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是從二月初九開考,考試結束以後會擬出一道草榜來。道友閣 m.daoyouge.com
草榜在送入禮部後,禮部人員會去核實考生身份及考卷與「准號證」上的編號是否一致,並且查看卷子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
在確認了無誤之後,禮部會在二月二十七日到三十日之間放榜。
但總會有人想提前知道自己是不是考中了,所以會拖關係去問。
禮部的一些小吏員也會想着從中賺點外快,於是他們會在草榜到達禮部的時候去偷看草榜,而後將草榜內容秘密發送出來給一名心腹同夥。
那同夥會第一時間趕到考生住所前去報喜。
一般情況下,主人家都會給報喜人一些喜錢,漸漸的,就形成了一個產業鏈與不外傳的傳統。
換言之,在會試榜公佈之前,民間部份人員便已經知道了榜單內容,即草榜。
即使在放榜之前考生因意外或是別的事情亡故了,他的功名還是在的,榜上一樣會有他的名字,所以草榜的準確性也是十分高的。
除非是遇到了特別情況,考生被剝奪功名,才會有草榜與公佈榜不一樣的情況,但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王珂珺聽得草榜二字,心中想道:「他可是傳說中的詣嶺先生,以他的學識不可能不中呀?對了!他說過,他不會去考!」
王珂珺隨口問道:「莫不是他沒中榜?」
陸琳琅眼淚巴巴地看着王珂珺說道:「他根本沒去考!他不願意領這個情!我去找過他,他也總躲着我,不願意見我!」
陸琳琅去找的是真正的葉長青,葉長青當然不可能會與她見面,那樣且不是在拆劉永銘的台。
王珂珺故做震驚地說道:「是了、是了!他本就是極自負之人,別說是為他謀得功名了,就算是他去考了,落了榜,他也無臉來與你見面的!」
陸琳琅越聽越急:「他便就是那等人!現在可如何是好!」
王珂珺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就算是有辦法,她好似也不想為陸琳琅出主意。
王珂珺道:「這不事怪你!一是怪那小子有眼無珠,不識好人之心。二來也怪你自己,明知他心高氣傲,如何還讓你爹去幫他弄什麼功名,他也不是那等看重功名之人!你這不是與他鬥氣麼?」nt
陸琳琅懊悔地說:「哪裏是我讓我爹這麼做的。是我爹自作主張,開考之時他才告知於我!我只覺得大事不好,去看了榜,卻不見他名,再去問我爹,才知其根本沒去參考!」
陸預是禮部尚書,進貢院會試的人員名單他一查便知,根本費不了什麼時間。
王珂珺看着陸琳琅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她作祟的小心思卻沒能讓她說出安慰的話來。
王珂珺轉身過去,來到自己的床前,爬進床里摸索一陣以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包袱出來。
那包袱正是那一日豐不收為引開劉永銘身邊的步青雲而讓兩個小蟊賊進陸預家偷出來的東西。
劉永銘讓葉長青早自己一步送進了傅家交給了王珂珺。
劉永銘拿到包袱的那一天並沒有着急着還給陸琳琅。
夜裏出事,第二天就將包袱找到,是個人都得亂想一通這找包袱之人與蟊賊有什麼關係。
為了不讓陸預亂想,劉永銘這才隔了好幾天才找王珂珺,讓她幫着還回去。
但陸琳琅並沒有見過包袱,並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王珂珺將包袱放在梳妝枱上,不好意思地說:「昨日葉公子派人送來的,他……他讓我轉交給你。找你來其實……其實就是為了這事。」
陸琳琅有些不解。
王珂珺輕輕地將包袱皮打開,裏面散放着許多細軟首飾。
這一包袱可價值不菲!
