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呂清感覺自己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把那些事情記錄下來本身就很奇怪了,還要拿來當做籌碼.」
「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得到鏡子庫碰碰運氣了。」
姜律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誰知道那些捐鏡的人有沒有按照醫生說的做,說不定本該禁慾的時候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感染了什麼罕見的病毒,最後生出一個病毒寶寶呢?」
呂清愣了愣:「鏡子庫?那是什麼?」
「哦?這麼說三清界沒有鏡子庫是吧?」姜律瞭然地點點頭:「那就更好了,我一直覺得這種機構的存在有悖人倫,有的人明明沒有結婚卻已經是幾十個孩子的爸爸了,真有意思。」
「呃」呂清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她根據描述判斷,鏡子庫應該是類似於合歡宗那樣的邪道,畢竟她們每年都會產出很多未發育成型的胎兒提供給那幫修蠱的瘋子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總之一句話,咱們到底是要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羞恥心還是要幸福?」
姜律聳聳肩,將決定權交給了呂清:
「反正我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大概率是不可能讓它們流出的,最多最多也就是讓你師門那些個你本來就很親近的長輩驗驗真偽罷了。
到了最後,其實也就是咱們倆獨自欣賞罷了。
你可以想想,咱們嬉戲玩樂的時候,旁邊放着過往的美好時刻,錄像中的你看着鏡頭,屏幕前的你看着自己,這樣美好的場景是不是還挺值得憧憬的?」
「別別說了.」羞紅了臉的呂清低下了頭,任由清晨還未打理的青絲垂至眼前,抬手制止道:「我我聽你的」
「誒,這就對了嘛。」姜律單手托着腮,斜倚在了窗邊,另一隻手絞弄着呂清額間的碎發:「拋開其他的不談,要我說啊,你這樣的美人,就該被當作藝術品,把你的一顰一笑都記錄下來才是。」
「你」呂清光是被撩撥幾下頭髮,便已經是渾身燥熱,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這大清早的,車上人來人往,哪怕情不自禁她也必須要靠堅強的意志來克制。
「我不和你說了,你糟糕透頂了!」
她連多看姜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扭頭便是像那受了驚的小貓,竄進了她們的隔間。
姜律見此,緩緩放下手,心中突然湧上一絲內疚。
但這內疚卻並不是對呂清,也不是對金瑤和紅乙,而是對文化的傳承而感到內疚。
「唉」
「以前還是太年輕了啊」
「如果早點有這樣的覺悟.」
「陰間娘圖鑑就該是視頻資料了才是」
「這簡直就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種褻瀆!姜律啊姜律!暴殄天物啊!」
正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都不用多想,肯定是葉局長打來的,除了他,也沒有人會打他的電話了。
「歪歪歪?」姜律一張口就是國禮:「局長吃了嗎?」
「還沒。」葉局長那有些疲憊和滄桑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那你吃去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有些隱隱作怒地道:「我吃什麼我就吃?我找你是要問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
「啊什麼啊?我讓你做的直播你就這麼做的?」伴隨質問,電話里還傳來一聲「砰」的巨響,多半是葉局長正在砸桌子。
「啊?」姜律放下手機,到抖仙后台看了一眼,心中有了底氣,隨後奇怪地反問:「這不挺好的嗎?都破三十萬粉絲快四十萬了,這才兩次直播,很不錯了好吧?」
「我不是說數據!我是說你直播的內容,你他媽到底播了些什麼啊?!」
這下姜律總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他恍然大悟,想來應該是對方看到了自己直播的內容吧?
