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雲錚的詢問,童罡神色黯然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他們在敵軍後方的時候打聽到消息,得知這次是呼羯親自率部進攻勃欒,杜歸元就趕緊率軍趕回衛邊,想給雲錚報信。
結果到了衛邊才知道,雲錚已經率軍已經率軍進入牧馬草原了。
杜歸元派了個人給俞世忠報信後,就立即率軍趕了過來。
「你們是怎麼渡河的?」
雲錚又問:「怎麼又穿成這樣?」
童罡回道:「我們人少,就讓水性好的人弄了一根粗繩子帶去對岸固定好,其餘人直接拉着繩子牽着戰馬渡河」
血衣軍的人也有不少旱鴨子。
沒辦法,北方兵就是這樣,很多不熟悉水性的。
此前一直都是大冬天的,連白水河都沒解凍,血衣軍再怎麼訓練,也不可鑿開結冰的河去訓練啊!
其實,這種渡河的方法,他們此前襲擾牧馬草原的時候就用過。
不過那時候他們強渡過去後,來得及找地方烤乾衣服。
但這一次,他們急着來支援雲錚,根本沒時間烤乾身上的衣服。
雖然現在天氣已經逐漸暖和了,但穿着濕漉漉的衣服長途奔襲,這風一吹,還是冷得慌。
於是,杜歸元就命他們脫掉濕衣服,就穿甲冑就好。
所以,血衣軍就成了這個樣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杜歸元才得以率領血衣軍趕上這場大戰。
也正因為如此,杜歸元才死於此戰。
「你們來得還真及時!」
雲錚感慨道:「要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我們的傷亡肯定會更大」
血衣軍的加入,很大程度的打擊了敵軍的士氣。
也是從血衣軍加入的那一刻,戰場形勢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也得虧血衣軍的人的身體素質都夠硬。
這要是一般的士卒像他們這麼搞,恐怕在奔襲的路上就病倒一半的人了。
童罡只是輕輕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錚默默嘆息一聲,又吩咐道:「去找乾衣服換上!儘量找北桓人的衣服,這些戰死的兄弟,咱們暫時帶不走,別讓他們死後還光溜溜的」
「末將省得!」
童罡重重點頭。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路追殺敵軍的潰兵的血衣軍才返回。
而他們的戰損也統計了出來。
兩戰加起來,陣亡五千三百多人。
還有五百多重傷員。
折損將近六千!
其中,大部分的傷亡都是跟呼羯的人馬死磕造成的。
他們之前跟海哲那一戰的傷亡其實並不算大。
畢竟,他們佔據絕對的人數優勢。
光是兩翼游射的人,就給敵軍造成了大量傷亡。
其實,他們活着的人應該更多的。
但很不幸,不少掉下馬的傷員都死在戰馬的鐵蹄之下。
他們的人如此,北桓的人也是如此。
雙方都已經殺紅眼了,沒有誰能顧得上掉下戰馬的傷員。
兩軍的人馬反覆衝鋒之下,傷重來不及躲避的重傷員,很多都被戰馬踐踏而死。
沒有人想騎着戰馬踩踏己方的傷員,但這是誰都無力改變的事。
跟人拼命的時候,誰還分心讓戰馬別去踩踏己方的傷員,那他的半條命已經在敵人手中了。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至於繳獲,除了戰馬和甲冑那些之外,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繳獲了。
不過,呼羯和海哲的戰馬都是萬里挑一的寶馬,絕對不比雲錚丟在衛邊的踏雪差。
這兩匹寶馬都沒有受傷,淪為了他們的戰利品。
這一戰的傷亡,比雲錚預想的還要大。
呼羯這個大單于親自領軍衝殺,極大的振奮了敵軍的士氣。
哪怕是呼羯臨時收降的勃欒所部,也爆發了極強的戰鬥力。
不管北桓內部怎麼打,對北桓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敵人。
雙方都是抱着斬殺敵軍的主帥硬拼的。
打成這樣,勝了也跟敗了沒多大的區別。
如此大的傷亡,又痛失杜歸元這個愛將,雲錚心中實在高興不起來。
白骨似沙沙似雪,將軍休上望鄉台。
這一刻,雲錚切身的感受到了這首詩里的意境。
除了慘烈,還是慘烈。
這種慘戰,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打了!
待幽十七率領的五百人返回後,雲錚立即命人帶人傷員和繳獲物資開始撤離。
半夜,兩個渾是血的士卒沖入雁回山的大營。
「嘭」
看到伽遙的瞬間,兩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看到兩人的模樣,伽遙的身形陡然一晃,差點支撐不住。
他認識這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是父王的親衛軍!
看到這兩人的瞬間,她心中就生出不好的預感。
「父王怎麼了?」
伽遙努力穩住身形,聲音顫抖的問。
一個親衛軍滿臉悲憤的哀嚎道:「我部與勃欒接戰之際,雲錚突然率領大隊大乾騎兵從側面殺出來」
「我問是在問你們,父王怎麼了?」
伽遙陡然暴起,憤怒的打斷親衛軍的話。
她現在沒心思去追問雲錚怎麼殺過去的。
她只想知道父王是死是活。
哪怕,她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親衛軍死死的埋着腦袋,帶着哭腔哀嚎:「大單于和海哲王子,都死在敵軍手下了,我們兵敗之後,敵軍又一路追殺,我們逃出者,恐怕不足百人」
父王和海哲都慘死在敵軍手下了?
伽遙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父王就這麼沒了?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父王年輕的時候也是北桓的第一勇士。
父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敵軍所殺?
「假的,一定是假的!」
「父王不會死,父王一定不會有事的」
伽遙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滿臉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腦袋。
兩個親衛軍艱難的抬起頭,緩緩的看向不遠接受事實的伽遙。
兩人嘴巴微張,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伽遙渾渾噩噩了好久,才艱難的緩過勁來。
伽遙重新抬起頭,聲音顫抖的問:「你們親眼看到父王被敵軍所殺了?」
親衛軍猶豫片刻,支支吾吾的說:「大單于被一個女人一槍一槍穿膛,又又被一個拿長柄大刀的人斬首」
斬首!
父王竟然被人斬首了!
拿長槍的女人!
沈落雁!
拿長柄大刀的人!
秦七虎!
伽遙瞬間就想到了這兩個人。
她也只能想到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她都見過!
她甚至還跟沈落雁一起喝過酒!
報仇!
自己一定要給父王和海哲報仇!
伽遙眼中閃動着仇恨的火焰,猛然站起身來,殺氣騰騰的大吼:「傳令紇阿蘇和脫那哥,立即來見我!」
「是!」
帳外的親兵迅速跑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