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我不要成為臭罐頭啊!!! 173.不怎麼當人

    (應書友要求,「+」改成「『』」)

    你意識到他即將犯下何種罪孽。

    由此你感到恐慌。

    ————————

    馬格努斯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對於一個習慣於長時間朝亞空間注視的巫師來講,剛剛的一切是難以理解的,即便現在也是。

    神祇降臨了,以超乎尋常的傲慢與狂放,這位金燦燦的神明幾乎狂到無邊——祂就直接這麼降臨了!

    馬格努斯在尖嘯。

    隨後,或許過了幾秒,或許又過了幾年,總之在一陣靈魂的眩暈感間,赤紅的愚者終於尋回了半分清明。

    然後他便直面祂了。

    那金色的恆日。

    祂是如此璀璨,一切污穢都將在祂身下無所隱藏,沒有一處陰影的死角,光從四面八方射來,刺進細胞與細胞之間,刺進靈魂深處,不論原體朝哪面望去——

    這顆永遠冰冷的、永遠滾燙的金日永遠會懸掛在他的頭頂正上方,人們只能仰望祂,朝拜祂。

    他真的要同這種存在作戰嗎?

    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喉間再度發出了尖嘯,這是面對某種過於難以理解的事物時的本能反應。

    他知曉人類之主或有極其宏偉的一面,但他絕不會想到人類之主的真身如此無法令人適應,任何人面對祂只會有一種情緒,那便是顫抖着跪下。

    馬格努斯準備轉身就跑,他本來就是被馬卡多威逼過來的——

    並且原體毫不猶豫地認為其他原體,例如基利曼、科拉克斯,也會選擇避戰。

    但就在赤紅原體打定主意直接離開時,某種存在叫住了他。

    那就是祂。

    淡金色的男人正在下一個拐角歪着頭看向他,仿佛熔化般金子的長髮如瀑垂下,祂眨着祂無機質的眼眸。

    『你不打算去幫你的兄弟們嗎?』

    【我】

    馬格努斯下意識後退幾步,語氣發虛,他一時甚至不清楚人類之主對此事的態度,帝皇不應該反對這場鬧劇嗎?

    『你可以去看看他們。』

    燃燒着的虛影隨意地說道,祂抬頭,望向那方,在強烈到幾近令他目盲的金光間,忽然看見了兩抹不諧的顏色。

    是莫塔里安與聖吉列斯。

    人類之主並沒有停下他的言語。

    『我很感激你當初所做的選擇,馬格努斯,你展現出了遠超我計劃之外的智慧,因此我決定寬恕你一次——我應多寬恕你們。』

    最後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語。

    『但以後不要再多此一舉了,馬格努斯。』

    人類之主淡淡地說道,祂朝馬格努斯扔過去了什麼東西,馬格努斯慌亂地接住,耀金的人影隨後便直接消散了,

    『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驚喜——你應過來。』

    最後的話語在馬格努斯耳邊消去,巨人卻突然止不住地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手中,赫然是一柄綠皮風格的權杖。

    馬格努斯記得這柄權杖這是這是他教的綠皮小子的

    那隻綠皮已經死了?

    人類之主已經發現了?

    馬格努斯顫抖起來,不知是因為綠皮巫師的死亡,還是因為他所犯下的惡行被人類之主所發現。

    原體發抖地撫摸着權杖,毫不意外的,他在權杖頂端一圈所鑲嵌的寶石間找到了些許靈能殘存,這是一段特意被保留的記憶碎片——密鑰則是——

    綠色的光芒亮起,是馬格努斯教綠皮們的第一個發光法咒。

    「智者,您好,」

    一隻熟悉的綠皮出現在馬格努斯眼前,只不過更大,服飾更加華麗。

    「我想您終究會收到這段記憶,這意味着我死在您的同族之手,但您不必苛責,戰爭與死亡乃是這銀河間的真理。」

    「我留下這段記憶,只是為了跟您好好道個別,」

    馬格小子提起巫師袍,深深行了一禮,

    「感謝您對我的教誨,您真正貫徹了有教無類——但我建議您下次不必如此慷慨,這只會傷害到您,這個殘酷的銀河不適合您這類的人存在。」

    「那麼,」

    馬格小子說,

    「再見,老師。」

    記憶消失,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靈魂燒灼了起來,他不知作何感想,他不知作何反應,卻只覺荒謬難言。

    赤紅巨人甚至感到了片刻的羞赧,他當初僅僅是做一個消遣,後期則是開始期待綠皮驚人的學習天賦——他的確曾對幾隻口出哲理的綠皮感興趣過,但那僅僅是

    是

    馬格努斯不能再想下去了,汗珠自額頭上滾落,而現實亦沒有給他思考時間,遠遠地,馬格努斯察覺到了那舉起逆反之刃的人們。

    赤紅原體猛地渾身一軟,他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死亡的鐮刀仿佛擦肩而過。

    莫塔里安再度「進化」了。

    死寂之霧。

    人類總是會恐懼未知的存在,無法遠眺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在各類文明的典籍間,總會出現一片終年瀰漫着白霧的毒瘴之地。

