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近之後,眼前的結果很讓趙舒失望,只有關平兄弟二人在對練劍術。趙舒失望之餘,也不上前打攪二人,只是靜靜看着他兄弟兩不停進招。兩人年紀差距甚大,關興雖然十分努力,滿頭大汗,也根本不能粘到其兄衣角半分。而關平也只是防守居多,偶爾才反擊一下,口中不停地向關興講解招勢中的不足與漏洞。
兄弟二人又練了小半個時辰,才一起收住劍勢。趙舒也才走上前去,道:「真是將門虎子,小恩公年紀雖幼,劍術卻已十分了得。」關平聽他這樣取笑,略驚道:「興弟常說救過賢弟,為兄一直以為是認錯人,卻不想竟真是賢弟,看來賢弟與我關家甚有淵源啊。」
關興也笑嘻嘻地走上前,道:「既然你認我是恩公,現在發達了也不帶些禮物前來拜謝,卻空手而來麼?」關平立刻輕喝道:「小孩胡言亂語,還不過來見過兄長。」
關羽,關平都時常征戰,趙舒知道關興與其姐肯定最是要好,乃上前笑問道:「哦?那小恩公想要些什麼禮物?我明日帶來便是。」
關興看了其兄一眼,知道只是嚇唬他的,又復道:「若真有誠意,何需明日?現在給我不就成了?」趙舒笑着將手一攤,道:「我現在身無長物,不知小恩公看上了什麼?」
關興嘿嘿一陣奸笑,指着趙舒腰間的佩劍,道:「你要是將這個給我,以後我們就兩清了,你也不用恩公,恩公的再叫。」趙舒還不曾回答,卻聽關平斷然拒絕,道:「不行,給你真劍又要出去惹禍。前幾日傷了人,若是父親在時,你早被關起來了,現在還不知好歹。」
關興立刻反駁道:「那人想要欺負姐姐,姐姐不便動手,當然讓我代勞,有什麼錯?」又轉對趙舒道:「你反正不譜武藝,留着也是擺設,不如給我了吧?」
趙舒是不會用劍,但在那個時代劍是身份的象徵,「士」都是要佩劍的,所以劉備也賞賜了他一把,裝裝門面。對他來說這劍本來就是無用之物,送給關興也正好是順水人情,只是既然關平不太樂意,趙舒也不好立刻答應,想了想才指着十步外一塊約有百多斤的石塊,說道:「你去將那石頭搬到我面前來,我就把此劍給你。」
關興轉頭一看,頓時大失所望,怨道:「不給便不給,誰還稀罕不成?何必說這些來騙我?」
趙舒微微一笑,撫摩着他的小腦袋,道:「為將者用智不用力。」說着將腰間佩劍取下,放在一旁,道:「給你些時間,在好生想想。」
關興又一臉賊笑的看着其兄長,上前拉着他說哀求道:「大哥……」關平將頭一揚,道:「我可不會幫你。」趙舒也忙道:「只能你自己動手,旁人幫忙不算。」
關興想了片刻,無計可施,對着趙舒喊道:「我不要了還不成?」轉身就跑了去。關平看着他的背影,笑謂道:「這塊石頭為兄搬着也十分吃力,他卻如何得行?」
趙舒也笑道:「小弟何曾要他整個搬來?」關平恍然道:「原來是這般,不給他也好,這個弟弟淘氣得很。走,還是喝酒去。」
趙舒也正有此意,遂與他一起攜手欲出,卻又聽得關興脆生生地喊道:「兩位大哥等等。」緊接着就見他興高采烈地又跑了出來。趙舒看着他滿臉的笑容,乃問道:「莫非小恩公已經想到了辦法?」
關興笑嘻嘻地跑到他跟前,說道:「趙大哥客氣了,什麼『恩公』的以後不要再提。你和我大哥是結義兄弟,我以後也就叫你大哥。」
趙舒哈哈大笑,道:「就算你叫我大哥,這劍也不能隨便給你。」關興急忙道:「趙大哥誤會了,不是就是一把劍麼?不要就不要了,也沒什麼打緊。不過我卻有些不服氣。」
「哦?」趙舒不解道:「你有何不服?」
關興手指那塊石頭,道:「大哥若是能將它搬過來,我便輸得心服口服。」原來是要考教自己,趙舒在關興腦袋上輕拍了一下,笑道:「此事甚易,你且等着。」說完就提劍上前,準備將石塊斬碎再行搬運。及至石前,趙舒乃恍然而悟,收劍轉看關興道:「這似乎不是你所能想到的辦法。」
關興「嘿嘿」憨笑,走上前去將趙舒手中寶劍取下,道:「是大姐教我的。」說着又連蹦帶跳的跑了進去。
關平走上前來,問道:「賢弟怎麼就將劍給了他?」趙舒苦笑道:「願賭服輸,他贏了,劍自然是他的。」看着關平仍有些不解,又繼續解釋道:「他不能將石頭搬到我身前,卻能把我騙到石塊之前,也是一樣獲勝啊。」
關平隨即取笑道:「原來賢弟也有上當的時候。」趙舒答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人外有人,小姐計謀,小弟佩服得緊。」
關平看了趙舒一眼,頗為猶豫地問道:「為兄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趙舒急忙道:「兄長這是哪裏話,有事但說無妨。」關平終於開口問道:「賢弟時常繪鳳妹之像,莫非,莫非當真鍾情於她?」趙舒心事當場被其說破,臉上顯得極不自然,訕笑道:「兄長多心了,斷無此事。」
關平與他相處多時,知道每次繪畫之時,趙舒眼中流露出來的只有濃濃的愛意,但也知道這份愛意根本不會有所結果,於是繼續道:「聽興弟說起,賢弟落難之時,是他與鳳妹救起。為兄見賢弟常作畫像,還道賢弟有此心意。既然沒有那便甚好,賢弟有所不知,鳳妹早已許給三叔之子……」
趙舒雖然明知道關鳳並不是依依,但關平的這一句仍舊像鋼錐一般,刺得他心中隱隱作痛,當下強作歡笑,道:「兄長卻是誤會了。還是喝酒去。」關平把話說明之後,也就不再多言,默然隨趙舒出來飲酒。趙舒心中有事,關平又不知如何勸解,只好都不開口說話,不斷灌酒,直到爛醉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