陸琳琅看得愣住了神。
王珂珺在陸琳琅身邊說道:「會試之前葉公子就跟我說要把這包東西還給你,可他派人送來包袱的時候卻已是會試過後了。想來他怕你知道他不想去參加會試,所以等到這時候才給。」
其實是因為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而使得劉永銘沒空將弄包袱之事。
王珂珺看着陸琳琅失神的樣子,又說道:「你也真是的,明知他秉性還送他金銀之物!雖然你一片好心,但他那種人怎麼可能真會收?你越是送,他只會越覺得你瞧不起他!」
王珂珺雖然這麼說,但陸琳琅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
陸琳琅心道:「他真幫我家把這些髒物追討回來了?他還是心繫着的我……他、他才不是那種人,他只是……只是放不下他高傲的身段而已。」
王珂珺還在陸琳琅身邊不停地說道話:「你也不必數那包袱里是不是有少些什麼。我敢跟你保證,你送的這些金銀細軟,他定是一分一厘也不曾動你的。他便就是那樣一個人!」
陸琳琅心中五味雜陳。
正此時,閨門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王珂珺走上前去,將那打開的包袱再次打好結,收隴了起來。
「我家人丁不多,並無僕人。但外面的長工、短工多,不好讓他們瞧見,起了歹心再把你害了,可就不好了。」
陸琳琅只是盯着那隻包袱並不應答。
王珂珺見得陸琳琅出神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更不去打攪,隨她靜思。
王珂珺來到門前,將門打開,見得是廚娘來此,心中便有些生氣。
王珂珺是知道這個廚娘並不安好心,但傅遠山卻又不肯辭退她。
「做甚!」王珂珺沒好氣得問了一聲。
廚娘低聲說道:「家裏來了客人,先生吩咐我,讓我出去買些羊肉回來。廚房裏還溫着火,燉着老夫人的藥。我怕有失,與小姐先說一聲,若是我晚歸了,請小姐屈尊,去一趟廚房將老夫人的藥取出。」
「知道了!」王珂珺依舊沒好氣得說了一聲,隨手正要關門。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將門給開了起來。
那廚娘正要走,卻被王珂珺一聲叫住:「等等!」
「小姐有何吩咐?」
王珂珺問道:「來的是什麼客人?義爺如何會請人家吃羊?」
廚娘應道:「就是上一次與公子在殘垣燒火的那一位。」
原本在發呆的陸琳琅突然轉過頭來大聲地問道:「可是姓葉?」
王珂珺與陸琳琅是閨中密友,除了「詣嶺先生」的事情瞞着陸琳琅之外,其它事情並不會相瞞。
之前殘垣里發生的神奇之事,王珂珺也是與陸琳琅說過的。
所以陸琳琅是知道與王元榮在殘垣燒火的就是「葉長青」。
廚娘想了想,應道:「未知他叫什麼,只知道先生喚他叫小友。」
王珂珺轉頭看着那陸琳琅,也許是因為擔心謊言被識破,所以她並沒有說謊:「是他!也就只有他能讓我義爺那麼叫了。」
陸琳琅突然從位置上猛得站了起來,要向急步而走。
王珂珺在門口連忙將她一把拉住。
「你做甚去?」
「去找他!」
王珂珺輕言輕語得說:「他不想見你才讓我將包袱送於你手的。你這般去找他,怕是……」
陸琳琅甩開王珂珺的手,紅着眼咬牙說道:「我要問問他,為何……為何……」
陸琳琅不想再往下說話,他擠開了門口的廚娘向外奔去。
而此時,劉永銘、趙伯伊與傅遠山正在廳堂相聊甚歡。
趙伯伊不好意思地說:「六爺之教,不敢相忘。我二哥是因謀劃兵災而死,其以一己之私而禍及百姓。此非國士所為之。但親情所在,又不得不顧。使我左右為難呀。」
傅遠山點頭說道:「國之大計,不以私心為利。趙將軍不因令兄之亡而與老夫生仇懷怨,此真大丈夫也!昔,朱鮪、李軼殺漢光武帝如父之長兄,光武帝計殺詭詐無常之李軼,卻拜朱鮪為平狄將軍,封扶溝侯。此皆因朱鮪當時各為其主,具為國家事也,不似李軼反覆小人。趙將軍有古將之風、懷德之志,真令老夫眼界大開呀。」
劉永銘也感慨地大聲說:「官無營私之想,吏藏報國之志,將無貪生之念,士懷必死之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天下可治矣!趙將軍……」
劉永銘話還沒完,卻愣住了。
他看到那陸琳琅正站在廳堂外面,一動不動得看着裏頭正慷慨激昂的劉永銘。
劉永銘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傅遠山說道:「那是陸禮部之女。來老夫家裏坐客的,她與小女……」
劉永銘轉而對傅遠山說道:「我出去一趟,二位慢聊。」
傅遠山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劉永銘向外走出廳堂,正要說話,見得另一邊王珂珺走了過來。
陸琳琅怨幽幽地說道:「你、你為何不去科考?」
陸琳琅一句話讓劉永銘明白了個大概。
剛剛傅遠山說他沒將劉永銘的身份告訴王元榮,那麼自然也就不可能與向來多嘴的王珂珺說起。
既然王珂珺還不知道自己不是葉長青,那麼陸琳琅自然也不知道。
「小姐,借一步說話。」
劉永銘右手一抬,向邊上走去,離開了傅遠山與趙伯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