    或是沼澤,或是山間,或是深林。

    它與毒氣、蟲鳴與死亡聯繫在一起。

    黑髮的中年男子歡快地哼着自己的歌謠,走在滿是白燼的小道上,他身邊的霧氣一縷縷地試着拽住他的衣角,卻總以失敗告終。

    『怠惰可不是一件好事。』

    尼歐斯說道,用手揮了揮煙霧,跟他其餘的兄弟們相比,莫塔里安的確沒有什麼主觀積極性。

    還好後續的教育幫助他更改了這一點,人類之主對此感到滿意。

    他繼續行走着,直到霧氣自認為讓他迷路了,隨後帝皇便筆直朝着迷霧的最核心走去,在那裏,更本質的存在正在等着他。

    『一個落後的村落嗎?』

    黑髮男子好奇地說道,迷霧深處,小小的村落出現在此處,他記得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荒蕪。

    尼歐斯仍然記得聖吉列斯的本質之地,那裏原本是噴涌着岩漿般滾燙鮮血的暴虐之地,

    但在這之後,鍾愛藝術的聖吉列斯將那處重塑為了伊甸園的一角,鮮血化作清泉,綠蔭蒙上荒蕪,鳥鳴啾啾。

    尼歐斯也曾在羅格·多恩的夢中窺視過他的這位黃金子嗣。

    與原先一片荒蕪的頑石之地不同,多恩在他的靈魂之內用頑石搭建了一座望不見盡頭的防禦型堡壘,其防禦嚴謹度與設備齊全度甚至令人類之主感到汗顏——那是永無法被攻破的堡壘。

    尼歐斯相信,即便是恐虐本人親自過來,也無法攻破這座堡壘——因為它的概念即是「無法被攻破的」。

    一聲蟲鳴喚回了尼歐斯的思緒。

    尼歐斯眨眨眼,看着小孩子從自己身旁跑過。

    真是難以想像。

    在重重毒瘴迷霧間,在絕對的死亡領域後,莫塔里安竟然選擇搭了個村子,生機與人氣在這裏突兀地出現。

    即便這個村子被幾近讓人目盲的白霧所淹沒。


    尼歐斯眯起眼,他看見再遠處的農田,上面種植着劣化的植物,人們在其間勞作,田地間竟然還出現了沃肥井一類的存在。

    在基利曼的農家幻想間,這些大抵不會出現,尼歐斯適時地想到,基利曼大抵會建成大農場主般的現代化農場——

    而不是現在他眼前耕作方式頗為原始的村落。

    這便是莫塔里安了。

    人類之主搖搖頭,一如既往地固執,堅韌的近義詞是冥頑不化,難以接受新事物,厭惡變化,一個原始的村落——

    這的確會出現在蒼白之主的霧氣間。

    在一陣評頭論足後,尼歐斯滿足了自己點評子嗣的欲望,於是他繼續往裏走,村民們都下意識避開他,就跟莫塔里安本人一樣。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村子裏的小孩子還不少,人類之主耳邊不斷傳來孩童們打鬧的笑聲——

    孩子是一個地區和平與繁榮的象徵,也代表了這個文明接下來的興盛。

    人類之主走過一條條毫無審美的街道,霧氣始終伴他左右,並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終於,他在村子中央,最大的那棵樹下找到了他叛逆的子嗣。

    如骨般蒼白的樹幹之下,一個普通人體型的帶兜帽少年倚在樹前,手挽鐮刀,一言不發,仿佛同骨樹一般紮根於此,像是村子的守護神一般。

    『不說話裝高手?』

    尼歐斯抬手就是問候語,並用了他認為幽默的話語。

    他知道莫塔里安很不尊敬他,於是他也不必尊重莫塔里安。

    【老東西,快死。】

    簡短的嘴臭,極致的享受,莫塔里安也毫不廢話,裝雕塑的少年猛地站起,大地立刻劇烈震動起來。

    『那麼我要讓你失望了——你的壽命會比我短。』

    尼歐斯說道,同時猛地上跳,躲過古樹從地下抽過來枝條——馬卡多的襪子啊,那古樹的根看起來像是一隻巨大的蟲型肢節,怪不得納垢偏愛莫塔里安。

    【你甚至追到這裏來了】

    一張蒼白的面龐突然突臉,滯空的尼歐斯立刻空中二段跳躲開,長而彎曲的骨鐮剛好擦着他的腳掠過。

    這裏是莫塔里安的領域,因此蒼白之主在這裏擁有着絕對的權限。

    『太慢了。』

    尼歐斯在空中發動三段跳,他剛好360度翻過來,順便在翻滾180度的時候伸出手,溫和地摸了摸他身下滑過去,莫塔里安的頭。

    這是父愛的象徵,喚起莫塔里安內心或許根本沒有的孝順之情。

    第一次過招結束,兩人再度回到地上——

    尼歐斯很欣慰地看見莫塔里安那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些血色了。

    大抵是被氣的。

    『你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人類之主說到,

    『沒什麼值得激動的,畢竟我也時常會因為有新事物出現而欣喜。』

    【我現在最欣喜的事情就是參加你的葬禮,並朝你的棺材吐痰。】

    莫塔里安如野獸般低吼到,這次這方小小的村落終於消失了,天地傾覆,尼歐斯嗅到熟悉的感覺——

    哦?納垢的花園嗎?

