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大方。
那可是最強的『法寶』啊。
然而更讓眾人震驚的是,老怪物接到能量炮,卻像是瞬間被燙到了手一樣,忙不迭地直接轉手就丟給了大師兄趙匡仁。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老怪物苦着臉,道「師父,弟子福薄,還一把年紀了,不配這種至寶,還是讓師兄保管吧。」
趙匡仁拿着能量炮,一時也呆住了。
李笑非哭笑不得。
這老怪物是真的苟。
苟到了極致。
這種寶物,別人爭搶都來不及。
他卻不要。
不過,這也是一種生存之道。
更是一種大智慧。
一路走來到現在,李笑非對於老怪物的看法,在一次次地刷新着。
到現在為止,李笑非突然覺得,只有這個老怪物,是這片大陸修仙者之中最清醒的,最具有智慧的,也是最適合走出這片大陸,前往星河戰場之中磨礪修煉的人。
李笑非的目光,重新看向鄒使。
後者卻是一臉猙獰。
「既然你不走,那就……哈哈哈,為這些人都陪葬吧。」
他大笑,身體裏有濃郁的黑色濃霧湧出。
「魔氣?」
有仙道強者大聲地驚呼。
是的。
他們管這種屬於收割者的氣息,稱之為『魔氣』。
這其實也是李笑非疑惑的一個小點。
既然這個大陸,都是收割者打造的試驗場,按照常理來推測,他們應該將收割者打造成為『神聖』的形象,讓這裏的所有人類都崇拜才對。
但現在這裏的人,卻偏偏視收割者為『魔』。
有意思。
李笑非沒有出手干涉鄒使。
他想要看一看,這個所謂的禁地使者,到底會搞出什麼名堂。
隨着魔氣翻滾,一道道黑色流光,宛如觸手,蔓延開來。
它們的目標,並不是李笑非。
而是……
「啊……」
「怎麼回事,我的……啊!」
一聲聲悽厲的慘叫,從倖存的七大仙門掌教的口中發出。
只見包括孤舟水寨掌門白婆婆、真陽宗掌門赤無極等人在內,所有倖存的仙門掌教,突然身軀開始如抽羊角瘋一樣,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了起來。
他們滿臉的驚恐,卻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異變。
有骨質的倒刺,從皮膚之下生長而出,穿破了血肉,暴露在陽光下。
表層的皮膚和外貌,就好像是一層破碎的衣服般被快速地脫落下來。
不過是三思息的時間,他們就停止了慘叫,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只剩下了嗬嗬聲。
腥臭的誕液口水,從他們的嘴角流淌。
他們變成了猙獰可怖的怪物。
魔物!
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反射出一道道金屬般的鱗光。
他們的眼中,也已經失去了生而為人的智慧光芒,變得冰冷且兇殘。
他們全身散發出暴虐殺戮的氣息。
這一幕,讓周圍無數人都看呆了。
他們無法理解發生了
什麼。
李笑非卻知道,這些人都異化了。
從人類,變成了收割者。
野獸派收割者。
這個異化過程到底是什麼原理,李笑非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
或許和他們修煉的功法有關。
或許他們的身體裏早就被種下了收割者的種子。
又或許……
總之,這才是收割者的真正手段之一。
從白婆婆等人驚恐的反應來看,他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這些。
「師父?」
一聲淒切的哭聲傳來。
少女漁歌不顧一切地沖向異化後成為了一頭螳螂般怪物的白婆婆。
雖然身為十六大仙門之一,但孤舟水寨卻與別的仙門不同,一直都是一脈單傳。
漁歌與師父白婆婆,感情深厚,如同親生母女一般。
當漁歌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不顧一切地沖向師父。
但那頭紫色鱗皮的螳螂怪物,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感情,揮動鐮刀般的觸手,直接斬向漁歌。
「師父。」
漁歌閃避,想要將其抱住。
但異化之後的螳螂怪物,不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力量,都比漁歌快了數十倍。
她如何能近身?
才閃避兩下,第三下的時候,卻已經再也不可能避開。
那閃爍着冷森白色光芒的骨質鐮瞬間就到了漁歌的脖頸之間,異化之後的白婆婆已經完全不認識這位昔日最為疼愛的徒兒,出手毫不留情。
「師父。」
漁歌在心中哀嘆一聲,閉目等死。
然而下一瞬間——
叮。
一聲宛如金屬交鳴般的聲音傳出。
死亡並未降臨。
漁歌驚訝地睜開眼睛。
卻見一縷淡淡的劍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擋住了那骨質倒鐮。
接着,一股力量從身後傳來,直接將她從虛空之中拽出。
落在了李笑非的身邊。
漁歌瞬間就知道,是李笑非救了他。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李笑非的腳邊「前輩,我求求您,救一救我師父,您救救她,我願意拜您為師,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李笑非嘆了一口氣,道「我並不能保證。」
說着,他五指張開。
咻咻咻咻咻。
五道金銀雙色的劍氣,破空而出。
這一次,卻不是在殺人。
劍氣形成囚籠,將白婆婆異化的螳螂困於其中,任其如何嘶吼掙扎,都無濟於事。
李笑非一招手。
劍氣囚籠凌空飛到了身前。
「師父……」
漁歌急的流下了眼淚。
李笑非伸手出,按向螳螂怪物的頭頂。
後者瘋狂地劈斬,骨質倒鐮斬在李笑非的手臂上,發出鏘鏘之音,別說是傷到他,連他的衣物都無法斬破絲毫。
隨着李笑非的手掌按在他顱頂,一縷劍氣進入其身體之內,仔細觀察一番。
在漁歌充滿期望的眼神中,李笑非收回手掌,輕輕地搖搖頭「完全異化,已經無法有絲毫逆轉的可能,至少我暫時沒有什麼辦法。」
漁歌的眼中,頓時浮現出絕望之色。
就連一直以來無所不能的『李師』,竟然都無法救回師父,那豈不是意味着,逆轉異化徹底不可能。
「我殺了你,為師父報仇。」
漁歌怒吼着,手中握着一對分水刺,朝着遠處的鄒使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
玲瓏仙門的卓景,也第一時間站出來,一副巨大的光影棋盤浮現在身後,質問道「鄒使,你到底對我們掌門做了什麼?」
鄒使並不答話。
他渾身黑色魔氣沸騰繚繞。
「殺,給我殺了他。」
鄒使大聲下令。
其他六個異化成為怪物的掌門,頓時嘶吼着,如六道肉眼無法觸及的流光,朝着李笑非撲來。
野性派的戰鬥風格,李笑非非常了解。
這六個怪物,速度、反應和力量,相當於星河之中五龍境左右的戰鬥力。
這個級別,放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是可以橫掃逆推的絕對至強武力。
但在李笑非的面前,卻依舊不夠。
有飲血劍加持的李笑非,足以碾壓七變境。
他屈指彈出劍氣。
咻。
金銀二色劍氣破空。
六個異化怪物再度被囚禁在了劍氣牢籠之中。
鄒使眼眸中浮現出極度震驚之色。
這也不行?
