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群人影尋覓而行。
於野在頭前帶路,而他的八位幫手已消失無蹤。
地下禁制重重,人多不便行事。此外,也怕赤離見到故人露出破綻,於是他將冠義、應齡等燕州的道友再次收入御靈戒。而無論是赤離,或齊槐、朵彩,沒人詢問,也不敢予以質疑。
擅長仙門功法,又是妖修頭領,懂得魔修神通,並且隨身帶着八位元嬰高手,便是公羊妖將也被他生擒活捉,如今更要指望他逃出見月城,試問誰敢與他為敵?
又去百丈,禁制阻擋。
於野停了下來。
五道裹着光芒的人影跟在他的身後。朵彩與赤離則是寸步不離,一個看着他的背影,滿眼的欽羨之色,一個面帶怨氣,暗中傳音發着牢騷——
「哼,真是深藏不露啊,本以為你孤身一人,誰想你竟然帶着八位燕州的道友。照此說來,當初在幽冥之門也奈何不了你,如此心機令我自愧弗如且罷,回頭容我與應齡、冠義敘敘舊,而你不該衝着公羊下手啊,一個活人遠比死人更有用處,沒有他這個城主,我如何在黑風城立足呢,如今倒好,你不僅抓了公羊,又脅迫齊槐與他的頭領,你掌控的人手已勝過任何一位城主,你究竟是想重建魔門,還是想在妖域稱霸一方,你的野心之大令人不敢想像」
於野回頭看向左右,兩眼中光芒閃爍。
赤離知道縱目神瞳的威力,即刻收聲不語。
朵彩、齊槐、蛇衛、奉差也在屏息凝神,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顯而易見,他的兩眼能夠識破陣法禁制,此番能否脫困,全憑他的天賦神通。
而四周依然封堵着重重禁制,一時難尋去路。
於野稍作尋覓,繼續往下遁去。
百丈、三百丈、五百丈
禁制似有減弱,負重的威勢驟然一緩,須臾之後,眼前再次出現一個洞穴。
眾人穩住身形,凝神查看。
洞穴為天然而成,滿地的碎石閃爍着點點晶光,並且充斥着濃郁的氣機。僅有一個洞口斜伸往下,旁邊石壁上刻有字跡:見月降魔。
「找到了靈脈?」
「嗯,尚有開鑿的痕跡?」
「那字跡應為魔修所留,見月降魔又是何意?」
「應為之前的魔城大陣,明月升起,天降魔火,焚滅萬物」
眾人尚在猜測,於野抬腳走向洞口。
洞口雖然嵌有禁制,卻暢通無阻,漸去漸深,更為濃郁的氣機撲面而來。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山洞到了盡頭,只見晶光耀眼,氣機濃稠如水,還有一根根粗大的石柱環繞而去,
「各位請看——」
朵彩伸手示意,興奮道:「此處遍佈靈石、妖石、魔石,正是魔城的靈脈所在。」
赤離點了點頭,討好道:「朵彩頭領不僅貌美,而且運氣無雙,跟着你果然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齊槐與蛇衛、奉差也面露笑容。
於野卻眼光閃爍,道:「且慢——」
朵彩與赤離等人已迫不及待往前走去,而尚未抵達靈脈,嵌入石壁的石柱忽然微微震動,一股莫名的威勢逼迫而來,並隨之發出異常沉悶的響聲。
眾人面面相覷。
齊槐恍然大悟道:「此處方為魔城的陣眼,必有魔修把守」
此處位於地下深處的靈脈,便是陣法的中樞所在,如今想佔便宜不成,反而泄露了行蹤。
便於此刻,忽然氣機雜亂,轉眼之間,隱約可見四團淡淡的光芒穿過石壁而來。
齊槐不敢怠慢,雙手揮舞;朵彩與蛇衛、奉差見機得快,齊齊舉刀劈砍。便聽「砰、砰」作響,四位金丹魔修已身首異處。
赤離提醒道:「不如原路返回」
「不可!」
於野出聲喝止。
原路返回,只能返回魔城,而魔城的陣法過於可怕,此時返回無異於再次跳入火坑。
「陣法莫測,強敵將至」
「此去固然兇險,卻為出路所在,齊城主隨我禦敵,其他人見機逃命!」
於野抬手一揮,閃身奔着魔修出現的方向遁去。
眾人無暇多想,隨後追趕。
去不多遠,果然又有幾道人影撲來。
於野雙手屈指連彈,劍氣所至,血光閃現,幾位魔修已困在黑暗中難以動彈。他趁機往前,轉瞬已穿過重重禁制,遂又循着靈脈陣法的邊緣往上遁去。夥伴們則是緊緊尾隨其後,像是一條條游魚在黑暗中尋找着生路
不消片刻,神識之中可見山谷、山林,顯然已抵近地面,並逃到了魔城之外。
