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面鏡子,卻讓王慎產生了一種被窺探的感覺,就好似鏡子裏面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
鏡子的那一端是什麼?
數千里之外的京城,欽天監,一處奇怪的房間裏,這齣房間的牆壁上掛着九面鏡子,鏡子下面燃燒着數排燭火。
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時刻盯着牆上的鏡子。
忽然其中一面鏡子裏亮了,其中顯露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他朝着那個鏡子裏望去,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卻怎麼都看不清。
「來人!」他盯着鏡子喊了一聲。
嘎吱一聲,有人推門而進,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到什麼。
「大人。」他的聲音也很輕。
「寧隆府,山神洞。」他只說了六個字
那人聽後立即離開。
觀星閣上,一個道人盯着陰沉的天空,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轟隆隆,天空之中有雷聲滾滾在京城上空炸響。
「大人!」一個人出現在了入口處。
「講。」
「千里鏡有回應,寧隆府,山神洞。」
「知道了。」那道人揮揮手,前來送信的年輕人躬身行禮之後退了下去,這個觀星閣里只剩下了那位道人。
「已經入了天人境嗎?」他輕輕的的道了一句,然後微微的嘆了口氣。
「天象這麼亂,完全看不到了。」
寧隆府,山神洞中。
王慎沒有去尋找沈驚聖他們而是在山中繼續參悟那半卷功法。
經過他這六年多在山中的修行,他那一卷功法也終於來到了另外的一層境界。
無名功法(大成):12/100。
這一門無名功法進入到新的境界之後,王慎感覺自己的炁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
他的炁散發出去,只是一點,天地之間自然的炁便立即熱情的回應。它們歡呼跳躍,又有些「恭敬」。
數千里之外的京城,從立春之後,雷聲似乎就從來沒有聽過。
這一日,天空陰沉的厲害,烏雲壓的很低,仿佛站在屋頂就能夠到。
京城裏的百姓都抬頭望着天空。
「這是要下雨嗎?」
「老天爺,可憐可憐我們,下點雨吧!」
連續數年未下雨,百姓內心無比渴望老天能夠下一場雨,下一場救命雨。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雷光從天而降,落在京城之中某個地方,接着又是一道雷光從天而降。
嗷,雷光落下之後,有奇怪的鳴叫聲響起。隨後有金光從某處亮起。
「發生了什麼?」
「有人遭天譴了嗎?」
「外面多了好多兵馬。」
這一天,京城突然戒嚴,閒雜人等一律呆在家中。京城的街道上出現了大量的巡邏的兵士。
「奇怪,今天怎麼突然戒嚴了?外面還有那麼多的人在巡邏?」
「應該是出了大事了!」
對此感到疑惑和不解的不單單是京城之中的百姓,還有京城之中的那些官員,他們也不清楚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戒嚴。
某處一品大員的府邸之中。
「爹,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戒嚴?」
那位一品大員搖了搖頭。
「連您也不知道嗎?」
「既然戒嚴就在家中老老實實的呆着。」
接連的異象發生。在短暫的平靜之後,整座京城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
「不好,地龍翻身了!」
