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把式都學到了,就是與人動手還差點意思。」
胡麻對這些夥計的把式挺滿意,道:「以後大同帶他們多磨鍊磨鍊,就用咱二爺教的法子,動真格的打」
「但如果是拿刀來練的話,就別對那倆鈴鐺下手了。」
「黑油膏再好,這玩意兒也長不回來」
「」
早先二爺在寨子裏教他們練把式,那真是要他們往死里下手。
法子樸素,但有用。
這種練法,哪需要什麼高招不高招,練得久了,動起手來都是一個個狠的。
「這一關算你們過了,現在看看你們火候。」
胡麻邊說着,邊蹺起了二郎腿,坐在板凳上,心裏倒想着,以後還是換成了太師椅比較好,對後背比較友好,當然主要是坐着更有威嚴。
而聽着他的吩咐,周大同等人便一個個的提心弔膽,排着隊到了他身前,伸出了手腕來等着他試自己火候。
這個法子其實也簡單,只是用自身火力稍稍的一試探,便也對對方功底有數了。
可不是每個人都像轉生者一樣,可以通過控制香爐里的命香,來隱藏自己真實的道行。
「嗯?」
而胡麻連着試了幾個,倒是心裏微微一怔:「還可以呀」
要說這些夥計里,破了一柱道行的,沒有。
但居然好幾個接近的。
周大同已經有了一柱道行的八九分火候,距離一柱,也只差一線了,其他的,周梁、趙柱等人,也還不錯,都有了七八分的火候,比不上周大同,但其實瞧着也很可觀了。
胡麻也是微一反應,便明白了原因。
這些火底子的少年,又打小跟了二爺跑山,舉石鎖,嚴命封了火爐,不能泄得半分,其實底子打的一個比一個壯實,自己是身體本是死的,生不出生氣。
但他們卻每日間生氣滋生,爐火極旺,再加上到了莊子裏,血食沒吃過,但青食卻差不多吃了個飽,焉能補不上?
畢竟有一說一,自己這莊子裏,待遇是極好的。
其他莊子,夥計們的口糧,不一定發放的這麼完整,也不乏以次充好。
畢竟夥計們嘴裏省下來的,便都落在了掌柜的手裏。
但自己很早就接手了這莊子裏掌柜的事務,卻是從沒來苛扣過他們,畢竟瞧不上。
這倒使得,他們一個個的底子不錯,近了一柱了。
不過再往下看了去,又發現,除了周大同他們這幾個出挑的,其他人里,也有六七分的,也有五六分的,末了居然還有一個,只有兩三分的火候,胡麻卻是一下子臉就板了起來:
「你火候怎麼這麼淺?老實交待,伱是不是每天都」
「」
手掌握起,上下比劃了兩下,極為嚴肅的看着這個夥計。
「沒沒有」
這夥計見胡麻如此嚴肅,都快嚇哭了:「沒有那麼多次的!」
胡麻無語:「果然如此!」
一柱道行,便是二十年生機。
以男人為例,活到二十歲,未泄身,沒有大病大災,又時常鍛煉,自身生氣便會達到一個顛峰,屬於游穢陰鬼都不怎麼願意招惹的程度。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事實上,現在這個世道,人人都吃不飽,又誰也不敢保證沒個傷病,火候便會遠遠的低於理想水平。
普通人,便是二十歲壯年,火候也只在六七分左右,這還是好的,比較健康的類型。
在門道里,這便是一柱道行了,而門道裏面的人,有着血食滋補,可以短時間內,達到三柱道行,這在行內話,便是一甲子道行,屬於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最高道行了
他們這些夥計,還不算門道里的人,但都是十六七歲的年齡,身體機能雖然沒有達到最佳,可平時卻有青食白食補着,怎麼也該達到了六七分的程度才合理
這傢伙火候這麼弱,明顯就不老實,起碼也是一兩天就要來一趟的。
「人家血食礦上那些礦工,天天累死累活,還能忍得住,你在這裏吃香喝辣,倒忍不住了?」
胡麻皺着眉頭,嚴肅道:「戒了吧!」
「下次再有這麼着,就給你一把刀,不是剁手,就是剁那裏,你看着辦!」
「」
「記下了,記下了」
這夥計忙忙的答應着,就差發下誓來了。
其他夥計也面面相覷,心裏害怕,都是十六七的大小夥計,早上起來,鋪上一排旗杆。
雖然都知道不能破身,要禁慾,打熬力氣。
但偶爾守不住的時候,也是有那麼一兩回的,這後果這麼嚴重呢?
