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火場中,庫丘林的情緒已是出現了極大的波動,他的眼睛甚至都失去了高光。
鬼面狐將他的身世,以及康奇厄伯利用魯格給予的神晶將他創造成了半神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當然,鬼面狐還是隱瞞了其中一部分,並沒有告訴他康奇厄伯和魯格之間的事。
但即便如此,其餘的部分也足夠炸裂了,對於庫丘林來說也足以顛覆他的三觀了。
「王,我的親舅舅,也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不,這不可能。」
庫丘林瘋狂地搖着頭,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很遺憾,這都是事實。」鬼面狐有些憐憫地看着庫丘林:「我們沒有必要騙你的。」
鬼面狐說的的確有理有據,不過人一向是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因此哪怕鬼面狐說破天,庫丘林也不願意承認。
「說起來,你們跟姜格是一起的不是嗎?」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用這種古怪的手段將我困在了這裏,還給人們帶來了如此大的災難,他是阿爾斯特的敵人對吧?
那麼,你們也是我的敵人,又如何讓我相信我的敵人呢?
儘管之前我很信任你們,但也不要把我當傻子啊,你們為了迷惑我而胡亂編出的這些故事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說罷,庫丘林死死地瞪着兩人。
「我就說他不會相信的了。」重炮有些無奈:「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接受不了的。」
即便是他,之前接受這麼龐大的信息量都有些吃力,換位思考下來,作為當事人的庫丘林,一定會更加難以接受,並且本能地牴觸。
鬼面狐瞥了一眼重炮,示意他少說兩句,然後又看向庫丘林:「無論你怎麼想,我都想讓你明白,我們對你都是沒有惡意的,我們的的確確是想要幫助阿爾斯特的。」
「哈。」
庫丘林冷笑一聲,輕蔑和不屑都寫在了臉上。
現在可怎麼辦呢?
鬼面狐有些頭疼。
便在這時,重炮突然道:「這的確都是真的,我們有證據的。」
「什麼證據?」庫丘林下意識問道。
鬼面狐也是詫異地看向他。
「伱的血可以解除詛咒,康奇厄伯的也可以,不相信的話下次你可以帶一些普通的阿爾斯特男人上戰場,然後將你的鮮血分一些到他們身上,自然就能夠驗證了。」重炮說道。
「這」庫丘林出現了短暫的遲疑。
鬼面狐先是一愣,隨後大喜:「沒錯,還有這個辦法!」
不過庫丘林也不過只是遲疑了一瞬,他很快就否定道:「你說的這些也得等到以後驗證,可當務之急並不是驗證你們說的話,而是阻止姜格。
他現在是去王宮了不是嗎?」
頓了頓,庫丘林握緊拳頭,沉着臉道:
「你現在放了我,讓我去救王,這才是最大的幫助。」
「但很可惜,我們做不到。」
鬼面狐搖搖頭:
「他創造出的這些火焰,即便是我們也無可奈何。」
「該死.」
庫丘林暴怒地猛砸着牆壁:「他竟然一直隱瞞着實力,就為了這一天麼?」
聞言,鬼面狐和重炮也是不由得眨眨眼。
別說你了,就算我們也不知道他還會這麼一手啊
王宮。
「這樣就好了。」
姜律拍了拍手,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一旁快要睡着了的莫瑞甘從座椅上起身,靠近了過來,然後大驚失色,怔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
只見康奇厄伯渾身插滿了管子,一邊輸入着不只是什麼的白色液體,一邊從身體裏流出鮮血,滴到準備好的水槽中。
「這是營養液,用來刺激他的造血幹細胞工作的。」
姜律一邊調試着參數,一邊解釋道:
「阿爾斯特人口眾多,即便是把他榨乾了都沒辦法幫所有人解除詛咒,所以絕對不可以一次性把他的血取完,必須得循環利用。」