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同時他還非常委屈。
「你不是說播日常嗎?然後出圈一點,必要的時候可以離經叛道一點.都是按你說的做的啊。」
「這他媽是你的日常?!」那頭傳來難以置信地聲音,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怪事:「你的日常就是和女人那個?」
姜律呡着嘴,心裏想的卻是,看來哪怕是執法局局長也不能免俗啊,不敢直視性,必須要用隱晦的詞來代替和暗示,三清界的性教育原來一樣失敗啊。
「你怎麼不說話了?餵?」見姜律遲遲沒有回應,葉局長還以為是斷線了。
「我在聽。」
「那你告訴我,你的日常就是這個嗎?除了這個你腦子裏就沒別的了嗎?」
「那我總不能和男的那個吧?」姜律為難地道。
「你他媽的,我是這個意思嗎?!」葉局長氣悶了,拿着電話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啊我大概懂了,你是說我不能直播那個是吧?」
「廢話!」
「可是為什麼啊?」姜律不明白了:「我播了兩次平台都沒管我,說明他們都不反對,那就是沒問題才對吧?」
「人家說不定只是碰巧沒看到,要是看到了你以為會沒事?說不定要把你抓起來的,到時候你過往的一切榮譽都會化為泡影你知道嗎?」
葉局長的目的是讓姜律不要再直播那些東西了,所以他並沒有告訴姜律連自己想要舉報他的直播間都辦不到,以免助長他的氣焰,讓他更理直氣壯。
「啊原來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每個直播間應該都會有個像是到處找屎的屎殼郎一樣的超管呢,看來確實是我大意了。」
姜律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問道:
「那現在怎麼說,我不直播了嗎?那宣傳的事情怎麼搞?」
「你管這叫宣傳?副作用!」
葉局長沉聲道:「總之這幾天你先別開播了,等風頭過去,到時候你再換一套直播內容就是了。」
「那就是還要直播?」
「嗯,但是過幾天再說。」
「懂了。」
「那就先這樣。」葉局長掛掉了電話。
事實上,姜律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他本來是想要直接和他切割,公開宣佈他只是一個臨時工的,但是早上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昨天晚上因為等姜律直播結束好打電話過去,結果等睡着了,直到清晨時分,他的妻子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質問他為什麼明明說加班,卻是大半夜看不良視頻,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所以在家才總說力不從心。
這時他才發現,他的妻子竟然一直在實時監視他的手機,而且多半還有保存錄像的功能,供她隨時查看,所以才會在早上睡醒以後才打電話過來。
這麼看來,他原來每天都生活在妻子的陰影之下,正是因為姜律,他才發現了這一點。
好在發現得早,並且這次只是一個誤會,可以解釋,要是以後真發生了什麼,那會造成怎樣嚴重的後果就不好說了。
於是,他打算給姜律這個間接的恩人一個機會。
跟姜律交代完怎麼做,葉局長脫了力一般躺在座椅上。
他心想着,互聯網的記憶很短暫,這些只圖一時新鮮感的網民,應當過不了多久就會忘掉這件事,南江執法局的污名,也就可以被抹去了吧?
接下來幾天,姜律果然按照跟葉局長的約定那樣,沒有再開播。
不過這份約定其實也只是不開播的原因之一而已,畢竟天高皇帝遠,嚴格說來葉局長已經管不了他一根了,三十萬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崑崙山當留學生,葉局長要敢在這上面做手腳,那不是隨隨便便網暴他?