他可是深切地知道,異化之後的各大掌門,戰鬥力到底有多恐怖。
但居然還不是李笑非對的對手。
想到這裏,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看向周圍的仙門中人,大聲地喝道「還愣着幹什麼?一起出手,殺了李笑非,為諸位掌門報仇。」
漁歌狀若瘋狂,不管不顧地朝着鄒使攻擊。
「你瘋了?」
鄒使閃避,怒喝道「我是仙門禁地的使者,我怎麼會害各位掌門?這分明是李笑非的詭計,他之前在各位掌門的身上,種下了『魔種』,激發之後,才會讓他們變成這幅魔物之態,不是我做的。」
漁歌怒吼,繼續瘋狂地攻擊「我分明看到,是你身體散發出的黑色魔氣,注入師父體內,你到底是什麼人?」
鄒使大聲地道「那是障眼法……你看錯了,你們都被李笑非蒙蔽了,他才是真正的人間大魔。」
這一番解釋,倒是讓部分的仙門中人,心中的懷疑消解了不少。
卓景的眼神,變得猶豫不定。
唯有漁歌依舊根本不為所動,手中的碧色分水刺招招致命,朝着鄒使的全身要害之處,瘋狂地進攻。
這位孤舟水寨的傳人,不愧是就連李笑非看了也驚艷其天賦的人。
在巨大憤怒之下,她表現出的實力,竟然超越了正常狀態,已經達到了逼近十六大掌門的水準。
就算是鄒使,一時之間也不得不後退連連。
「我看你並非是執迷不悟,而是故意為之……讓眾人看看你的正面目。」
鄒使大怒。
他抬手一揚。
天空中出現一片投影。
正是之前李笑非闖十關時,與漁歌相對的畫面。
畫面中,兩人笑着問答,然後李笑非和一萬追隨者,順順利利地走過了湖泊,過了這一關,而漁歌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阻攔。
整個過程,仿佛不是比武阻攔。
而是老朋友敘舊。
看到這些畫面,周圍的仙門弟子,再看向漁歌時的眼神,就徹底不對了。
難道此女真的是李笑非的人?
漁歌咬緊嘴唇,不做任何解釋。
依舊是在瘋狂地進攻。
暫時救不了師父,那就先為師父報仇。
鄒使連續閃避,突然捏出印訣,又祭出新的法寶。
十六道流光,沖天而起。
「掌門令牌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圍殺大魔李笑非?」
鄒使大聲地喝道。
那十六道流光,懸浮在空中,滴溜溜地轉動,釋放出不同顏色的光澤,翻動着不同屬性的道韻。
正是十六大仙門的掌門令牌。
見此令牌,如老祖親至。
在十六大仙門之中,這令牌就是最高信物。
它們代表着各大仙門的老祖宗。
看到令牌,各大仙門的長老、護法們,都是一陣遲疑,但最終也不敢違背當時入宗是發下的誓言,在令牌不斷釋放的威壓催促之下,紛紛運轉功法,召喚兵器,要對李笑非展開圍攻。
李笑非的注意力,從其他幾位異化掌門的身上收回來。
他身形沖天而起。
「今日,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力量。」
清越肅穆的聲音之中,李笑非居於中天,背後一對金銀雙色的劍翼,猛然之間張開。
霎時間,石鼓山上充斥着浩蕩神聖之威。
這種恐怖而又強大的力量威壓,是所有仙人從未見到過,也超越了他們想像極限的層次。
所有人都如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在原地動彈不得。
「刀劍來。」
李笑非清喝。
嗖嗖嗖。
下方仙門強者手中的刀劍類兵器、法寶,齊刷刷地脫離了主人的掌控,騰空而起,來到了李笑非的身邊。
數萬柄刀劍,宛如狂熱的臣子,圍繞在李笑非的身邊,親昵地旋轉,飛舞,好像是圍繞着父親撒嬌的孩子。
刀劍雙聖體!
天然就對刀劍有着絕對的控制。
這宛如神靈般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無語失聲。
就連鄒使,也是滿臉驚駭。
他自從開始操辦這場萬仙大會,可以說是用盡了手段,使盡了心機,就連諸多埋伏許久的手段底牌,也都被逼使用了出來。
可所有的努力,都被李笑非輕描淡寫地破解。
及至此時,他準備的一切,沒有能夠給李笑非造成任何的麻煩。
而他,則是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