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慢慢來比較快（月底求月票）

    一輛四輪四座的馬車內。

    阿芒迪娜坐在盧米安對面，興奮地望着路旁的因蒂斯梧桐樹、燈火依舊通明的店鋪、美奐美輪的拱廊街、溜着烏龜的紳士小姐和奇裝異服的部分市民，發自內心地讚美道：

    「不愧是特里爾，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美好。」

    「希望你待久之後不會收回這個評價。」盧米安本想嘲諷兩句，但特里爾值得嘲諷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他一時找不出最具代表性的，只能以這種方式回應阿芒迪娜。

    阿芒迪娜將視線從馬車車窗處收回，頗為遺憾地說道：

    「可惜我天亮就得回派洛斯港。」

    她打算文法學校畢業後，就申請特里爾部分大學的入學考試。

    阿芒迪娜望了前面的車夫位置一眼，壓低嗓音詢問起盧米安：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直接『傳送』過去？」

    盧米安悠然笑道：

    「你是客人，我當然得帶你遊覽一下特里爾。」

    阿芒迪娜審視了盧米安兩眼：

    「我感覺，你在騙我。」

    「你的感覺沒有錯。」盧米安毫不掩飾地笑道，「慢一點才能讓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發揮作用。」

    要是他帶着阿芒迪娜「傳送」到地下墓穴入口，以最快速度直奔「撒瑪利亞婦人泉」，完成需要做的事情，那復活島來客哈里森可能還沒反應過來，還未被聚合定律影響，做出趁夜晚再次潛入「撒瑪利亞婦人泉」的決定，一切就結束了，根本無法達到預期的目的。

    總得給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發揮作用留出足夠的時間！

    慢慢來也許更快一點。

    「你，你想聚合什麼？」阿芒迪娜見識過盧米安在「夢節」里的表現，一下緊張了起來。

    「正在追蹤的一個目標。」盧米安後靠住廂壁，微笑回答道，「放心，你的安全有絕對的保障。」

    阿芒迪娜聞言，悄然鬆了口氣。

    路易.貝里這個人還是很有信用的，做的承諾都實現了。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芙蘭卡或者簡娜在這裏，肯定會反問一句「只是安全有保障嗎？過程中不會受傷，不會被折磨，不會遭遇心靈和精神上的影響嗎？」

    阿芒迪娜又望了隔着廂壁的車夫位置一眼，小聲說道：

    「伱不怕被車夫聽見你說的話語嗎？」

    剛才一直都沒有壓着嗓音！

    盧米安笑了一聲道：

    「他聽不見的。」

    阿芒迪娜愣了一下，嘗試着用自己的神秘學知識去理解：

    「你，你快速製造了『靈性之牆』？」

    「你可以這麼認為。」盧米安懶得給阿芒迪娜解釋什麼是「虛構之瓶」。

    阿芒迪娜放鬆了下來，笑吟吟問道：

    「剛才那兩位女士都是你的情人？」

    盧米安「呵」了一聲：

    「這個問題你應該當着她們的面問？」

    「那多不好意思啊，她們肯定會生氣的！」阿芒迪娜的情商還是不錯的。

    「我就不會生氣嗎？」盧米安好笑問道。

    阿芒迪娜「嘿嘿」一笑：

    「你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的人。」

    她霍然指着窗戶外面道：

    「那就是特里爾高等師範學院嗎？」

    「你轉移話題的技巧可真生硬啊。」盧米安毫不客氣地嘲諷起阿芒迪娜。

    就這樣，四輪四座的出租馬車以正常的速度抵達了煉獄廣場。

    盧米安一邊沿階梯往下，一邊掏出把白色蠟燭，丟給阿芒迪娜，並將地下墓穴內的種種禁忌告訴了她。

    阿芒迪娜聽得很認真，用摩擦靈性的方式點燃了其中一根蠟燭：

    「我在一些雜誌上看到過，但都沒有你今天說得詳細。

    「這些禁忌真的必須遵守嗎？如果不遵守，會發生什麼事情？比如說，我要是沒點蠟燭呢？」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了那個銘刻着「站住！前方是死亡帝國！」警告語的巨石門洞前。

    門後那個頭髮花白、穿着藍色馬甲黃色長褲的墓穴管理員看了盧米安一眼，未阻止兩人在夜晚進入地下墓穴。

    盧米安目視着前方，於堆在路旁的一具具骸骨間穿行往前，語氣平淡地說道：

    「那樣你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你的父母會忘記有這麼一個女兒，你的前未婚夫會忘記曾經有這麼一個未婚妻，你的朋友會忘記你，你的僕人也會忘記你，或許只有我還記得你。」

    阿芒迪娜雖然是相當於序列7的非凡者，且見識過「夢節」發生的部分慘案，前未婚夫還特別擅長召喚亡靈，但身處地下墓穴這種陰森黑暗、骸骨眾多、處處透着死亡氣息的地方，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悸害怕。

