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方惱火說:「這是兩碼事!你喜歡就可以嗎?你知不知道,軍人是要打仗的!這可不是你那個賞金獵人那樣的小打小鬧!你只是個小姑娘,打仗這種事,不用你操心!」
看樣子,夏遠方是不想她留在特安局,非要她退出了。
夏初見咬了咬唇,決定對夏遠方開誠佈公:「姑姑,我不是小姑娘了,我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我不僅殺過人,還殺過異獸,殺過遺種感染體,而且還殺得很多、很快。」
「我喜歡這裏的氛圍,喜歡這裏學習的東西,我覺得我屬於這裏。」
夏遠方沒好氣說:「你才去幾天,就知道自己屬於那裏?這也未免太輕率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作為軍人,意味着什麼!」
「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作為賞金獵人殺人,和作為軍人廝殺,是完全兩碼事!」
「你見過幾十萬、幾百萬人的混戰是什麼樣子嗎?!你想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是什麼情形嗎?!你知道白骨如山,命如草芥,身邊所有人都死光了是什麼感覺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居然就說自己屬於那裏!姑姑這麼多年教育你,比不上那邊四五天的訓練嗎?!」
夏遠方越來越激動,她揮舞着手臂站起來,面色赤紅,額頭青筋畢露。
夏初見眨了眨眼,納悶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要做軍人,保護姑姑和家人們不遇到這樣的情況啊姑姑,難道您覺得,遇到這種情況,我應該躲起來,等待別人拯救嗎?」
夏遠方:「」
夏初見這話,把她堵得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夏遠方才低沉地說:「不行嗎?你的身份你就應該躲起來,會有人來救你」
夏初見平生第一次,直截了當地拒絕夏遠方。
她認真說:「不,姑姑,不行。就算像您說的,會有人來救我,但也不等於,我就要把自己的命運,完全放在別人手裏。如果您描述的那種情況真的到來,我更希望我是在軍隊裏,拿着武器保護自己,救護別人,而不是等着被救!」
夏遠方瞪着她,雙唇顫抖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用手捂住嘴,忍住哽咽之意,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之後,才說:「初見,你不懂的。當那種情況來臨,軍隊,是沒用的。因為他們會是第一批死光的人」
夏初見揚了揚眉,淡聲說:「有我在,就不會。」
夏遠方:「」
她對夏初見這種盲目自信簡直無力阻止。
夏遠方閉了閉眼,說:「初見,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會有逆反心理。好好訓練,等回來之後,我們再談。」
說着,她主動切斷了視頻通話。
結束通話之後,夏遠方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
那股有點苦,有點酸,但又有點甜的味道,讓她五味雜陳。
她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明澈的夜空,還有那輪白玉般的月牙,臉色悵然。
她用了十八年的時間遺忘,但沒想到,只要有機會,那些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又會如同大海潮汐中的浪花,一一翻卷,在岸邊沙灘上晾曬。
夏遠方又抿了一口紅酒,喃喃地說:「爸爸、媽媽,我想你們各位同事們,我是不是給你們丟人了?」
夏初見這邊坐在宿舍里發呆。
她本來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讓夏遠方幫她總結書本知識的,結果她怎麼也沒想到,夏遠方會這麼激烈地反對她參軍。
可她真的覺得,作為一名軍人,還是少尉軍銜,真的很酷!
至於姑姑說的那些什麼幾十萬、幾百萬人的戰爭,只覺得是姑姑的異想天開。
她在學校里學過的戰爭史,規模最大的星際大戰,雙方加起來都才十萬人。
而且想到姑姑說的白骨如山,命如草芥的情形,她一點都不畏懼。
命如草芥,她們現在已經是命如草芥了,姑姑難道沒有意識到嗎?
學校里,三百多學生說死就死,木蘭城第一高中的校領導們,至今還沒有人承擔責任。
她們以前住的那棟古舊樓房坍塌,一次死亡五百多人,到現在沒有任何調查顯示,那次的坍塌,不是事故,而是人為。
再往前,廣場花園那一次,死了一千多人。
還有,她自己親身體驗過的,貴族對他們這些平民,想打就打,能殺就殺,而且還有刑事豁免權!
這些事,難道還不夠恐怖嗎?
