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沒去見客,只打發了人去給宇文玦報個信,說她已經平安回來,而後繞過前庭,從邊緣處的花廊回後院。
待換了衣衫、淨過手,梁婠才去看兩個小傢伙。
一進門就瞧見周昕挺着小身板,站得筆直,白露領着人正在給他量身高。
曦兒被辛嬤嬤抱着,圍在一旁看熱鬧。
周昕就跟那庭院中的幼苗似的,一日賽一日地長,從春日到現在已然長了一截兒,衣衫鞋履需做得勤一些。
見到來人,周昕轉過身,規規矩矩行禮問好。
梁婠笑應一聲,走近了幫他整理衣襟,他模樣長得很像周昀,就是這性格兒相去甚遠。
宇文玦眉尾輕揚,飛快地往紅艷艷的唇上啄一口。
她哪裏呆笨了呢?
待畫完最後一筆,梁婠擱下筆,揉上酸痛的脖頸,好像已經許久沒畫過繡圖了。
「夫人,您就不好奇這貴客是誰?能叫殿下這般沒個早晚陪着,實在稀罕。」
期間幾番周折,如今好不容易過幾天安穩日子,先是在街市上碰到了蕭氏,現下又聽得貴客就是周君,這心裏越發不安了。
穀雨走後,梁婠取來松煙墨,又在案上鋪了紙,這才提起筆。
因而,比起要求嚴格的宇文玦,兩個小傢伙更喜歡同她待在一起。
她也不知該怎麼同穀雨說,只認真點頭:「會的,你放心吧。」
趁這個工夫,梁婠燃着燈,讓穀雨將白日買來的錦緞取來。
突地,她退開一點兒:「我在城裏碰到蕭倩儀了。」
梁婠單手撐着案幾,凝神思考,全然沒注意到身前的人在胡作非為。
這種愜意自在的日子別說殿下夫人喜歡,就是他們也喜歡。
宇文玦瞧着她水靈靈的眸子,捏着她的手指,輕點一下頭。
梁婠沒抬頭,微笑默認,又將裁下的碎布一塊塊碼整齊,瞧着也能做點小玩意,香囊、扇套
梁婠笑着看她,沒說話。
「這離銀岳府不遠,她的姨母住在藺城。」
梁婠往他臉頰印上一吻:「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山莊裏的日子實在安好。
驀地有人走進來打斷她的思緒。
直到看着他們用過飯,梁婠才回留雲居。
可正因為太好了,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說到這兒,他又補充道:「我知道你不喜困在內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即便日後他不在山莊,亦是雷打不動。
她咬了咬唇,只道:「您和殿下一路走來實在不易,時下可莫要被心思不明的人影響了,奴婢——」
她有些語無倫次,急道:「總之,奴婢只盼夫人同殿下永遠像現在這般好。」
宇文玦帶着一臉倦容,看到案几上的物什,微微挑眉,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梁婠慌忙將畫紙收起來,生怕晚點就叫他瞧了去。
「婠婠,我離開後,只要你不出這山莊,便不會有問題——」
他將她抱起放在案几上,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手掌已探入衣底,滑向腰間。
好不容易出去逛一圈,梁婠給兩個小傢伙買了不少玩的、吃的。
睡前,他必會前去檢查。
她想站起身,卻被他緊緊抱住。
她抱起裁好的錦緞,遲疑一下,還是道:「夫人,那蕭氏雖對殿下有意,可是殿下對她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而且當初去晉鄴,也不是殿下要帶她,是她偷偷跟來的,後來,奴婢伺候過她幾日,她有意無意向奴婢打聽您的消息,不過,奴婢什麼也沒跟她說——」
梁婠也沒有很失落:「你要去哪兒?」
這比聽到夫人入宮為妃還難以置信。
穀雨略略思考,又道:「夫人,奴婢雖然呆笨,心思不如白露細膩,做事沒有霜降穩妥,但也不是睜眼的瞎子,奴婢看得出來,殿下是根本離不開您的,但您,未必離」
直至用過飯、洗漱完,依舊不見宇文玦。
郎主一夜之間從齊人變成周人不說,竟還成了周國的齊王,初聞這消息時,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怎麼還未睡?」
梁婠一愣,笑了:「穀雨,我知道的。」
宇文玦揚揚眉,輕輕一引,將人攬入懷,抽出她手中的畫放在案几上,擁着她一同坐下。
他蹙了蹙眉:「神神秘秘的,有何物是我不能看的?」
錦緞已裁好,梁婠收起剪子,看一眼呆呆的人。
梁婠比照着先量尺寸、後裁剪,穀雨從旁幫忙。
殿下不忙的時候,都是同夫人一起陪着女君和小郎,或寫字作畫、或撫琴奏曲。
退開一些,一處一處細瞧,倒也算滿意,就是不知繡出來——
穀雨思緒回籠,低低應一聲,也或許是她多慮了。
宇文玦道:「先回洛安,至於後面的尚未說定。」
一邊輕勾慢畫,一邊想着穀雨那操碎心的模樣,不禁失笑。
穀雨猛吸口氣:「您,您是說皇帝?」
不是不想陪着他們玩,而是宇文玦給他們規定好的,飯後,周昕需寫一篇字,曦兒需聽一頁書
梁婠哭笑不得,說得她像是隨便聽人說兩句,就要拋夫棄子似的。
「皇命不可違。」梁婠笑看她一眼,低下頭繼續裁布。
梁婠瞭然:「宇文玦,你故意的。」
等走近,她已將畫卷好,不接他的話,反問:「宇文珵走了?」
「穀雨,天也不早了,去歇着吧。」
穀雨又磨蹭了會兒才離開。
穀雨欲言又止,揪着眉頭,不無擔心。
直到身體遇到空氣,瑟縮一下,已是衣衫垂落。
原來如此。
「你若想與我同行也不是不可,主要是怕你放心不下曦兒,何況,我也不想再讓你涉險,只想你每日像現在這般輕鬆快樂地過。」
梁婠心中一動,偏頭看他:「你們達成協議了?」
梁婠輕輕頷首:「好,我知道了。」
周君不會放任他一直躲在這裏避世是意料之中的。
穀雨見她如此,並未放心,想了想又道:「還有那日,殿下聽到您要生產的消息,停在半路,直到確認夫人與女君母女平安才離開,您不知道,奴婢自小跟着殿下,倒是鮮少見他連眼眶都紅了。」
偶爾去後山采蕈挖筍、打獵採藥,在院中簪花調香
「夫人」
說不上是何感受。
穀雨兀自出着神,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只不過,終究是比想像中的更快一些。
梁婠蹙眉,又覺不對,忙拉住他的手,制止他下一步動作,不想受他干擾:「可是,她——」
宇文玦咬牙抬起她的臉,眼裏火光糾纏:「卿這謀事的勁頭,永遠十足。」
她剛要開口,他分開她,奉上自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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