    這配合盧米安的解釋，讓她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握住白色蠟燭的手掌愈發用力。

    「我第一次進入地下墓穴就在想，這真是一個適合講恐怖故事的地方啊，可惜，直到現在，這樣的機會都不多。」盧米安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阿芒迪娜怔了一下：

    「你剛才是在講恐怖故事？」

    「對，這個恐怖故事最恐怖的一點是，它每句話都是真的。」盧米安笑着回應道。

    「」阿芒迪娜又一次被嚇到。

    她加快了腳步，害怕被盧米安甩開。

    兩人一路往地下墓穴第四層而去，途中不乏忽然動一下的骸骨試圖絆倒阿芒迪娜，讓這位少女險些驚叫出聲。

    終於，盧米安帶着阿芒迪娜抵達了藏着「撒瑪利亞婦人泉」的那個腐朽斑駁的巨大墓室前。

    他左右看了一眼，無聲自語道：

    「這次沒遇上疑似克麗絲芒娜的幽影

    「祂之前在第四層墓穴徘徊，是為了尋找一個女性『魔女』，達成目的後就不再有這樣的執念了？」

    盧米安收回視線，丟了面鏡子給阿芒迪娜：

    「拿着，在這裏等着我。」

    「在這裏等？」阿芒迪娜略顯慌亂地看了看四周。

    周圍黑暗深沉，墓穴眾多，腐爛破敗，陰影里不知藏着什麼。

    「很快。」盧米安沒有安撫，徑直通過半開的石門，進了墓室。

    沒走幾步，他遇到了皺紋深重像屍體勝過活人的墓穴管理員。

    同樣套着藍色馬甲和黃色長褲的蒼老管理員沒有阻止盧米安，靜靜立在原地，任由他通過。

    來到那個往下的、舒緩的斜坡後，盧米安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一面鏡子和焚燒超過半小時的「黑淚」額飾。

    巨大墓室外，阿芒迪娜借着白色蠟燭的偏黃光芒，看見鏡子表面浮現出了盧米安的臉龐，耳畔則響起了對方的聲音：

    「把手按到鏡子上。」

    已有經驗的阿芒迪娜飛快將握着白色蠟燭的手按向了鏡面。

    又是熟悉地穿過冰冷水流，又是熟悉的恐怖吸力和失重下墜，阿芒迪娜很快發現自己出現在了盧米安的身旁。

    盧米安收起「黑淚」和鏡子，指着斜坡深處道：

    「就在下面。」

    藏着「撒瑪利亞婦人泉」的巨大墓室旁，和它相距二三十米的兩座古老墓室的夾縫裏。

    握着白色蠟燭的芙蘭卡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影，往目標地點望了一眼。

    她旋即收回身體，咕噥着對簡娜說道：

    「這蠟燭真的好煩，我們都沒法很好的隱藏。

    「這還怎麼埋伏哈里森？」

    白色蠟燭的昏黃光芒在深沉純粹的黑暗裏相當顯眼。

    簡娜望着芙蘭卡，笑了笑道：

    「反過來也一樣，哈里森也沒法無聲無息靠近，不被我們發現。

    「而且，我們躲在這個角落裏可以有效降低燭光的影響，它傳遞不了那麼遠。」

    芙蘭卡知道這些，剛才只是隨口抱怨一下。

    她突然記起一件事情，嘴角微抽地問道：

    「你看見安東尼了嗎？」

    「呃」簡娜也愣住了。

    這時，安東尼的聲音從夾縫外面傳了進來：

    「我一直在這裏。」

    伴隨着他的聲音，芙蘭卡和簡娜終於看見了這位同伴。

    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的道路上，舉着點燃的白色蠟燭，而兩位「魔女」之前並未發現。

    「『心理學隱身』真棒」芙蘭卡羨慕地贊道。

    「心理學隱身」和其他「隱身」能力的原理截然不同，主要是將自己置於周圍之人的心理盲點和意識死角內，讓他們忽略掉這邊的情況，所以，有沒有拿點燃的蠟燭都不妨礙安東尼完成隱身。

    安東尼簡單回了一句：

    「燭光在這裏是吸引注意力的強力事物，同樣會降低我『心理學隱身』的效果，我必須很專注才能維持。」

    芙蘭卡和簡娜沒再說話，藏於墓室間的夾縫裏，傾聽起周圍的聲音。

    輕輕收縮和膨脹着的淡薄灰白霧氣前。

    盧米安再次審視起自身的狀態：

    那種從內心迸發的寒冷佔據着他的身體，讓他的大部分情緒和欲望都凋零了，但源於契約負面影響的惡意、暴躁等依舊存在，愈發強烈。

    他現在狀態很不錯，沒怎麼依靠「苦修士」的能力就忍耐了下來。

    阿芒迪娜同樣有類似的反應，一邊臉龐被「凍」得煞白，一邊緊咬着牙齒，不讓陌生的自己鑽出來。

    盧米安抓住了她的手臂，將握着白色蠟燭的左掌伸向了灰白的霧氣。

    隨着他胸口一熱，兩人順利走入了霧氣。

    一切變得更加寂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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