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之前,蕭錯就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
現在聽苑婉芝講完她的伏案承歡經歷後,蕭錯卻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雕塑。
滿腔對蕭天祿、秦襲人等人的恨意,早就被她下意識跟隨苑婉芝的講述,給消磨的一乾二淨。
只有說不出的痛苦。
啊!!
呆呆站立不知多久的蕭錯,忽然猛地閉眼昂首,抬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發出了嘶啞悽厲的尖叫聲。
然後雙眸發紅,開始打砸所有能打砸的東西。
看着痛苦無比的樣子,發瘋打砸東西的蕭錯,苑婉芝看着她的眼神里,沒有任何的心疼。
只有冰冷的嘲諷。
無能狂怒!
這就是自身相貌、出身能和秦襲人並駕齊驅的蕭錯,從蕭天盡身上繼承來的本質。
「蕭天盡,浪費了我的優秀基因。」
苑婉芝的心中,又浮上了這句話。
蕭錯也在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的反應,一絲不差的全都被苑婉芝給算準了。
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阻止蕭錯去和秦襲人拼命。
才會把所有的恨意,都傾泄給蕭天祿等所有當初主張給她退婚的人。
才不能破壞秦蕭賀的三叉戟聯盟。
才能讓老人家根據天之棋子的佈局,順利進行下去。
簡單的來說就是——
犧牲蕭錯一個人,來換取整體利益!
當前是「公事公辦」模式的苑婉芝,根本不會心疼蕭錯的痛苦。
因為她很清楚,就憑蕭錯的本性,痛苦一段時間後就能自我康復,漸漸接受這個無奈的現實。
「你就像你那個只有一張好皮囊的父親,因無法再擁有男人的風度,驚恐痛苦過後,就會慢慢的自我開導,並在接受現實後,從別的地方尋找活着的意義。」
苑婉芝看着終於打砸累了,無力癱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再次不動的蕭錯,眼中冰冷的譏諷更甚。
她知道。
在她說出為崔向東伏案承歡的殘酷現實後,思想傳統的蕭錯,就絕不會再去考慮委身崔向東。
從這個角度來說,蕭錯的三觀相當正。
可偏偏在這個世界上——
混得最好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三觀奇正的那些人,反倒會遭受現實的嚴打。
這是人類的悲哀嗎?
但確實是千百年來,誰都無法改變的現實。
殺人放火金腰帶。
修橋補路無屍骸!
同樣。
要想打擊或者是感化惡人,還人類朗朗乾坤,只靠嘴皮子嗶嗶、筆桿子刷刷是很難做到的。
得變得比惡人更惡,用比惡人更惡的手段去對付他們。
就像後世網絡上的那句話,打敗魔法的,只有魔法。
表面酷酷實則心地善良,性格優柔寡斷,幾乎從不用陰謀詭計的蕭錯,在很多時候往往只能品嘗痛苦。
時間。
一分一秒的過。
太陽,漸漸的偏西。
蕭錯的淚水,已經流干。
她那雙本該朝氣蓬勃的眸子裏,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蕭錯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任由苑婉芝慢慢的把她攙扶起來,默默的走出樹林,上車。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蕭錯,其實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值得我們追求的東西。」
車子緩緩停在蕭家老宅的大門口後,已經是華燈初上,苑婉芝看着副駕上眼神呆滯的蕭錯。
猛地!
她剛說出這句話後,忽然深刻體會到了母子連心的痛苦。
「我對不起豬豬。」
瞬間被痛苦淹沒的苑婉芝,再也無法控制的,抬手狠狠抽起了自己的嘴。
「媽。」
蕭錯從茫然的世界中,看到苑婉芝把她自己抽的嘴角淌血後,精神一振,本能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啞聲喊道:「別這樣,別這樣!我沒有怪你,我真沒有怪你。」
「對不起,豬豬。」
苑婉芝一把抱住女兒。
母女兩個抱頭,壓抑的哭了起來。
七八分鐘後。
在蕭錯不住的安慰中,真心痛恨自己是個賤人的苑婉芝,情緒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當她挎着蕭錯的胳膊,緩步走進蕭家老宅大院時,內心的愧疚和自責以及罪惡感,再也沒有丁點。
她現在是執掌燕京蕭家,得以大局為重,絕不能讓親情、私情來影響自己的蕭家主。
蕭家老宅的客廳內。
數十個蕭家在軍、地方上工作的核心子弟,只要能回家的都回家了。
除了遠在大西北因要務纏身的蕭天盡——
今天終究是除夕,
一家人團團而坐,吃個團圓飯的好日子。
但上到蕭老,中到蕭天祿等二代,下到蕭錯的堂兄弟姐妹們,臉上都沒有笑容。
只有愧疚和忐忑不安的閃爍。
畢竟當初蕭家在決定為蕭錯退婚崔向東時,除了苑婉芝和蕭天策的極力反對、蕭老琢磨不定之外,其他人都支持蕭天祿的建議。
在斷送了蕭錯原本可以開啟的幸福婚姻之餘,更是收穫了滿滿的「成功」。
現在蕭錯回來了。
除了蕭天策暗中嘆息之外,就連蕭老在內的其他人,都無法用正常的眼神和她對視。
苑婉芝見狀。
真想冷笑着問一句:「當初大肆諷刺現在被秦家奉為絕對貴賓、算算時間已經進海陪老人家吃年夜飯的崔向東,說他沒資格做我蕭家女婿時的傲慢呢?」
她當然不能說出這句話。
蕭錯也不能。
她只是站在門口,用紅腫的雙眼,緩緩掃視着屋子裏的所有人。
除了蕭天策,沒誰敢和她對視。
蕭錯也沒說什麼。
她鬆開了被苑婉芝挎着的胳膊,緩步走到了蕭老面前,屈膝跪地:「爺爺,過年好。明天早上,我就不起來給您拜年了。感覺有些累,想好好的睡個懶覺。」
「豬豬——」
蕭老彎腰伸手,放在蕭錯的肩膀上,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只能輕輕的嘆息。
蕭錯走了。
她回到在老宅的房間後,翻毛牛皮的鞋子都沒脫,就重重趴在了床上,幾秒鐘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爸,您放心,豬豬不會想不開的。但她肯定會對大哥等人,心有抱怨,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苑婉芝坐在蕭老的身邊後,拿出手帕擦了擦紅腫雙頰,嘴角的血漬。
蕭老點頭。
蕭天祿等人無聲——
「蕭家為豬豬退婚的事,就這樣過去了。以後,誰都不要再提起。要不然,別怪我苑婉芝翻臉。」
苑婉芝淡淡地說着,眸光從大嫂和老四家的臉上掃過。
嫁到蕭家後,就沒把苑婉芝當回事的大嫂和老四家,趕緊強笑了下。
蕭老也緩緩的點頭,示意苑婉芝說的沒錯。
「大哥。」
苑婉芝端起茶杯時,語氣冷淡的問蕭天祿:「我聽說你現在和商家在泡菜國工作的商為民,走的很近?」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