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牢司是刑部大牢的有司,一般犯人是不會在刑部留太久,但也是有關押的地方。
「這……因為人犯剛到,所以……是三爺着急着要審人,所以就……」
司馬義見得書令史提到了三皇子,臉上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
劉永銘不用想也知道,這名書令史並不是三爺黨,而應該是谷從秋的人。
要不然書令史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讓三皇子難堪。
會點話術的話早就圓過去了。ωωw..net
也難怪司馬義剛剛要擺這麼一個官威在這裏了,他其實是不想讓這個四爺黨的人搗亂。
谷從秋能從衙門裏頭跑出來與劉永銘說事,他自然也是想管這件事情的。
但三皇子想要親審,即使被劉永銘從正堂大位上趕下去了,但也是由方孝夫或是司馬義來審這個事情。
谷從秋自己不想與方孝夫或是司馬義發生直接衝突,但又想幫劉永銘一下,至少打探一點消息也好,所以就將書令史調換成了自己的人。
司馬義與方孝夫要是一早就接手這事,其實他們是能發現書令史是谷從秋的人的。
但偏偏三皇子想要給大皇子出氣,要親省這個案子,而三皇子整天與那些文人秀士打交道,自己卻是真的不常來刑部。
他對審案子也沒有什麼心得,更是認不得刑部下面的有司官吏,這才讓谷從秋鑽了空子。
書令史的一句話將所有的關節都拋給了三皇子,這讓司馬義的臉上有些不好看。
劉永銘卻沒有進行嘲諷,若是說得太過了,這員書令史以後在刑部可不好混,多少給得谷從秋留點人脈。
劉永銘笑道:「這種事情我內務府也常有呀。外面運進來的東西,本應該先清點一遍再入庫的,可有些人就是覺得麻煩,因為本王送進內務府里的東西從來都沒差過數,他們也就省得麻煩了。」
司馬義有些尷尬地說:「六爺說得是。刑部有的時候的確也這樣,畢竟送過來的人還真沒人敢掉包替換,本朝亦是從未出過此等之事。」
「即是如此,還是把那什麼司的小吏給叫來,讓他驗明正身後便開始審案吧。」
司馬義說:「驗明正身就不必了,有六爺在,想來此人定是夏冰無疑,要不然您早就發難了。」
三皇子卻是笑道:「司馬侍郎,還是依規矩辦事,去把提牢司的人叫來驗身用印,現在便與兵馬司的差役做個交接吧,省得六爺挑理。」
「三爺說的是。」
司馬義應完之後便吩咐衙役去叫提牢司的管事。
可那衙役一去,便不見回來。
堂內的眾人愣是活生生地等了一個多小時。
劉永銘及三皇子都有座,那還算是好的。
夏冰因為不願意跪着,此時地是站得兩腿都有些發軟了。
司馬義依舊氣定神閒地坐着,甚至還讓手下上了茶,喝茶的同時還拿眼角去看劉永銘。
劉永銘只喝了一口茶,便嫌棄茶不好,讓人給端走了。
他從靴子裏拿出了丁虛的那把黃金匕首,用匕首柄磨起了指甲來。
他好像是在說,你司馬義想耗,我就陪你耗着,反正我就是一閒散王爺,有的是時間玩。
白審不完,夜裏審。今天審不完,明天審。反正我就跟你耗上了。
劉永銘與司馬義都不着急,可等着等着,那三皇子劉永鑰卻漸漸地失去了耐心。
劉永銘將匕首收進了靴子裏,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三皇子問道:「三哥,你這是怎麼了?是長痔瘡了還是因為你王妃一個人呆在家裏你不放心呀?也對,是該不放心,大哥這人吧,平日裏總拿勾眼看你王妃,你是該不放心的。」
三皇子並不回答劉永銘的冒犯之語。
鬥嘴這事三皇子不是不善長,畢竟文人就是尖酸刻薄的代名詞。只是他與劉永銘鬥嘴就沒贏過,所以乾脆也就不與劉永銘爭辨了。
三皇子不耐煩地對司馬義問道:「人還要多久才來?」
司馬義應道:「回三爺的話。刑部衙門是辦公之所,牢房並不在此處,更不在皇城,所以……所以得費些時間。」
尚書省六部皆在皇城。
但大牢乃是陰晦之地,不可能放在皇城裏,所以就設在了別處。
又因為刑部總匯全國刑案,過手的犯人也多,所以設了南北兩個刑部大牢。
北牢還會近一些,但都是關着要犯。
比如李且那一類的,當初就在北牢裏坐過一陣,後來交給了大理寺,現在在大理寺大牢裏。
一些不重要的人,比如夏彷這一類的屬犯,則是關在南牢。
皇城是在正北方,以名字里的「南」字而言,可見是得有些距離。
三皇子不高興地說:「司馬侍郎,你的那一套對別人也許有些用,對六弟卻是一點用都沒有!他有的是時間等,甚至賴在你家裏吃飯,睡你的大床他都了無怍容。甚至還會叫你妻子陪他吃酒呢。」