想到這些,夏初見下定決心,這一切,要由自己決定。
她想着,馬上給孟光輝發了條消息。
【夏初見】:首長,我姑姑剛剛得知我是參軍了,很生氣。她可能會找您,要求讓我退出。我希望您幫着轉圜一下,我不想退出,但也不想惹姑姑生氣。
孟光輝這個時候,正在自己位於北宸星高檔社區的公寓裏休假。
他看見這條消息,笑着回復。
【孟光輝】:你放心,你已經年滿十八歲,任何人都不能為你做主,哪怕是你的父母。
言下之意,就是連父母都不能幫你辭職,更別說是姑姑。
夏初見放了心,為了不讓夏遠方太過傷心,夏初見想了想,還是給她也發了條信息。
【夏初見】:姑姑,您別自個兒嚇自個兒。其實我雖然參了軍,但並不是一線作戰部隊,一點都不危險。而且我的能力,只有在這裏才得到最大發揮。
【夏初見】:對了,您說的那些幾十萬人、幾百萬人的大戰,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啊?我怎麼在歷史書上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戰爭?
夏遠方看着量子光腦上跳出來的消息提示,想了想,跟着回復。
【夏遠方】:抱歉嚇着你了,我只是想得多,而且喜歡看戰爭類的文學作品,比較反戰。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是假設性問話。
【夏遠方】:總之,你要注意安全,在軍隊裏學點防身的本事是好的。我同意你的話,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手裏。但是,我們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隨隨便便就犧牲了。
夏初見鬆了口氣。
這還差不多。
剛才夏遠方說話時的神情,真是嚇到她了。
【夏初見】:姑姑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這條小命的!我知道就算我不珍惜,姑姑也會替我珍惜的!
然後是一張貓貓乖巧跪地的動圖。
夏遠方被夏初見的話逗笑了。
她發了一張摸摸頭的動圖,結束了這一次談話。
因為這一次談話的狀況不太好,第二天考書本知識的時候,夏初見發揮很差。
她本來就學書本知識就很費勁,又加上被夏遠方一番話弄得心神不寧。
一整天考下來,她覺得能及格就不錯了。
有好幾道大題,她考完後查資料,發現自己都答錯了。
而宿舍里的三個室友,考得好像都不錯。
夏初見倒是沒有什麼不開心,畢竟她早就習慣了學渣的待遇。
曾經在高中那兩年半以上的時間裏,她的物理常年倒數,化學在及格線上徘徊。
所謂「學霸的自尊心」,在她這裏不存在的。
見她高高興興的,幾個室友以為她考的很好,再加上她的上機訓練和維修實操,都是優等中的優等,因此她們都盤算着,這一星期的考試排名,夏初見肯定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所以當周六早上排名放榜,她們發現夏初見只是第十名的時候,都是大吃一驚。
「初見,你的上機訓練都破紀錄了,維修實操也是被教官當教科書收藏,怎麼會只是第十名?!會不會搞錯了?」冒詠桂看着排名第一的那個名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第一名:林小小。
在她們身後,別的同學也都炸開了。
「林小小?!怎麼會是林小小第一名?!——這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林小小林小小她怎麼會考的比夏初見還好?!」
同學們是知道夏初見屢破戰機速度紀錄的,都上了軍部表彰的人。
她的維修課成績也非常好,也是教官親口蓋章的優等。
而林小小,簡直像是憑空出現,突然就空降第一?!
「複查!我們要求複查!」
就在這些人鬧起來的時候,夏初見仔細看着排名榜,悄悄發現,她們宿舍的四個人,都在前十名!
她是第十,冒詠桂是第五,褚青娟是第七,桑亞娣是第八。
前十名,她們宿舍就佔了四個!
夏初見得意洋洋,拉着室友的手說:「你們看,我們就算不是基因進化者,也不比她們差!」
冒詠桂、褚青娟和桑亞娣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初見,我們都知道你的上機訓練和維修實操成績非常好,比我們不知道要高多少,怎麼你的名次」
夏初見毫不在意地說:「當然是我的書本知識考的很差,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我早說了我讀書成績不好,考書本知識,我肯定抓瞎。」
她之前確實說過自己成績不好,但是學技術還行。
這種人也很多,對書本知識不感冒,但是需要動手的技術一看就會。
冒詠桂說:「再差也差不多哪裏去,你還是第十名呢!」
夏初見對這個名次非常滿意。
她只要保持在前二十名就夠了,第十名在中間,剛剛好,不引人注目。
只是那個林小小能得第一,她還是有些意外的。
不僅她意外,所有學員大概都很意外。
他們強烈要求公佈林小小的成績,拒絕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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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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