百姓恐慌。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地震釋放出來猛烈的衝擊,京城之中那些簡陋的房屋連片的倒塌,大量的百姓被壓在了裏面
哀嚎盛、慘叫聲,哭喊聲音在京城各個地方響起。
觀星閣上,一位道人站在高處,靜靜的望着下面的京城。
唉,又是一聲嘆息。
吧嗒,一滴雨水從天空落下。
吧嗒,吧嗒,隨即是越來越多的雨水。
地震之後,天空落下了雨水,只是京城之中大部分的百姓此刻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的家都被毀了,相當一部分人還被壓在屋子裏面,生死未卜。
雨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就大了起來,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變成了傾盆大雨。
在春天,春雨通常是輕柔的,雨滴細小、綿密,落地無聲。像這樣的傾盆大雨,極少情況下才會出現。
地震之後受傷的人們還沒有被及時的救助,接着就是大雨,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京城,中心位置的皇宮,宣政殿被雷轟開了一個大洞,長生殿塌了,皇宮裏起了火,大雨一時間都無法將那火澆滅。
宮裏的侍衛、宮女都在忙着滅火,救人。
同樣在京城,一座王府之中,閣樓之上,一位雍容華貴的男子望着皇宮的方向。
「父皇,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京城的這一場雨,一下就是七天,七天傾盆大雨,七日之後,雨才稍稍變小一些。這一場雨之後,大雍各地開始降雨。
人們歡呼,久旱逢甘霖。他們渴望這一場雨很久了。
沒過幾天的時間,大雍的百姓發現他們似乎高興的太早了一些,這一場雨居然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似乎要從甘霖變成水患。
原本乾涸的溪流江河漸漸的充盈起來,乾裂的土地也得到了的滋潤。
隨着雨水的不斷落下,江河的水位不斷的增長,十天之後,雨還沒有停,不少江河的水位已經超過了點。
因為暴雨的緣故,很多地方都發生了山洪。
寧隆府,青河邊。王慎看着眼前洶湧的青河。
轟隆一聲,大地一陣晃動,噗通,什麼東西湧入了河流之中發出巨大的落水聲。
那是一處山嶺在暴雨的沖刷下坍塌,山中的岩石、泥土攜帶着樹木一路奔涌而下,勢不可擋的沖入了青河之中。
這些泥石流湧入了青河之後,一下子將河流截斷了一部分,讓原本洶湧流淌的青河水稍稍停頓了一下,接着大量的青河水因為這一下子湧入的泥石流,一下子漫過堤岸,然後開始在岸上流淌。
王慎直接來到了江中,江水圍繞着他,黑蛇跟在他的身旁。
他在水中,感覺身旁的水和他格外的親,他進了青河就仿佛回到了家中一樣。滔滔的河水於他而言是相對輕柔的,溫順的。
他來到了那一處山體滑坡的地方,泥沙已經被河水沖走,但是山中大量的山石卻是堆積在了這裏,阻礙了河流正常的流淌。
王慎揮掌,一掌為刀斬了出去,洶湧的河水一分為二,那些沉入了河中的山石直接被這一刀斬的粉碎。緊接着河水便恢復了正常的流淌,繼續洶湧而去。
隨手破開了這一處阻礙青河的障礙,王慎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順着青河向上。
外面的雨還在下,天地一片雨幕,王慎就好似一條游魚一樣。
嗯,在青河之中的王慎忽然一愣,他看到岸邊兩個人將一個人扔進了滾滾的青河之中。
「沉河?」
這套路他太熟悉了。
王慎到了跟前,發現那個被投入青河中的人居然還活着。
他抬手一揮,洶湧的河水分出去一縷的,卷着那個被扔進了青河的人,將他送回到了岸上。
「這?!」
站在岸邊的兩個人見狀傻眼了。扔進去的人怎麼又被送回來了?