忽然又有幾道人影迎面撲來。
於野豈肯退讓,十餘道劍氣透指而出。不料「哧哧」作響的劍氣忽然「砰、砰」崩潰殆盡,隨之一道凌厲的劍芒驟然襲來。他驀然一驚,尚未來得及躲避,齊槐從他身後沖了出來,揮手劈出一記刀芒。
「轟——」
悶響聲中,刀芒與劍芒雙雙渙散。
出手之人被迫後退。
於野藉機飛遁往上,四周豁然開朗。置身所在,果然是個山谷,十餘丈里外,便是群山環抱的見月城,依然陣法環繞,卻多了無數的人影。
忽然有人傳音質疑:「是你魔修」
於野循聲看去,也不禁瞪大了雙眼。
一位中年男子踏空而立,雖然換了服飾,相貌未變,正是此前在豐都城與他同桌喝湯之人。另有四位踏劍的魔修擺出圍攻的陣勢,並衝着遠處召喚人手。
「快走」
「哼,一個也逃不掉!」
「我來斷後,於野帶人快走——」
那中年男子修為高強,有他阻攔,眾多魔修將至,接下來的後果不堪設想。誰料齊槐主動留下斷後,而逃生的時機稍縱即逝。
「走——」
於野揮袖一甩,已然將朵彩、蛇衛、奉差、赤離收入御靈戒。
中年男子豈肯罷休,抬手祭出一道黑色的劍光。
於野不等劍光襲來,「砰」地身影崩潰,下一刻已出現數十丈外,倏然化作一道風影遁向遠方。
齊槐見他逃脫,閃身失去蹤影。
中年男子悶哼一聲,隨後追趕
與此同時。
一片山林中冒出一群人影,正是淳于妖王,四位王衛,以及妖將、妖衛近百人。
「我九城妖修盡在此處?」
「或有倖存者,暫且不得而知,誰想魔火天降,滿城俱焚啊!」
「哼,定然有人走漏消息,否則他羌齊怎會設下空城而結網以待?」
「哎呀,魔城有人追來」
淳于尚自鬱悶,魔城方向忽然冒出數百道人影,他悻悻一甩袖子,帶着眾人匆匆忙忙而去。
三日後。
又一個山谷之中。
此處已遠離了魔域地界。
據齊槐所說,妖修前往魔域,因為魔氣禁制的緣故,僅能施展出八九成的修為。相同的道理,魔修來到妖域,修為也受妖氣的禁制而略遜一籌。而於野卻沒有任何異常,他成了唯一超脫禁制的存在。
不過,既然來到妖域,擺脫了追殺,且就地歇息兩日,處置相關的善後事宜。
山腳下有個山洞。
此時,於野獨自坐在洞裏,四周為陣法、禁制環繞,可謂戒備森嚴而風雨不透。他拿出一尊小鼎凝眸端詳,神色中若有所思。
冠義的翻天鼎,那老兒已討要數回,也被拒絕了數回,只得恨恨罷休。據他所說,此鼎為他機緣巧合所得,堪稱仙門至寶,他僅僅參悟了五成的法門,便已縱橫燕州而難遇對手。翻天鼎令他稱道之處,便是吞噬修為、禁錮元神,且堅不可摧,大小變化自如。而真正的玄妙,有待慢慢研修。
於野打出一道法訣。
小巧的銅鼎閃爍着金光,霍然暴漲丈余,「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站起身來,再次打出一道法訣。
金光緩緩散去,鼎中呈現一人,兀自橫躺,雙目緊閉,滿身血跡,氣息微弱,正是被他生擒活捉的公羊。
活捉一位化神妖將着實不易,竟逼得他召出冠義八人,再有赤離的相助,這才險之又險僥倖得手!
如今他肉身受制,元神被困,想要殺他,再也簡單不過。便如所說,人死道消,活人才有用處。而一個活着的妖將,又豈肯受人擺佈!
嗯,幸虧懂得鎖魂之術!
於野伸出食指,祭出一滴精血,順勢打出法訣,精血所化的符陣倏然飛入公羊的眉心之中。而他稍作遲疑,再次祭出精血如法炮製。想要徹底制服一位化神高人,兩道鎖魂之術方能有備無患。
片刻之後,銅鼎消失,地上多了一人,呻吟着睜開雙眼。當他稍稍恢復神智,驚叫一聲暴怒而起,身子尚未離地,又「撲通」倒地,咬牙切齒道:「我的識海你」
「你的識海已被我打入禁制,鎖住了命魂,只需我心念一動,隨時隨地取你性命!」
於野背着雙手站在一旁,輕聲又道:「我乃仙域修士,為了躲避仇敵來到妖域。你不與我為敵,我便不會傷你。禁制以百年為期,但願彼此友好相處!」
「鎖魂百年」
趴在地上的公羊掙扎抬頭,面目猙獰,兩眼透着恨意。
「嗯,百年之後,我便放過你!」
「你敢食言,我拼死也要殺了你這個歹毒的小子!」
「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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