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後半個州的地址與西梁相近,自入梅州一路殺過來的董卓,騎在他的戰馬上,提着鋸齒刀,遙望遠方些許荒涼的地貌,口中有着一聲長嘆。
「跟西涼真像。」
「太師,要是當初,我們沒進洛陽,會是什麼樣?」
李傕促馬來到董卓身旁,目光順着對方的視線,眺望遠方,「郭阿多、張濟、樊稠、牛輔還有李儒,有時想想,那時在西涼多快活,有事帶兵打打羌人,沒事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玩女人。」
感慨的話語還沒完,董卓一巴掌扇在他鐵盔上,「當年入洛陽,你們一個個比老夫都還跑得快,眼睛綠得和狼一樣。」
董卓瞥他一眼,罵罵咧咧的收回手,「咋得,位極人臣後掉了腦袋,現在擱老夫這兒多愁善感起來。」
「嘿嘿。」李傕被打了這一巴掌放在當年多少都會埋怨幾句,眼下卻是看着董卓一臉憨笑。
兩人山坡之下是延綿行進的軍隊,一萬五千餘人的魏國降兵組成的先鋒,後方是一萬九千多人的西涼軍,再往後,是三萬多人的民夫,都是從梅州征伐各郡後,徵召的民夫。
這時,一匹快馬奔馳而來,衝上兩人所立的緩坡,斥候在馬背上拱起手:「啟稟太師、李將軍,卑職奉馬將軍來報,他與梁國一支騎兵遭遇,已經纏住對方,可放心攻城!」
「好!」
董卓那臉上橫肉抖動,哈哈大笑起來,將鋸齒刀往肩頭一扛,「馬孟起果然是咱們西涼人,做事就是這般利索,稚然,將最後一郡打下來,梅州算是徹底歸嗯?」
他神色肅穆,微微頷首,然而話語落下,身旁沒聲音回應。
「稚然?!」
董卓偏頭一看,剛剛還駐馬一側的李傕哪裏還有什麼身影,早已在坡下縱馬狂奔。
「吾曰汝娘!」
他大罵一句,單手提刀,策馬躍下緩坡,沿着行進的軍隊飛奔起來。
鹿陽,皇宮。
安靜的宗廟裏,空蕩蕩的貢桌,只剩兩遵靈位孤零零的立在上面。
「玄德公」
「魏王。」
兩遵靈位間,有着淡淡的聲音迴蕩。
不久,靈位裊繞淡淡的青煙,升上了半空,仿佛看到兩道人影立在裏面,眨眼化作煙霧狀的箭矢穿過殿頂,在天空消散。
隨州
隨州已並一半,最後的一郡之地,越、燕兩國軍隊已在廣袤原野廝殺到一起,火焰點燃了山林,血線成片,染紅了大地。
黑色駿馬瘋狂邁開鐵蹄,在原野瘋狂飛奔,張飛與身後的十三騎,殺向前方越軍中陣,冥冥中他抬頭望了望天。
「大哥」
下一秒,聲音陡然爆發出如同虎吼一般的大喊:「爾等山林人猴,也配與俺廝殺!」
——喝斷當陽!
恐怖的聲浪出口的瞬間,仿佛化作虎吼般響徹,衝來攔截的越國兵馬,瞬間震得頭暈目眩,而那直面張飛的兩隊越軍士兵,直接被震七竅流血,倒地不起。
奔行的黑馬並未停歇,張飛帶着怒吼的餘音,猶如一輛戰車般挺矛殺入前方人堆,恐怖的撞擊力,蛇矛直接貫穿持盾的越兵,推着對方後退的同時,又接連刺穿數人。
兩千虎騎營呼嘯而來,關羽勒馬停下,「三弟,剛才你有沒有感覺到大哥?」
「感覺到了!」張飛同樣勒馬停下,抹去虎鬚上的血漬,他望向天空,「大哥好像叮囑我們,殺敗越國!」
話語落下,他再次縱馬飛奔。
一旁的關羽微微頷首看向天際,青龍刀『嗡』的揮開,下壓,一夾馬腹,策馬狂奔,橫刀殺入陣列,片刻間,直接殺穿過去,與一側的三弟張飛沖向越國中陣。
赤兔馬飛躍,撞開前方越兵陣列,青龍偃月刀揮開的剎那,兩千虎騎營緊跟在後殺入越國中陣左右揮刀,帶起無數血線和人的殘肢、頭顱沖天而起。
幾乎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金甲綠袍的身影一路披荊斬棘,猶如一道火紅的流星,沖向對面將旗。
關羽微闔的鳳目睜開,有着凌厲的殺意,刀口揚開的一瞬,他的聲音雄渾
「土雞瓦狗!」
刀光怒斬而下,掛着『越』旗的旗杆被硬生生斬裂,傾倒而下。
呼嘯的鐵騎,洶湧推進,越將被蛇矛穿透,被張飛挑離了馬背,舉在半空揮舞。
淮江北岸最後一撥越軍,終於殺敗了。
慶州。
張遼站在剛從吳軍手裏奪回的城池上,略有所感的望向天際似乎聽到了魏王的聲音。
他身旁是高順、牛蓋,正看着南城外成片的吳國援兵,佔據原野數十里的各個要道。
「文遠,回憶起了當年?」高順壓着刀首笑呵呵的問道。
「嗯。」
張遼臉色輕鬆,似乎對城外的吳軍沒有任何感覺,聲音略帶着笑意:「要是對面的主將,換成孫仲謀,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一幕,仿佛讓他回到了逍遙津的那段時間,只不過身邊的樂進、李典換成了高順、牛蓋。
他笑了笑,看着下方騎馬來勸降的一個吳國騎兵,抬手讓親兵遞來一張長弓,雖說箭術比不上呂布等人,但射殺一個不動騎兵還是輕易能做到。
嗖!