兩個人又扔了一次,這一次還在那個人的腳踝上綁了一塊大石頭,噗通一聲,那人掉落了水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這活乾的有點糙啊!」
在水中看到了剛才那一幕的王慎抬手一會,水流如刀,將那綁在腳踝上的繩索切斷,隨後又一道河水,再次卷着那個人將他送回了岸上。
這一次,岸上的兩個人直接愣住了。風雨中,他們的身體在顫抖,臉色有些發白。
一次是巧合,兩次那就太怪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河伯?」其中一個人顫抖着說出了這兩個字。
「那,那我們怎麼辦?」
「把他放在這裏,讓他自生自滅!」
「好,讓他自生自滅,咱們快點離開這吧?」
兩個人一溜小跑,離開了青河,跑出去很遠的一段距離之後這才敢回頭望。
青河還在流淌,那個被他們扔進了河裏的人還躺在河邊,不知死活。
風雨中,他們看到一團水從那青河之中走了出來。
那是從河中上岸的王慎,水汽在他身旁環繞。
「河,河伯!」其中一個人瞪大了眼睛,伸出手,顫巍巍的指着青河方向。
「別指,你不要命了,快跑!」
兩個人頭也不回瘋也似的跑了。
岸邊,王慎看着雨中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既然遇到,也算是緣分了。」王慎扭頭看了看,發現這個地方有些面熟,透過風雨,他看到遠處一片被河水淹沒的淺灘。樹林之中,有一處殘破的建築。
「那是,河伯廟?真是巧了。」
他將這個年輕人送到河伯廟中。外面下大雨,這破廟裏面下小雨。
王慎隨手在年輕人的身上拍了拍,這一瞬間,他的炁便在罩住了這個年輕人,將其身上的雨水蒸乾。
哇,年輕人張口吐出了一些河水,眼皮動了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接下來看你自己的造化。」說完這句話王慎就走了。
他又回到了青河之中,他繼續沿河而上,繼續朝着青河的上游而去。
在他離開一段時間之後,那個被他安置在河伯廟之中的年輕人睜開了眼睛,打量着四周。
「這是哪裏,陰曹地府嗎?」
當他看清楚四周的情況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河伯廟?」這個地方他以前曾經來過,有印象。
「我怎麼會在這裏?」他艱難的起身,頭還疼的厲害,伸手一摸,腦後還有些血跡,枕骨腫的老高。
「想起來了,有人在我背後偷襲了我,會是誰呢,又是誰救了我?」他望着眼前破損的雕像。
河伯?
王慎沿着青河一路向上,一直到了上游的淺灘,然後有順河而下,隨着河水流淌了千里,到了滄浪江。
這裏的江面更加的寬曠,這條江乃是天下十二條大江之一。
「青河都有水府,這裏想必也有。」
王慎沒有繼續遊覽滄浪將,而是轉身回到了青河之中,然後上了岸。
他回到了山神洞中繼續修行,想要從那無名的功法之中尋找第四處神竅的位置。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二十天方才停下來。
大雍各州府都遭了水災,江河決堤,四處是一片湖澤,居民流離失所。
先是大旱,接着是大澇,百姓是困苦不堪。
京城終於有了動作,專門派出了大臣,巡視災情。
本以為這場災難到此為止,沒想到夏天,這雨更加的厲害,一連下了一個月的雨。
雲峰山上,下山良久的三個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先是大旱,接着是大澇,這普通的百姓是活不下去了,我這一路走來,遍地是土匪,是死屍,沒有一處安寧的地方!」沈驚聖道。
「前些日子京城的皇宮遭受了雷擊,起了火,還發生了地震,隨即就開始了大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蕭乾已經是一品天人了。
這些天災就是因為他引起的。」仲可道望着外面的大雨。
「皇帝老兒失德,老百姓跟着受罪,他真是該死!」伏未休冷冷道。
「也不知道宗主現在什麼地方,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他的消息。」
伏未休說完這句話沒多久,道觀外面一小片天地的風雨好似停住了一般,三個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同時站起來,望着外面,如臨大敵。
下一刻,一個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接着外面風雨又落了下來。
「宗主!」
看到突然出現了王慎,幾個人先是一愣,接着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宗主可是入了一品天人境?」
「還沒有完全入一品。」王慎道。
破舊的道觀之中,分別了六年有餘的幾個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王慎聽他們說着這段時間外面發生的事情,當他聽到蕭乾試圖突破天人境的事情神色微微一變。
「仲老的意思是這今年的天災實際上是人禍,皆因為他一人的緣故?」
「十有八九問題是出在他的身上。」仲可道點點頭。
只因為他一個人就能惹出這麼大的事來嗎?
王慎對那位大雍的皇帝有了新的認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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