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把陸行越問住了,他之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但細細想來,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陸明晚本就不是什麼心胸豁達的人。
沈嵐歲越想越覺得合理,「之前不是還說容昭公主曾公開為你說話?如此直白的心意,旁人看去,心裏自然不爽,陸明晚既心儀公主,自然會遷怒於你。」
「沒什麼心意。」陸行越斬釘截鐵地說。
沈嵐歲疑惑:「嗯?」
陸行越正色道:「容昭公主對我並無多少情分,你與她接觸幾次便知,她言行舉止都帶着自己的目的,與其說是對我有心思,不如說是看中了我背後的榮國公府。」
「陸明晚也一樣,他能成為備選,是因為他嫡次子的身份。」
沈嵐歲若有所思,「公主確實是個很聰明有手段的人。」
聰明和有手段,也從來不是貶義詞,放到極具矛盾性的公主身上,只會讓她更迷人。
「國公的意思呢?是想讓陸明晚做駙馬,還是不想?」沈嵐歲沒注意自己與陸行越越靠越近。
陸行越垂眸看她一眼,溫聲說:「陸明晚自己很樂意,國公也不好拒絕,只說若他有本事讓公主選中,他就答應,若是沒本事,也不會為他爭取。」
沈嵐歲點點頭,國公好像不是很樂意摻和皇家的事。
「既然陸明晚只是備選之一,也就是說還有其他人選?」沈嵐歲眼睛忽然一亮,「那梁辭梁將軍也在備選之中麼?」
陸行越眸光微動,「梁將軍?」
沈嵐歲沒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微妙,面色如常地點點頭,「對,我今日見到他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把自己在菊園見到梁辭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陸行越。
還囑咐一句:「不要告訴別人,這事你知我知就好了。」
陸行越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沈嵐歲不解,抬手在他眼前揮揮,「陸行越,你在聽麼?」
陸行越?
倒是好久沒聽她叫自己的大名了。
他握住沈嵐歲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放了下去。
他蹙起眉,按了按眉心說:「我有些困了。」
「困了?」沈嵐歲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烏漆嘛黑看不出什麼,但估摸着也不早了。
「那洗洗就寢吧。」
她沒再追問,伸了個懶腰問:「你先我先?」
「今日我先。」陸行越起身拿了乾淨的衣服進了浴房。
沈嵐歲看着他進去,眨眨眼,怎麼感覺哪裏怪怪的?
*
輪番洗了澡後兩人上床躺下。
沈嵐歲躺在裏面,腳下放着個湯婆子,兩條腿都暖暖的,可肚子還是一陣陣的疼。
月事前兩天是最遭罪的時候,沈嵐歲醞釀了好一會兒都睡不着,乾脆自己給自己揉肚子。
她的動作不大,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被陸行越聽到了。
陸行越偏過頭看她,聲音有些低,「肚子又疼了?」
沈嵐歲一頓,用氣音問:「我吵到你了?」
陸行越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沈嵐歲就感覺到熟悉的松香包圍而來。
錦被下多了一隻大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肌膚相貼的瞬間,沈嵐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的手被移開,溫熱的大手就這麼隔着薄薄的中衣貼上來,她不禁抖了一下。
衣裳太薄了,她甚至有種肉貼肉的感覺。
白日天光大亮不覺得有什麼,此時夜深人靜,那些刻意壓制的曖昧一齊涌了上來。
她耳朵燒的有些厲害。
不過也幸虧黑燈瞎火的,陸行越應該看不見吧?
她不確定,遲疑片刻她收回手悄悄扒拉一下頭髮,把耳朵蓋住。
陸行越不動聲色地看着,彎了彎唇。
兩人都沒再說話,臥房裏落針可聞。
沈嵐歲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隨着小腹溫度升高,漸漸放鬆下來,困勁上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陸行越感覺她的呼吸平穩起來,又揉了一會兒才收回手。
他閉上眼,剛要入眠,身邊的人忽然動了,陸行越一愣,不等他反應,沈嵐歲忽然靠了過來,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這麼貼着他繼續睡。
她的手臂也搭過來,隔着錦被抱住他。
陸行越腦中一片空白,好半晌都沒回神。
這麼多年他還沒抱過誰,更別提這樣相擁而眠,他下意識就想把人推開,但手還沒碰上去,就想起了她白日病懨懨的模樣,他頓了片刻,手忽然轉了個方向,最後溫柔地落在了沈嵐歲的頭上。
掌心下的長髮順滑微涼,他沉默地摩挲了片刻,微微側身把沈嵐歲的手臂放回被子裏,就着這個姿勢閉上了眼。
罷了,就這一次。
*
混亂,燥熱,朦朧,顛倒。
陸行越驟然睜開眼,呼吸急促沉重。
眼前是淡青色的床帳,上面繡着粉紅色的合歡。
合歡
陸行越身體一僵,忽然察覺不對,低頭看去,就見沈嵐歲窩在他懷裏睡得正香。
他僵硬地動了下腿,又是一僵。
活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咬緊牙關,小心翼翼地把沈嵐歲的手臂和腿放回去,起身的時候又看了看,確定沈嵐歲沒醒,趕緊翻身下床。
遲疑片刻,他伸手摸了摸褥子,確定是乾的,立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沒幾步又折回來,替沈嵐歲把被角掖好,壓下床帳,神情複雜地離開。
片刻後,浴房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
「公子怎麼一大早就出門了?」
「不知道呢,練武去了吧?」
「公子腿還能練武?」
「怎麼不能,射箭什麼的也不用腿用力吧?」
沈嵐歲坐在桌邊吃早飯,觀春和賞夏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喝了口熱粥,她眼神飄到了門口,「公子早上出去就沒回來?」
觀春點點頭:「奴婢找人去問了,穆侍衛說公子已經吃過了,他要去錦衣衛查一些資料,今兒可能回來晚些,晚飯在外面吃,讓夫人不必擔心。」
沈嵐歲沒有多想,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陸行越都是早出晚歸,早上一定見不到人,晚上不一定見到人。
次數多了,她心裏隱隱有了感覺。
不過她和洛以素約定的日子要到了,她只能暫時把疑惑放一放。
是日天清氣正,沈嵐歲換了身月白色長衫,外罩同色披風從角門出了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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