「不是.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來的?」莫瑞甘看着被紮成了刺蝟似的康奇厄伯,或許是潛藏的密集恐懼症在作祟,總之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大舒服。
「啊,你說這些器材啊」
姜律摩挲着下巴:「在你睡着的時候,我從他的臥室里找到的。」
「那這些原本是什麼?」
「唔,我估計都是他的一些小玩具吧。」姜律琢磨着,一臉嚴肅:「以我的經驗判斷,有的是用來灌腸的,有的是用來疏通的。
這就不得不批評一下他了,這種只要長,絲毫不管身體受不受得了的玩法,個人認為是非常不安全的。
不過也沒辦法,想要要求現在的人有這種自我保護意識或許還是有些太為難他們了。」
「小小玩具?還灌腸?」莫瑞甘被嚇得捂住了嘴。
「這也難怪。」姜律撓撓頭:「畢竟那可是魯格啊,仔細想來,康奇厄伯是被動的那一方其實才是正常的吧?」
「好了,別再說了」莫瑞甘扶額:「這個話題對我來說有些超前了。」
「這樣嗎?」姜律有些驚詫:「這就奇怪了,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子都挺喜歡磕這種CP的,我還貼心地幫你給他們這個CP取了個名字——
奇魯大弟!」
「這又是哪裏來的刻板印象?」
莫瑞甘只覺得一陣眩暈:
「還有奇魯大弟是什麼鬼,不要亂取這種名字啊!!」
「對不起」
沉默片刻,莫瑞甘又問道:
「那這個營養液是」
「聖水。」姜律聳聳肩:「還是古法陳釀的,你想來點嗎?」
「我還是不要了.」莫瑞甘盯着軟管中緩慢流動的聖水,發自內心地有些抗拒:「總感覺有點眼熟,而且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
「誒?你也太過分了。」姜律生起了悶氣。
莫瑞甘望着失去了意識,被綁在了椅子上翻着白眼滿身瘡痍的康奇厄伯,突然感到一絲可憐。
作為女神,她所見識過的和聽說過的故事,比普通人要豐富得多。
她曾聽說過,有一種獲取鵝肝的方式,就是像這樣將鵝綁起來,限制其行動,然後強行灌食。
鵝沒有運動,再加上超出其食量的餵食,很快就會變得肥胖,鵝肝也會異常肥碩。
這樣取到的一塊鵝肝,分量比自然餵養的好幾隻鵝加在一起還重。
總感覺,現在的情形就和培育鵝肝差不太多,唯一不同的是,鵝死得還痛快點,而康奇厄伯想死就沒這麼容易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地悄悄看了一眼姜律。
你才是真正的死亡之神吧.
「好了,不多廢話了。」
姜律看了看時間:
「你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該去滅火了。」
可不知為何,莫瑞甘似乎有些牴觸:「我就不去了吧.」
「為什麼?」
「因為一開始本來是因為能報復庫丘林我才答應你的,但現在你都已經暴露了,他知道是你放的火了,那我去救完火,又出現在你的身邊,他不是一下就看出來我們是一夥的了?」
莫瑞甘有些幽怨地抱怨道:
「本來是可以把這當作天災,然後我幫他解決,讓他不得不記住我的恩情,最後再狠狠將他的自尊踩在腳下,但現在一切都是空談了,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如果失去了明確的目的,那麼單純的救人對我來說便相當於違背了我死亡女神的名號,我的神力是會被削弱的。」
「還有這種事?」
姜律終於明白了莫瑞甘的憂慮。
她說的不無道理,如今庫丘林看到了自己放火,即便她解決了阿爾斯特的災難,庫丘林還是不會對她心懷感恩。
那莫瑞甘就相當於是白忙活了,而且甚至還會因為做出了不符合神位的事情而被反噬,她當然不樂意去跑腿了。
不過現在康奇厄伯的產血正在關鍵時候,姜律也離不開,萬一在他去滅火的時候出現任何意外導致康奇厄伯提前死亡,那解除詛咒的道路就算是斷掉了。
但是雖然他控制了火勢,不至於會傷到人,但時間一長,阿爾斯特一定會被燒成一片廢墟,所有房屋基建全部被毀,即使所有人都存活下來也只會變成難民,同樣不行。
姜律嘆了口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誒不對。」
「什麼不對?」
「換個角度想想,有沒有可能正是因為他知道了你和我是一夥的,所以你報復的效果會變得更好呢?」姜律問道。
