了行動的血色蜘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灰白色的面孔驚恐的看着葉梵,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感湧上它的心頭即便是之前面對西津市守夜人小隊的時候,它也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直覺告訴它,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他」
血色蜘蛛正欲說些什麼,身體猛地一震!
隨着它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灰白色的面孔劇烈凸起,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從中鑽出!
噗——!!
隨着一聲輕響,一隻殘留着鐐銬碎片的血色手掌,破臉而出,瞬間握住那柄釘在血色蜘蛛身上的金屬長劍!
這一刻,無論是血色蜘蛛自己,還是遠處的葉梵,都是一愣。
叮——!!!
清脆的劍鳴憑空炸響,血色蜘蛛僵硬的身軀瞬間被豎直切開,斷口光滑無比,
下一刻,血色蜘蛛被一分為二的身軀再度橫攔切斷,被均勻的斬成四塊,然後便是八塊,十六塊,三十二塊無形的劍氣在黑夜下瘋狂切割,將這隻吞食數百心臟的怪物,斬成碎片!
葉梵感受到血色蜘蛛體內的氣息,瞳孔微微收縮,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震驚之色!
無數碎肉掉落大地,腥臭血霧彌散夜空,
一個被戳瞎了雙眼的少年,單手握着劍,一瘸一拐的從血色煉獄中走出無數根扎入他胸膛的血管被拔出,連帶着皮肉被撕下,
那裸露着森然白骨的胸腔之間,一顆好似琉璃般的心臟,正在強而有力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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