    這倒是令他意外,但蒼白之主的確實打實地捕獲了一段納垢的花園領域,並將它們據為己有。

    莫塔里安其實也有能力強行從帝皇身上剝下一方領域,但那就意味着人類之主得陪蒼白之主玩「看誰能堅持幾千年」的博弈遊戲。

    在陪伴孩子這件事上,尼歐斯沒什麼耐心,他還是選擇今天速戰速決。

    自納垢處掠奪的領域的確進一步讓尼歐斯感到了被削弱,腐敗天那些精心培養的草木早已被莫塔里安毫不猶豫地殺死,站在這些枯死的植被間,尼歐斯難得感到了頭暈目眩之感。

    他熟悉這種感覺,這是

    死亡的感覺。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人類之主滿意地勾起嘴角,站在蒼茫大地之上,攤開雙臂。

    『來吧。』

    尼歐斯說,

    『讓我看看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你是否是合格的,還是該被淘汰的?我想你的那位朋友一定不希望你被淘汰——不然這之後我想他大抵無心為我辦公了。』

    【渣滓。】

    渺茫霧氣間傳來低語,卻又摻雜着些許歌吟,遠古時期的巫蠱舉起手間法器,站在逝者身前祈求死後安眠。

    【威脅我你同一隻異形並無任何區別一樣混賬,一樣奸詐,一樣毫無仁慈之心。】

    尼歐斯不贊同地偏過頭,他感到他進一步虛弱了,作為回應,他亮起他的光芒。

    『我需要澄清一點,我的孩子,我遠比你所見過的所有存在都更奸詐,更殘酷,更混賬。』

    嗯,這個詞彙還是當時馬卡多罵他時喊的。

    吱吱鼠鳴,嗡鳴的蠅蟲帶來疾疫與死亡,赤條條的屍體堆疊着屍體,黑衣上乾涸着屍液與嘔吐物的修士吃力地推着堆滿屍首的小車行在道路之間。

    屍首徒勞地睜大雙目,凝望着那因焚燒屍首而終日不見日的白芒天穹。

    【無恥到令人髮指】

    『我的榮幸,孩子。』

    尼歐斯驕傲地拔高音量,他意識到自己的血壓升高了,他的反應在減慢,他已然踏上了死亡的第一個台階。

    莫塔里安的力量越過了他的金焰?

    有意思。

    人類之主再度發力,但莫塔里安的決心與憤怒也已然抵達了全新的警戒,看來他剛才對莫塔里安的鼓勵起效了。

    哭泣。

    親友的哭聲圍繞在逝者身旁,生與死的界限從來都是如此涇渭分明,生者是嘈雜的,死者是寂靜的,永不會開口。

    但更多的是那些無人為之垂淚的屍首,病死的,戰死的,老死的,高空墜落而亡,精疲力竭而死,老者於蠟盡時分咽氣,新生兒被臍帶絞殺於腹中。

    如此多的死亡,恆河沙數,遠比這銀河間的星星們還要多的死亡,人間是如此擁擠,就連死亡也擁擠到靈魂們摩肩接踵。

    除永生者外,每一個人類都會死亡,死亡是最常見的,卻也是最稀缺的,每個人只能死一次,卻又因為人類的眾多而變得廉價,但即便廉價渺小,一粒沙搭上又一粒沙,它們將堆積成為比行星還要龐大的星體。

    而死神永存。

    骷髏,人死後最不容易分解的部位組成死亡的刻板印象,白骨輕柔地搭在生命之上,依託於生命,凌駕於生命,祂即生命的終結。

    尼歐斯看不見光了。

    他的瞳仁已然擴大,體內的細胞大多緩慢減速,呼吸與心跳不再是所必須的,大腦變得活躍起來,他似乎「看見」了光怪陸離之景,但他的眼中並沒有光。

    恍惚間,尼歐斯仿佛又感到了那股風,兒時河邊的風是那樣潮濕溫暖,可惜他不能再回到一無所知的那端歲月了。

    鐮刀之下,王座乍現——如同篡奪靈族死神權柄那刻般,但這次是完全由莫塔里安自身來完成的。

    在某個短暫的片刻,尼歐斯暫停了全部的思考,這讓他感到很舒服,不用思考是一件幸事。

    但下一刻——

    某個站立着死去的老東西突然詐屍般地抽搐起來,他喉中咳出痰液,然後是那句大聲的,毫不猶豫的呼喚,

    『哈迪斯!!!』

    一切驟然坍塌——這不比他費盡心思搭建靈能通路來的簡單太多?

    下一刻,尼歐斯回到了皇宮的餐廳前,他面前則是半臨完成的死神。

    莫塔里安的眼中已然燃燒起了十足的怒火。

    『恭喜你,莫塔里安!』

    尼歐斯大聲說道,並猛地下腰躲過了死神的鐮刀。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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