「什什麼意思?」
於是姜律便解釋道:「就是說,他知道這火是我放的,但是其他阿爾斯特人不知道啊,所以你救人,還是可以報復庫丘林的。」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莫瑞甘顯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很簡單啊,你救了人,那些被你救了的人是不是會對你感恩戴德?」
「人之常情。」
「對啊,但是他們不知道,庫丘林是知道的,這就會造成一個局面.」
姜律邪魅一笑:
「那就是清楚真相的庫丘林,會眼睜睜看着他的子民們認賊作父,感謝我們這個罪魁禍首。
他肯定會想解釋,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他,這樣一來,他肯定會急死的。
相信我,人在不受信任的時候的那種憋屈,那種鬱悶,心裏那種痛苦,是常人難以忍受的,更別說是他這種驕傲的人了。」
「有道理啊。」莫瑞甘眸子一亮,但很快又頹喪下來。
「怎麼了?」
莫瑞甘嘆息道:「不過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也符合大多數的情況,但我還是感覺很困難。」
「為什麼?」姜律不解。
「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庫丘林在阿爾斯特的凝聚力。」
莫瑞甘回答道:
「阿爾斯特人對他們的這個英雄是十分敬佩的,可以說康奇厄伯是王,但庫丘林才是精神支柱,大家對他是無條件信任的。
就這一點來說,即便我跟他有仇,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樣的人在彼世都是十分少見的,雖然很多時候很令人痛恨就是了。」
「你說這個啊,這一點我當然想到了。」
姜律叉着腰,得意地道:
「這也是最令他抓狂的一部分了。
我需要你一邊救人,一邊宣稱這是由於康奇厄伯背叛了阿爾斯特,將神明賜予他用來解除阿爾斯特受到的詛咒的神晶用到了庫丘林的身上,因此造就了阿爾斯特無與倫比的神力。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發現未知的事物,例如庫丘林與生俱來的力量,能夠得到合理的解釋之後,他們就會對其失去敬畏之心。
而且庫丘林的神力,其實是相當於踩在阿爾斯特人民的頭上得到的,代價是所有男人都失去了作戰的能力,這對一個好戰的民族來說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那麼作為既得利益者的庫丘林就會失去公信力,那麼不管他怎麼說,大家都只會當作他在為自己的利益作辯解,目的只是把他們當傻子糊弄,以此保全自己。」
「可他們會相信嗎?」莫瑞甘還是有些擔憂。
「都用不着他們馬上相信。」
姜律說道:
「只需要讓他們有這層認知,讓他們心生嫌隙就夠了,人都是經不起考驗的,只要有了懷疑的念頭,那不管庫丘林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會下意識去尋找疑點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我相信做到這個程度絕對不是難事。
只要不是百分百信任,那不管庫丘林說什麼,他們都會存疑。
再加上這本身就是事實,根本不怕有人去挖掘真相,因為本來也絕對經不起推敲。
而且我很快就能提取出一部分能夠解除詛咒的鮮血,我會第一時間選出一批人來進行淨化,等到他們發現這樣真的可以解除詛咒,那輿論一定會徹底倒向我們的。」
「嘶」莫瑞甘呡着嘴,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後背發涼:「這也太狠了吧,這不等於是把庫丘林釘死在恥辱柱上了嗎?」
「也不一定,主要還得看他的表現了。」
姜律若有所思:
「如果他能回頭是岸,我當然還有辦法能幫他洗白,就看他怎麼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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