箭矢自弓弦飛了出去,正中喊話的那名吳國騎兵,只剩一匹受驚的戰馬倉惶奔逃而去。
張遼『哼』了一聲,將長弓交親兵。
「準備開戰吧!」
不久後,張遼領着八百騎兵,外加高順的陷陣營自北門而出。
一個時辰之內,穿行過吳軍北面側翼兩個營的空隙,帶着騎兵直撲對方中陣。
聞訊趕來的吳兵被陷陣營纏住,然後打的潰敗,緊接着第二支兩千吳兵攔截,被張遼聲勢嚇的迅速後撤,一道道訊息接連不斷傳至中陣,吳軍的主帥直接被驚到了。
直到最後一份軍報過來時,燕國八百騎兵由張遼率領,迂迴貫穿了兩道防線,一刻不停的從斜角插進中陣的縫隙,直奔帥旗。
陣斬吳國主帥邱大滎!
慶州全境已附了。
消息先傳至鹿陽,再送往北地,此時已是十月中旬,容州,雲瑱郡。
自西戎十二萬騎兵被剿滅、打散,商路重新打通,各地商販先是觀望一陣後,重新展開了貿易,但大多數還是選擇出入延塘關後,朝東南,然後轉道南下,去往齊國做買賣。
一時間,做為中轉、歇腳的雲瑱再次熱鬧起來
本就是金秋炎熱的時節,整個雲瑱郡範圍,除了駐軍的方向外,到處都能見到車隊、馬隊南來北往的穿梭,城中街道上人流如織。
城外貨物交卸的區域,勞者、商販聚集在這灼熱的天光下形成一股滾燙的熱浪,汗流浹背裝卸貨物的僱工來往,累了停歇下來喝口水,擦拭臉上的大汗,着急趕路的商人大聲的朝他喝斥,讓他們抓緊時間,隨後吵吵嚷嚷起來
而做為雲瑱最大的士族,房家並沒有因為主心骨房文燁的去世而頹靡。
大房那邊已經沒人能支撐家業了,二房多是遊手好閒,最後擔子落到三房這邊的房進學身上,當然他沒有多少本事,最後一切都由房雪君來打理。
前來弔唁的房家門生故吏、城中的大族,接待、回禮均處理的井井有條,當然,也少不了留下來安慰她的楊玉環在旁,幫忙指導她。
家中親人的逝去,讓房雪君褪去了往日的任俠義氣,放下心愛的刀,纖纖玉指重新握起了筆墨,處理起房家的產業。
此時,外面響起腳步聲,隨後門扇吱的推開,李望秋拿着一封書信從外面回來,雪君看到她手中書信,目光微微動了動,不過還是翻看賬簿。
「他來的信。」
李望秋笑嘻嘻的將這封有着燙金邊紋的奢華信函放到女子手邊,「拆啊。」
房雪君的眸子瞥了一眼,目光再次動了動,隨後又再度回歸冷淡,「等我看完賬簿吧。」
「哦。」
李望秋原本還想趁機偷瞧一眼,結果被下了逐客令,提着劍悻悻離開。
待門聲重新關上,拿着筆的女子立刻放下毛筆,將桌上的信函抓到手中,迅速拆開,借着燭火昏黃火光。
看着上面一豎豎字跡:「雪君,見字如面,家中喪事,我不知如何寬慰,阿爺的故去或許對你打擊很大,也不知伱在這幾日是否有改變,但我希望能見你,吳子勛那王八蛋笨手笨腳,袍子都穿不好」
噗!
燈火下,女子看到這裏輕笑出來。
短短一行話,是她這幾日以來最溫暖的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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