好在胡麻也只是看了一遍各人的火候,沒有逮着每一個細問,問完之後,心裏便有了數,起身叫了周大同,跟着自己進了內院,等關上了屋門,便從柜子裏取了一盞油燈出來。
笑道:「大同,想學本事不想?」
「啊?」
周大同被胡麻叫了進來,本來就心裏忐忑。
冷不丁見胡麻端出了一盞油燈,又忽然換了笑臉,那油燈的光從下巴處照了上去,便顯得這個笑臉尤其的陰森,一下子就嚇得毛了。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叫道:「麻子哥我錯了,我上個月十六號夜裏三更,在茅房裏」
「弄了那麼一回。」
「不光我弄了,周梁趙柱也有過,還有那聾子,上次在羊圈旁邊弄的」
「」
「?」
胡麻都聽得懵了,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
這群傢伙,平時都這麼不老實的?
但其實到了他如今這個道行,入了門道,也了解了很多門道里的事,其實已經明白了:
只要不是真的喪了元陽,有這麼一回兩回,還是沒關係的,倒是當初的二爺,因為他是門道外面的,不懂得其中道道,反而會像苦行僧一般守着這些戒條,雷池都不敢邁上一步。
可這事自己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那便不能給他好臉色
畢竟自己都沒有過,憑什麼你們有?
「知道我叫你進來是做什麼?」
胡麻向了周大同劈頭蓋臉的訓道:「是想教你本事。」
「你當這是什麼?」
「是咱二爺,學了一輩子,都沒學上的本事,是咱命好,才學着了,而且還能再教給你們。」
「可你們倒好,居然連這點子苦頭都忍不住,好容易攢一點火候,都扔在了羊身上,怎麼,非得再回寨子裏去苦熬日子才行?」
「」
周大同被這一訓,哭喪了臉:「我知道錯了麻子哥。」
「都怪那個聾子,以前我們不會這道道,是見了他一回,才學會了」
「」
「不是,這種事都是怎麼無師自通的?」
胡麻都覺得有些離奇了:「便是上輩子,我也是有老師教的啊」
但讓他們知道厲害也就行了,沒有多說,只是讓他自己仔細着,然後便將這油燈,推到了他面前。
如今自己手掌轉生為死,便不會被這油燈上的毒影響,而這一盞燈,也正是當初老掌柜傳下來的那一批,自己為了演戲,不得不使用了三盞,如今這是剩下的惟一一盞。
「瞧在二爺的面上,這次我饒了你,回頭過年,你可得給二爺孝敬點好的。」
嚴厲說着,道:「端了這盞燈吧!」
周大同連聲答應着,歪頭打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捧了起來。
「啊喲」
但他端了這燈,沒多大一會,便忽地低聲叫了一聲,按住自己的左腿,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了胡麻。
「別慌,這就是咱們入這門道的第一步。」
胡麻看着周大同,低聲道:「這也是門道外的人,不告訴,永遠也參不透的關竅。」
周大同聽着,眼睛都直了,忽然有些嚴肅的道:「若這樣」
「那麻子哥,我以後是不是要管你叫師傅了?」
「」
胡麻也微微怔了一下,細細一想。
確實是這個理。
自己被傳了法門,卻沒有師傅,是因為吳宏掌柜的人情,用了別的法子還了。
但周大同沒有,照理說,自己傳他法門,便是師傅,也是大人情。
可都是一個寨子裏出來搏命的,年齡也相當,擔了這個名份,卻也沒什麼必要。
於是,心裏只是略一想,便正色看向了周大同,道:「不用,以後便是論起門道里的出身,你也只叫我一聲師兄就好。」
「我代替二爺收了你,以後還要收了他們幾個,但這份恩情,你們記到二爺身上,二爺便是咱所有人的師傅,這手本事,我們都是跟了他學到手的。」
「」
周大同吃了一驚,連連點頭:「我知道了,麻子哥。」
「去吧!」
胡麻點了點頭,道:「牆邊那隻拐拄着,這還是當初你給我做的,一直給你留着。」
而在此時的外院,眾夥計們見了周大同被胡麻叫去,便都不知道是什麼事,一個個心下惴惴,直等到夜裏,快要掌燈的時候,才見周大同出來了,而且瘸了一條腿,拄着拐,樣子極慘。
「這是怎麼啦?」
「」
一個個都趕緊圍上來問,周大同則苦着臉道:「我上個月,那啥了一次」
「麻子哥知道了,打斷了我一條腿,讓我漲漲教訓。」
「」
「嘩」
夥計們一下子驚住了,脖子都不由得縮了幾分,紛紛想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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