讓劉永銘苦等原本是三皇子的主意。
但此時三皇子卻是煩了,不願意再等,卻是將脾氣發在了司馬義的身上。
他好似在怪罪司馬義不該出這個餿主意。
司馬義尷尬地笑了一笑,說道:「我老妻年老色衰……」
「沒事,我不介意!」劉永銘樂道,「是女人就行,我外宅里最近還養了一個四十多五十歲的異族女子呢!三哥定是派人盯了,想把我引到這裏來,不讓我走,想打探一下那女子到底是誰吧?」
「六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劉永銘笑道:「三哥,別費那勁了。那女人厲害得很,她是苗人,會使蠱毒的!我與你無怨無仇,你若是想知道點什麼,你直接問六弟我也即是了。不必那般多事!那就是一個來長安城找負心漢的痴情女而已!你這麼一多心呀,唉!」
「六弟嘆什麼氣?」
「你派去盯梢的那幾個人……唉,年輕了點,可惜了這大好的年華了!」
三皇子好似聽明白了些什麼,卻好似不太願意接劉永銘話茬。
坐在正堂大位上的司馬義卻是聽得明白。
想來是三皇子派去的人被劉永銘給作掉了,而且三皇子還不敢承認這事。
三皇子越聽,心中越是發慌,好似東窗事發一般。
正此時,大堂門外的側邊有個人探頭探腦地向大堂里張望着。
劉永銘沒往外面看,卻早已知道外面有人正在向着三皇子使眼色。
劉永銘笑道:「別在外面溜了,進來說話吧!」
外面的小廝一聽,正要迴避,那三皇子連忙叫道:「進來吧!」
小廝猶豫了一下,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廳堂里來,站到三皇子的身邊。
他伏在三皇子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三皇子的牙關立馬就咬了起來,而後死盯着劉永銘看,像是要把劉永銘吃了一般。
劉永銘笑道:「三哥。有些事情呢,該讓你知道的會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呢,你也別瞎打聽!好歹也是三條人命,別白白得捨棄了。不過六弟倒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外宅里住進了個苗族女子的?」
三皇子沒好氣地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三皇子若是聽不懂,絕不可能會這麼生氣。
劉永銘笑道:「見過那苗族女子之人,無非是我王府里的人,及齊公子、太穹真人等人。我王府里的人我自是相信,齊公子與陳知節及其手下着急着回齊國,想來不會逗留。太穹真人要跟齊公子去齊國,自然也不可能在長安城。所以現在能在長安城的應該是……是水不流吧?是太穹真人派他跟你說了什麼是嗎?」
「六弟你多心了!我並沒有見過什麼水不流。」
「水不流與你說的事情,你還聽不明白是不是?呵呵,太穹真人自己其實也不知道多少呀,他只知道這是別人給我設的一個圈套,與他那女子有極大的關係,但他卻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他怕我派人追殺他,所以使了這一招,讓我無暇身顧。三哥,你中人家計了!」
「如何與太穹真人又有什麼關係?」
「你該不會不知道太穹真人是誰吧?」
「太宵真人師弟呀?這如何不知?」
「你知道不知道水不流是他的手下?」
三皇子疑了一下,問道:「那個江湖俠士還是那牛鼻子的手下?」
劉永銘呵呵一笑,也不想說明什麼。
他只說道:「三哥,這是你第一次做這事被我發現。要是再有下一次,可就別怪六弟我翻臉,把事情做絕了!虧得我還好心的來救你,卻沒想到你竟會這般揣摩我!即使要派也別派那等生手呀,形跡一下就被我手下給看穿了。」
劉永銘正想再說點調侃的話時,那名提牢司的官吏終於從外面匆匆趕了進來。
「下官,提牢司……」
劉永銘笑道:「行了行了,少廢話,路不直快過來,你們快此用印交接,可別審得太晚。本王還得回去抱女人去呢。三哥,你若是還想再玩點什麼花樣,我倒是真可以抽出幾天時間來跟你們耗着,耗幾天幾夜也沒關係。只是我不用上朝,你們就糟了!你可以再往我外宅卻是王府里派人,我只要把九紋龍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