再加上姜律本就隨心所欲,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全憑個人喜好,其他人勸不了一點,假意退讓多半只是為了他日飛得更高而已。
為了網黃的夢想,他知道得暫避鋒芒,隱忍一手。
而真正不開播的原因,其實是沒時間直播。
因為他需要跟呂清記錄許多美好時刻,可要想把美好時刻精雕細琢成為藝術品,裏面的門道很多,哪怕姜律在百流宗跟本子高手畫飼以及文案大師文饕進修過一段時間,也還是要花費許多心血。
如何分鏡,如何安排劇情,還有節奏上的問題,方方面面都要他來一手操辦。
如果只是呂清一個人那還好說。
關鍵是覺醒之後的他,也想給金瑤還有紅乙留下些什麼。
於是他一樣說服了兩人,讓她們成為了自己的御用女主角,也就是姜女郎。
麻煩也就麻煩在這兒了。
不同於一個劇本給許多不同的演員使用的無良製片廠,姜律是有風骨在的,他認為好的作品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孤本,就像博物館中的那些偉大的藝術品一樣。
蒙娜麗莎的微笑邊上還擺着李二妞的微笑王翠花的微笑之類同質化的展品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每個人的美好時刻都需要量身定做。
白天趁着呂清休息補覺的時候出去,與金瑤紅乙見縫插針,晚上就回自己的車廂深耕呂清,除此之外的時間,就都是在想劇本了。
什麼白天廁所中的旖旎,餐車桌佈下的秘密,夜晚過道里的釋放,甚至就連朱真都變成了拍攝道具,扮演那個睡着以後就永遠吵不醒的妹妹,至於什麼戴着耳機聽不見聲音、寫作業的時候心無旁騖、吃飯的時候從來不看桌子底下的老演員,則由一無所知的路人們友情客串了。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姜律必須保證時間規劃的合理性,不僅不會讓她們相遇,還得保證不會讓其中任何一個人有所懷疑。
所以幾天下來,姜律那叫一個心力憔悴,人都要玉玉了。
不過他鬍子拉碴的模樣,倒真有些像是落魄的藝術家。
但好在努力終歸是有收穫的,幾天時間下來,他手機上的內存都要爆了。
據真實的紀錄片調查顯示,一個當紅的暗黑女明星,最為忙碌的時候,一天當中最多能夠拍攝三部時長在兩個小時左右的作品。
可姜律,是這個數量的三倍,呂清金瑤紅乙的比例是五比二比二。
哪怕是跨界,但他只要微微出手,也已經超越了這個行業的極限,這就是沉澱和積累,以及最重要的無限耐力帶給他的自信。
就這樣,姜律在不知不覺當作,已經從南江城,來到了崑崙山的地界。
第二天,列車就該到達最終的目的地了
「下車以後,我得先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可能一時關照不上你,你就現在山下的崑崙鎮找一個地方先住下,等我辦完事第二天再來接你。」
呂清一邊貼心地幫剛剛吃完東西的姜律擦着嘴,一邊耐心地交代道。
姜律搖搖頭:「不用這麼麻煩啊,我可以自己去的,反正只要把手續什麼的交上去,就算是順利入學了吧?」
「傻啊你。」呂清點了點姜律的腦門:「每年的留學生這麼多,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說不定給你安排個什麼糟糕的待遇呢,有我在,你不是能舒舒服服的呀?」
「嗯,還真是,周到。」
姜律讚許地豎起大拇指,呂清則是在得到稱讚後露出滿意和欣喜的笑容。
幾天的相處下來,呂清已經是處處替姜律着想了。
畢竟整晚整晚都在一起,三人中,她在車上和姜律的相處時間是最長的,所以也算是通過附身時的最多擊殺和助攻數,暫時成為了姜律這個悠米的最好貓爬架,和他解鎖了摯友羈絆。
至少在姜律面前,呂清已經很少再有拘謹和羞澀的時候了。
除了
「師姐!我的你看到了嗎?」
朱真推門而入,呂清下意識將姜律推開一些,一臉不自然地扭頭看向她:「嗯啊?」
朱真眯着她那雙大眼睛,來回在兩人之間掃視。
「算了,我去看看是不是落廁所了。」
說完,她又離開了隔間,呂清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見狀,姜律忍俊不禁:「不至於吧,也沒必要這麼避諱她的,這搞得像是她還是小孩子,而我們是父母一樣的,什麼都要背着她。」
「說什麼呢~誰跟你有孩子?」幾天沒臉紅的呂清聽到這話突然又來勁兒了,狠狠擰了一把姜律的大腿。
嬉鬧間,列車離終點站也越來越近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